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用儘全力身形一閃,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突如其來的一擊,臉上的驚懼之色轉瞬即逝。
他心中暗驚,有人要取他性命?
自己不過是一介書生,平日裡與人無冤無仇,怎會遭此橫禍?
就在這時,兩個高大威猛的身影破門而入,月光透過窗欞,映照在他們手中森冷的尖刀上,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光芒。
宋澈的麵色猛地一沉,眼中閃過一絲驚恐,隨即高呼道:“有賊人!快來人!”
兩名賊人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果然,客棧外一片寂靜,並無任何異動。
他的眸色一暗,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究竟是何人,要取宋某的性命?”他聲音顫抖,卻強作鎮定。
“等你到了陰曹地府,自然就知道了。”兩名賊人獰笑著,身形如同鬼魅般朝著宋澈撲去,手中的尖刀閃爍著寒芒,直取他的要害。
宋澈心中雖驚,但並未慌亂。他身形急轉,巧妙地躲過了第一波攻擊。同時,順手抓起桌上的燭台,用儘全力朝著其中一名賊人擲去。
燭台在空中劃出一道明亮的弧線,重重地砸在那名賊人的肩頭。
隻聽“哎喲”一聲慘叫,那賊人身形一頓,攻勢受阻。
趁著這個空檔,宋澈毫不猶豫地朝著敞開的大門奔去。
“站住!”身後傳來兩名賊人的驚喝聲。
宋澈拚儘全力,一路跌跌撞撞,看到客棧的後門,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出。
“行動!”隨著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幾名鐵匠如同天降神兵般飛身而出,迎著宋澈而去。
宋澈心中一緊,以為他們是來追殺自己的,心道:吾命休矣!
然而,那些鐵匠從他身邊跑過時並未停留,而是衝著他身後而去。
很快,身後便響起了刀劍相戈的聲音。
宋澈的心跳如鼓點般密集,驅使他加速向前奔跑。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而沉重,腳下的步伐仿佛踏在棉花上,一陣接一陣的眩暈如潮水般襲來。他咬緊牙關,強撐著精神,一步步艱難地向前挪動。
“宋先生這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陌生而堅定的聲音劃破了夜的寂靜。緊接著,一隻強有力的手猛然扯住了宋澈的胳膊,將他一把拽進了牆角那片深邃的黑暗中。
宋澈掙紮著轉過頭,視線中映入了一個身著青衫的身影。那是一位麵容清秀的姑娘,眼中閃爍著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光芒。她的眼神中既有堅定,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不知為何,在那一刻,宋澈心中的恐懼和不安仿佛被一股溫暖的力量所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安心。
很多年之後,每當夜深人靜,宋澈總會夢回那個夜晚,與江漓初次見麵的場景依舊曆曆在目。
其實,江漓也曾猶豫過是否要裝扮成一個壯漢。畢竟,她一個弱女子還得防備著那幫鐵匠,若他們反水,她孤身一人難以應對。
然而,她又不想在宋澈心中留下一個粗獷的印象,隻好在精心打扮一番後以最真實的自己麵對他。
“宋先生,您沒事吧?”江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關切與緊張。
宋澈輕輕搖了搖頭,低眸看了一眼那隻被江蘺握過的手腕。
江蘺小心翼翼地鬆開握住宋澈手腕的手,神情中帶著幾分悻悻然。
話音剛落,宋澈的眼前突然一黑,身子一軟,就要順著牆角滑倒在地。
江蘺眼疾手快地攙扶住他,一隻手在觸及他後腰時,摸到了一手黏膩。她將手指放到鼻尖輕嗅,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讓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宋先生,您受傷了。”江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焦急。
宋澈的麵色如紙般蒼白,毫無血色。
不遠處,兩名殺手的身手狠辣異常,幾名鐵匠在他們的攻擊下很快便被打翻在地,痛苦地呻吟著。
看著這懸殊的戰鬥力,江蘺心中一陣心疼,鐵匠可是她斥巨資聘請的,沒想到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兩名殺手聽到這邊的動靜,立刻朝著江蘺和宋澈奔來。
宋澈急聲道:“姑娘快走,他們是衝我而來。”
“您先休息會,一切交給我。”江蘺扶著宋澈靠坐在牆角地上,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然後她轉過身,將背後的包袱移到前麵,伸手在裡麵一陣摸索。
很快,她摸出了一個沉甸甸的大鐵疙瘩。
在夜色的掩護下,她雙手各握一個,毫不猶豫地朝著兩名殺手的麵門扔去。
一陣勁風呼嘯而過,伴隨著沉重的撞擊聲。一名殺手隻覺得臉上一陣劇痛襲來,瞬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江蘺又抬起另一隻手,輪了幾圈後,朝著另一名殺手猛地扔了過去。
前方傳來一陣悶哼和骨頭碎裂的聲音,那人也應聲倒下。
江蘺呼出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沒想到吧,鉛球也是我的特長。”
宋澈終於鬆了一口氣,然而眼前的黑暗卻越來越濃重。他無力地倒了下去,隻是在暈倒前的一刹那,他想:這個姑娘看著如此瘦弱,沒想到竟然力大無窮。
“你們沒事吧?”江蘺將宋澈扶進馬車後,這才關切地走到鐵匠們麵前詢問道。
鐵匠們一臉震驚地看著江蘺,隨後紛紛對她豎起了大拇指。他們的眼神中既有敬佩也有感激。
“今日之事萬不可對彆人講起。”江蘺叮囑完鐵匠們後,疾步走向馬車。她輕鬆地坐到車頭,駕車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中。
——
國公府內,燭火搖曳,映照著斑駁的牆壁與沉穩的梁柱。
“密探緊急來報,今夜吉祥客棧後巷,隱約可聞刀光劍影之後留下的打鬥痕跡。”青山麵色凝重,步伐沉穩地踏入書房,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
夜色如墨,深沉而寂靜,隻有偶爾傳來的更鼓聲打破了這份寧靜。沈熠仍伏案疾書,處理著堆積如山的公文,眉頭緊鎖,仿佛連空氣中的塵埃都感受到了他的壓力。
“可曾探明,那打鬥之中,有無人受傷?”沈熠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他並未抬頭,隻是手中的筆微微一頓,似乎在等待著青山的回答。
青山抬手提著兩個沉甸甸的大鐵疙瘩,隨著一聲沉悶的“咚”,它們被重重地放在了沈熠麵前的案幾上。鐵球上濃重的血腥味還未消散。,斑駁的血跡與細碎的肉渣交織在一起。
沈熠臉上快速閃過一絲不悅。
“現場一片狼藉,混亂不堪。這兩個鐵球,應是那打鬥之中的凶器之一……”青山邊說邊用手輕輕掂量著鐵球,神色中滿是疑惑,“每個鐵球少說也有十斤之重,既不便攜帶,又非尋常防身之物,實在是令人費解。”
“還有那江二姑娘今日進城了。”
沈熠聞言,手中的筆輕輕一頓,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一個小圈,宛如他此刻心中泛起的漣漪。他緩緩掀起眼皮,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欣喜,難道她此行……
這種喜悅堅持不到幾秒,便被青山接下來的一番話,如寒風般直接打入穀底。
“無非就是在城裡逛逛,買了些胭脂水粉,又去酒樓大吃了一頓,對了,還順便去了趟鐵匠鋪說是修理什麼東西。”
沈熠聞言,眸色瞬間一沉,如同烏雲遮蔽了晴空。他的聲音低沉而陰沉,仿佛從深淵中傳來:“竟無半點正事可做嗎?參與春闈舞弊的名單,可曾有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