秦世安低聲說，聲音透著疲憊，“我們不吵了，保留各自最後的體麵，互相放過吧。”
這些年她對他的冷漠傷害也該到此為止了。
秦世安知道他時日無多，隻想用最後的生命好好休息一下。
他暗自揉了揉不斷作痛的腹腔，努力壓抑那陣陣絞痛。
然而，痛意沒有絲毫減弱，也對，他的肝臟早已快被癌細胞噬穿了。
他明白，這件婚姻必須儘快結束，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趙嫣然沉默了片刻，隨之爆發出更大的怒火。
趙嫣然狠狠給了秦世安一耳光。
力道之大，猝不及防之下秦世安向後倒在了滿地的狼藉裡。
“秦世安，你就這麼愛作？我勸你收起你的妄想！讓你離開，不可能的！這輩子你死都要死在我身邊。”
趙嫣然俯下身子，雙手狠狠掐住秦世安的脖頸，眼神中透出執拗的冷厲。
“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秦世安聞言如遭雷擊倒在地上。
他身體的疼痛與內心的絕望交織成一團。
他那被撕裂般的胸口微微起伏著，眼底的陰霾越來越濃。
他聽到趙嫣然咬牙切齒的聲音，沉冷如冰，字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趙嫣然咄咄逼人的態度讓他內心最後一絲溫情消散殆儘了。
她就真的那麼恨他嗎？
秦世安深吸了一口氣，強撐著身子站了起來，眼中透出一絲決然。
他出奇的平靜，緊盯著趙嫣然，忽然笑了起來。
此時秦世安半哭半笑，看著就很滲人。
秦世安回憶起趙嫣然那日的冷酷絕情，或許他應該感謝劉樺，如果不是他，他還會癡癡地盼著趙嫣然回心轉意。
至少讓他決意離去，給人生的最後一段路留了點體麵。
……
趙嫣然沒有理會秦世安的離婚協議。
接了個電話後便要轉身離去。
“等等！”
秦世安再次掏出離婚協議，他臉上出現罕見的堅定。
當趙嫣然發現又是離婚協議，忍不住嗤笑道：“你還想用這種把戲讓我低頭？”
“我告訴你！你欠我的！一輩子都欠！”
“收起你的小把戲，我不簽！”
她咬牙說道，聲音中滿是冰冷的決絕。
隨後秦世安被她抓住手臂，徑直拖到了廁所裡。
“你肯定是昏頭了！自己清醒清醒，想通了再出來。”
趙嫣然扔下話後，反鎖上了廁所門，轉身離去。
秦世安被鎖住了。
雖說這些年來趙嫣然時常這樣對他，但這次卻有種不同的窒息感。
肝臟的疼痛不住地翻湧，他清楚自己已沒有多少時間了，再也不能這樣被囚禁著耗下去了。
“趙嫣然！開門！開門啊！”
秦世安拍打著門，用儘力氣呼喊，“我真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趙嫣然沒有回應，隻有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和隨之而來的關門聲。
似乎她已經出去了。
秦世安愣住了，都晚上這個時間點了，她要去哪裡？
趙嫣然，離婚協議你不簽字就算了，可為什麼非要把我關在這裡？
難道隻是因為我提出離婚，就足以讓你如此憤怒嗎？
你不是早就厭倦我了、痛恨我了、折磨我了，現在拖著又是何必呢？
他的胸口愈發疼痛，像有烈焰在肝臟中翻騰。
下意識地，他將手伸向衣兜，想拿出手機聯係她。
可摸了幾下，他才想起手機還在外麵客廳裡充電呢。
真的完蛋了？她會把自己鎖到猴年馬月啊！
秦世安輕輕歎息，靠著牆壁坐下，在這漆黑一片的狹小空間裡瑟瑟發抖。
廁所隻有一個很小的換氣窗戶，裡麵的燈也在剛才開燈的刹那燒壞了。
外麵的燈也沒留一盞，黑暗猶如一頭無聲的怪獸，將秦世安層層包裹起來，仿佛隨時要將他吞噬。
“趙嫣然，你快回來！我好疼！我真的會死的啊。”
秦世安輕輕喘息，心跳混合著肝臟劇痛，讓他渾身都在顫抖。
癌細胞已在他體內點起了灶火，熾烈的火焰正肆意燃燒著他的肝臟。
即使明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秦世安還是忍不住在黑暗裡惶恐，仿佛正被某種不可見的事物啃噬著，隨時可能在黑暗中消逝。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劇烈的疼痛和虛弱感壓倒，意識逐漸模糊，最終竟然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他發現門縫處透進了一絲微弱的光亮。
天，亮了麼？
他現在還活著。
或許，至少在這黑暗中的最後幾小時，他還是支撐住了。
他虛弱地靠近門縫，抬起手掌，想要觸碰那縷微光。
光線在此時如一件絕世的珍寶，但它隻是短暫地停留著，輕輕灑在秦世安的手上，終究無法真正抓住。
秦世安望著那道微光，明白它不屬於自己。
那束稍縱即逝的光亮，也終究隻會從他身邊悄然滑過，帶著溫暖的希望遠去。
秦世安蜷縮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裡。
水管滴答滴答的聲音，使他陷入到絕望中。
他期盼著趙嫣然良心發現，放他自由。
施舍他一口水，一碗飯。
可秦世安隻感覺到無儘的冰冷。
整整一夜，趙嫣然沒來看過一眼。
哪怕是一眼。
秦世安從未想過會以這種方式，結束短暫的生命。
癌細胞蠶食他的理智，劇烈的疼痛刺激他的神經。
沒有藥，沒有食物。
秦世安漸漸麻木，坐直了身體，背靠著廁所的門。
趙嫣然至少不會殘忍到，讓他活活餓死。
隻要堅持到何笙給他開門，他就能逃離這棟彆墅。
但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仍然不見趙嫣然的蹤影。
秦世安聯絡不到任何人，他隻能等死，現在的他就是案板上的魚肉，是死是活，全靠趙嫣然。
親手把自己推進深淵的趙嫣然，決定他的命運。
他憔悴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愛上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居然妄想趙嫣然會來救他。
太諷刺了。
求生的意誌，讓秦世安不停拍打門窗。
趙嫣然，你就這麼狠心？
多年的折磨，還沒有抵消你的恨意嗎？
沒有藥物控製，秦世安的狀況一發不可收拾！
鑽心的疼，五臟六腑都被壓迫，他快要爆炸了。
眼角滑下一滴淚。
趙嫣然……
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