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恒提的很隨意,可眾人聞言都不由一靜,顯然是對這個事都有所關注,要知道臨下班前,貸審會秘書俞紅敏才找到老大簽的字,結果顯然還沒有對外公布,如果說市行行長叢飛是第一個知道這事的人,俞紅敏是第二個,那嶽山顯然就是第三個,而他下班就直接來到了這裡,也從來沒和任何人交談過這件事,由此可見分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渠道,所以這個事大概率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嶽山實事求是道:“是,問了下貸審會秘書俞姐,大領導沒給簽字通過。”於海洋斜眼瞅了他的副手廖興民一眼,問道:“老廖,你給分析分析咋回事唄。”
廖興民夾了一筷頭菜,放在盤子裡,搖了搖頭,道:“不好說,不好說呀,看不明白。”董天明也撂下筷子,抬手指了他一指,道:“你呀,廖老弟,淨揣著明白裝糊塗,就這點破事,有啥不好說的呢?”謝恒適時的道:“怎麼,董老哥你知道這其中的緣由?”董天明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道:“擦,你們不敢說,我可不怕,還不是因為現在老叢和老黃不對付麼,聽說他們之間的矛盾已經鬨到白熱化的階段了。”
謝恒故作驚訝,道:“哎,這話可彆亂說啊,這可不利於隊伍的團結,你有什麼依據這樣說呢?”董天明摟了摟頭發,口吐芬芳,道:“艸,瞅你們一個個的,都藏著掖著,心裡頭還不都明鏡兒似的,嘴上這麼嚴乾嘛,非得讓我說,合著就我老董是莽夫唄?”眾人聞言都哈哈一笑,心照不宣的沒有接話,隻有嶽山是的的確確頭一次聽說叢飛和黃立夫不合的這事,因為他之前所處的層麵是接觸不上這些所謂的上層信息的。
謝恒忽然問道:“小嶽,你今年三十幾?”嶽山本想說我今年正好三十,可突然想到已經過完元旦了,是新的一年了,於是道:“我今年三十一。”謝恒捋了捋已經微禿的頭發,道:“臥槽,好歲數啊,回想我三十那功夫,嘖嘖。”他故意嘖了嘖嘴,有點想當年我也年輕過的意味。董天明接道:“你是不是又想說,你三十的時候,頭發還沒禿,一晚上還能乾好幾次呢?”因為剛才都乾了一杯酒,這時候酒精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而這些老乾部在酒桌上,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基本上都是三句話不離黃嗑,也份屬正常,當然也有悶的,不是不嘮,隻是時候未到而已。
其餘人都見怪不怪,嶽山也不是職場初哥,並沒什麼情緒波動,比這高端的酒局他也參加過,更大的領導喝high了也是滿嘴跑火車,所以這都是正常現象。
謝恒顯然話沒說完,他繼續道:“三十一,我想想我三十一的時候乾啥呢,臥槽,十多年前,我還是客戶經理啊,好像連編外乾部主管都不是,小嶽你了不得啊,已經是機關領導了。”嶽飛知道謝恒是在開玩笑,在捧自己,所以對他的話自然不能當真,因為這幾年乾部年輕化之後,不乏三十出頭已經當上分行部門副總或者支行副行長的人,所以嶽山不能接話,因為承認了是自大,不承認等於是駁謝恒的話,便隻能抱拳做過獎的姿態。
謝恒道:“機關水深,上麵能直接和領導對話,下麵又麵對幾十家支行,可不比從前,小嶽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啊。”嶽山連忙道:“以後少不了謝總的指點,也離不開各位領導的幫襯。”於海洋話不多,難得點了點頭,道:“嶽老弟年輕有為,以後我們這些在支行乾的也免不了麻煩你。”嶽山聞言有些出神,照說這些支行行長副行長,也算是封疆大吏了,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是有絕對實權的,對標分行的話和他部門的老總副總也勉強算是平級,有事時不說都找總經理對話,至少也是和謝恒這個級彆的副總直接溝通,而自己隻是一名普通的審查人員,麵上有點權力,實際上還是聽令辦事,上麵有指示他不敢不執行,所以他有點想不明白這些行長、副行長為什麼都對自己這麼客氣。
謝恒像是猜透他心中所想,點撥道:“山子老弟,老哥托大這麼稱呼你一句,今天把你叫來,就沒把你當外人,以前你乾客戶經理時,我就覺得你有前途,事實也證明我看得很準,你已經調過來在我手下乾了,你可要知道,下麵可是幾十家支行呢,機關部門,尤其是握有實權的授信管理部,可不是說誰想進就能進的啊。”
嶽山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好像突然懂了這些人是看重自己的前途的樣子,可心裡卻十分確定這夥人肯定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找自己吃飯。或許有前途是一方麵,但嶽山斷定,所謂前途雲雲,那都是空頭支票,有時候現用現交也來得及,所以這夥人眼前也肯定是有事的,不然不會湊成今天這桌酒。
果不其然,一直沒太說話的杜誌宇道:“董行,今天咱們家的業務雖然被否了,但是嶽老弟在會上可是一門的給咱們說好話的,弄得老黃當機立斷,直接投了同意票,這說明嶽老弟的心是向著咱們的啊。”嶽山心想果然如此,還是沒能跳過這個話題,今天貸審會審議的業務,就是董天明所在的寶華區支行報上來的業務。
杜誌宇好整以暇的道:“黃果電子儀表股份有限公司是個好戶,接著剛才老廖的話說,我和董行的看法不同,倒是和老廖一樣,同樣也沒看明白為什麼叢行長會否了這麼一筆優質業務。”董天明道:“有什麼不懂的,就像我說的那樣,這筆貸款就是個坑,而我們就是槍,是被當槍使的挖坑人,為的就是讓老黃來跳這個坑。”杜誌宇適時問道:“怎麼說?”董天明:“老大和老黃的矛盾人儘皆知,這兩人通過好幾個事結了死仇,不死不休的那種,老叢一直想要敲打老黃,卻又不到合適的機會,正好咱們家這筆業務撞到槍口上了,於是就形成了這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