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百川歎了口氣，摸了摸她的發頂以示安慰。
“你啊……總是讓我這麼不省心，一刻也不讓人休息。還好沒有破皮流血，我去給你找點藥處理一下吧。”
說罷，顧百川起身疾步走向櫃子尋找醫藥箱。
他轉頭便看見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蘇念琳。不知她在這看了多久，突然覺得有些心虛。
“念念，你怎麼在這兒？”
這時他才想起來，自己又一次因為彆的女人拋棄了自己的老婆，語氣有些不自然。
已經數不清第多少次看到她失望的眼神。
不過，他現在也無心解釋，懷安的傷需要及時處理。想必蘇念琳也一定會理解，他在心裡給自己找借口，停住的腳步再次行動，很快便從櫃子裡找出了跌打藥水，再次蹲在了顧懷安的腿邊。
顧懷安順勢將自己的褲腿撩得更高，靜靜地等待他給自己上藥。
顧百川的理智稍微回歸了一點，拿著棉簽的右手在伸向小腿的空中頓住，停止了接下去的動作。
“怎麼了？”顧懷安不解，滿臉疑惑。
站在一旁的蘇念琳依然靜靜地看著兩人你來我往，一句話也沒出聲，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我們這樣不太合適……還是讓念念給你上藥吧。你們都是女生，這樣方便一些。”
說罷，他起身走到蘇念琳的麵前，將棉簽和藥水瓶遞給她，小聲問道：“可以嗎？念念，實在是麻煩你了。”
蘇念琳看著自己的丈夫剛還在與自己親熱，現在立馬換了副麵孔，竟然替彆的女人求來自己幫忙，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顧百川啊，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了？
沙發上的顧懷安見顧百川背對著自己，立馬變了臉色。剛才的委屈一掃而光，反之取代的是眼底那抹挑釁。
顧百川見蘇念琳久久沒有出聲，也沒有將東西接過去。心裡有些發慌，正準備再說些什麼，被身後的人打斷。
“百川，不用麻煩念念了。”
“我隻是腿部受傷了，我的胳膊還好好的呢。你把藥水拿來，我自己塗吧。你們兩個收拾一下早點睡覺。不用管我了，太晚了，你們明天還要上班呢。”
顧懷安故作輕鬆，聲音裡充滿體貼，讓人挑不出錯處。蘇念琳見她這副白蓮的模樣，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而顧百川好似聽不見她的聲音一樣，始終這樣僵持，頗有一副蘇念琳不答應就不罷休的架勢。
她隻好順勢接過藥水，接受了他的請求。就當是日行一善了，她試圖勸說自己。
“謝謝你啊，念念。”顧懷安低頭看著蹲在自己麵前的蘇念琳，儘量穩著聲音道謝。
餘光不小心瞥見了蘇念琳脖頸間的幾處紅痕，處處在訴說著始作俑者的愛意，刺痛了她的雙眼。
她垂下眼眸，不再言語，靜靜地等待眼前人為自己處理淤青。手指卻緊緊抓在沙發邊緣，暗戳戳地用力，恨不得將其撕碎。
處理完畢後，蘇念琳起身將藥水收起來，坐在了沙發上。
她倒想看看這兩人還能整出什麼幺蛾子。
不出她所料，顧懷安上藥後依然不停小聲哀嚎，聲音矯揉造作。一邊擦著僅剩不多的眼淚，一邊抬眼偷偷看一旁的顧百川。
顧百川依然緊皺著眉頭。
蘇念琳在心裡冷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這麼緊張一個人的時候了，上一次還是在遙遠的熱戀期。
她本以為顧百川會讓她繼續幫忙，扶著顧懷安回到客臥。卻沒想到他動身向前，親自將顧懷安打橫抱起，輕手輕腳地將其放在床上。甚至還不忘貼心地幫她掖了掖被角。
下一步是不是還要俯身親吻？這是夫妻兩人一貫的晚安流程，現在已經不獨屬於她一人了。
蘇念琳不想再看這兩人的來往，選擇轉身離開，徑直回到主臥。被窩裡早已變得冷冰冰，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仿佛一小時前的溫存隻是短暫的夢境。
現在夢醒了，周圍又隻剩下她一人。
等到蘇念琳沉沉的眼皮落下，即將陷入睡眠之時，顧百川才推門進來。
她聽到身側的人在黑暗中弱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這次她選擇像他一樣，假裝沒聽見，準備閉眼入睡。
然而，顧百川卻偏偏不如她所願。
他一想起剛才顧懷安躺在客廳時的慘狀，以及前不久婚禮時倒在血泊中的她，依然心有餘悸。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念念，我睡不著。”
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翻身後，他終於舍得開口。
“要不你還是去獻點血吧。聽說以後有什麼意外了，憑著獻血證可以第一時間優先用血。”
蘇念琳的睡意被瞬間嚇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
“你說什麼？”
她立馬翻過身，直視顧百川的眼睛，不想錯過他的任何表情。
“明天下班就去吧，我去公司接你。”
可笑。他都多久沒來接過自己下班了？
蘇念琳直截了當地拒絕。
“我不同意。”
“反正你已經給她輸過一次了，也不差這一次。人一年能捐血很多次，對你身體不會有影響的。這種時刻就不要鬨小脾氣了，懷安畢竟是我們的姐姐啊。”
顧百川沒料到一向溫順的蘇念琳會拒絕自己的提議，不過他並不會把她的拒絕當回事。他篤定了心善的蘇念琳最後一定會鬆口。
蘇念琳眯起雙眼盯著枕側人，光線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過不用看也知道，怕是早就心疼得不行。
隨即冷笑了一聲：“你真覺得是意外嗎？”
她怕太直接的話語戳破最後的遮羞布，彼此都更加難堪。
不管顧百川是不是在自欺欺人。或許他早已經看透顧懷安的偽裝，隻是不斷地縱容。但她已經不想再顧慮那麼多，忍不住繼續補充。
“為什麼剛來就受傷？客廳裡明明那麼空曠，我才拖過也很乾淨，地板上沒有任何水跡。那麼大的人了，怎麼會滑倒？”
“更何況，偏偏是在那種時候？”
蘇念琳越說越覺得生氣。似乎多日以來的忍讓在此刻爆發，終於有了發泄的出口。
顧百川成功被惹惱，大吼一聲打斷了她的質問。
“夠了！不要再說了。”
他怒目圓睜，理直氣壯地將責任都推給了蘇念琳。
“如果不是你買了這種尖銳的茶幾，懷安會受傷嗎？你挑東西的時候就不能用心一點？今天磕到的是她，萬一以後是我媽，甚至是我們的寶寶呢？”
“你不會做妻子，更不會做母親。”
顧百川直接判她死刑。
蘇念琳眼球微震，不願相信他竟然為了顧懷安會偏袒到這種地步，將自己和顧懷安的錯撇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