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家裡人都睡了,王氏幾人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隻比平時說的聲音略低一些。
在外麵牆角下偷聽的張氏雙腿一軟就要往後頭倒去,劉氏連忙扶了她一把才沒讓她倒到地上去,讓裡麵的人發現。
“大……大嫂,你聽到了嗎?江白……”
張氏哆哆嗦嗦的,話都說不完整。
好在她隻是張了嘴,用的都是氣音。
劉氏比她冷靜一些,將人扶遠一些,藏在廊下的陰影中,確定不會被他們發現,這才點了點頭。
“這也太可怕了”
想到她們白天見過的江白,那身子裡的可是鬼呀,咋那麼嚇人呢!
“翠兒,鬼有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人”
張氏名叫張翠,妯娌兩人相處得好,所以平時劉氏都叫她翠兒。
聽到劉氏的話,張氏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她湊近一些,壓低聲音道:“大嫂,你說三嬸真的是被他們給賣了的嗎?”
“上一次聽到我們還能說是我們聽錯了”
“可是這一次,還能是我們聽錯了嗎?”
張氏知道,不可能。
她們聽得真真的,三嬸真的被他們給賣了。
“他們真是太可怕了”
張氏打了個寒戰。
“要是家裡沒有糧食了,他們會不會把我們也給賣了?”
張氏恐懼的喃喃自語。
劉氏沒有說話,但想也知道,要是家裡真的沒有了糧食,她們這些媳婦,肯定會被賣掉的。
彆說她們,就連她們的婆母,隻怕也逃不掉被賣掉的命運。
“所以翠兒,從三叔家搶來的糧食和東西,絕對不能還回去”
“家裡還有多少糧食你是知道的,今年的天氣太古怪了些,都幾個月沒下過雨了,要是糧食收不上來,現在家裡的糧食就是咱們家未來一年的口糧,如果把從三叔家搬來的糧食還了回去,我們隻怕……”
劉氏的話沒有說完,張氏卻已經想到了。
若是把糧食還了回去,家裡的糧食不夠吃的時候,隻怕她們都要被他們給賣出去。
家裡的戶籍文書都握在阿奶手裡,她們可不敢去她手裡搶。
“可是,江白不是人?”張氏聲音顫抖,人怎麼能跟鬼鬥。
“那你是想成為下一個三嬸?”
“不,我不要。”
“你想想,今年真要是旱了,你的娘老子還能有糧食把你接回去養著?要是婆家沒有糧食,我們兩個,都沒啥好下場。”
張氏猶如天塌,慌忙的抓住劉氏的手,抖著聲音道:“大嫂,那我們怎麼辦?”
“你們虎子之前上山不是發現了一個山洞嗎?”
“大嫂你怎麼知道?”
“咱們這樣……明白了嗎?”劉氏壓低了聲音,偷偷的跟張氏兩個商量,聽得張氏眼睛發亮,止不住的讚揚道:“大嫂你真聰明。”
劉氏笑容苦澀,哪裡是她聰明,聰明的另有其人。
張氏慌慌張張的回屋,另一邊的劉氏亦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隻是她不像張氏那樣一進屋就裝睡,而是坐在床邊上像是在等什麼人。
門吱呀一聲,一個人走了進來,解開外袍放在一邊,又朝著床邊走來。
他輕輕環抱住床邊的劉氏,湊在她的耳邊低聲問道:“那些話都跟弟妹說了?”
劉氏心裡有些害怕,明明在張氏麵前十分冷靜,現在卻慌得不行,身子甚至微微顫抖著,戰戰兢兢地回答道:“都說了。”
“很好”江鬆宗滿意一笑,隨即低頭,一口咬在了劉氏的肩膀上。
劉氏吃痛,卻下意識將手塞進自己的嘴裡,不敢喊叫出來。
身上傳來涼意,遍布渾身的疼痛傳來,劉氏不停的倒抽著冷氣,眼淚打濕了臉頰,她卻不敢有一絲反抗。
絕望的目光落在床裡頭睡著的幼兒身上,眼中充滿了期冀,希望孩子能半夜醒來,然而那幼兒睡得香甜,一點都不知道他的母親正在遭受著怎樣的痛苦。
慘白的月光透過窗悄悄的溜進來了一絲,映照在劉氏雪白的皮膚上那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血印子上,劉氏低聲的嗚咽最終還是被黑夜所吞沒,變得悄沒聲息。
無人知道長房的房間裡麵發生了些什麼。
江鬆虎的房間,張氏被無情的推醒,她惱怒的推了回去,不複在劉氏麵前的驚慌,怒斥道:“江鬆虎,你大晚上的不睡覺,發什麼瘋?”
“我發瘋?”
江鬆虎聲音陰沉,一把將人按住,冷冰冰的問道:“你剛剛是不是在外麵偷聽我們說話了?”
張氏心裡一驚,卻立馬反應過來,直接怒道:“你在說什麼鬼話?什麼說話?你跟誰說話?”
“好哇江鬆虎,你是不是背著我去找野女人了?還怕我聽到你們說話”
“我就說睡到半夜就不見你人了,合著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江鬆虎,你是不是不想過了?”
“我們才成親幾天,你就這麼耐不住性兒,就去找外頭的狐狸精了”
張氏怒氣上湧,直接撲上去對著江鬆虎又撲又咬,直將質問的江鬆虎給乾懵了,好在他還記得不能驚動了家裡人,所以沒有痛呼出聲,隻是伸手抓住了張氏作亂的手。
難道她真沒有聽到?
可是他隱約聽到了她的聲音,莫是聽錯了不成?
見張氏的模樣不像作假,江鬆虎改抓為抱,低聲哄道:“我哪裡有什麼外麵的狐狸精,我隻有你這一個狐狸精”
說完,便不再給張氏說話的機會,直接堵了她的嘴,夜色也變得旖旎起來。
待一切雲雨儘歇,江鬆虎已經疲憊的睡著,張氏這才背對著他,無聲的落下恐懼的淚來。
先前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他想要掐死她。
江白到時,整個老宅寂靜無聲,村子裡許多人家都養了狗,卻並不包括他們。
江白潛入之時,沒有一個人發現。
江民常兩口子作為家裡食物鏈的頂端,自然住在最好的正房,房門從裡麵栓住。
江白目光掃視,來到灶房門口,抬手握住門鎖,輕輕一捏,堅固的鎖便在她的手上變成了一團鐵疙瘩,推開門進到裡麵,快速的找到菜刀,拿在手上惦了惦,又退出去。
來到正房,撬開裡頭的門栓,推開門。
這會兒正是午夜,正是人最困的時候,再加上她動靜小,裡頭的江民常和王氏睡得正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