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號子裡麵,和王風同一天關進來的叫張小正,二十四歲,小平頭,兩隻胳膊上都紋著花臂,後背也是紋的滿背,身上的紋身跟他整個人一點都不搭配,他看起來很老實憨厚。
兩人背挺得直直的,雙腿並攏,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在板上的最前麵地方,張小正的臉對著牆,王風的臉對著他後背,因為板很硬,這個坐姿時間長了讓人很難受,屁股也很疼。
其他犯人屁股下麵都坐的枕頭,相比他們兩人要好的多,新人剛進來先這樣坐三天,這是規定,王風後來才知道。
“哥們,你是因為啥事進來的?”王風打破了沉默。
張小正轉頭看了王風一眼,自己歎口氣說。
“唉,一言難儘啊。”
王風見他表情有些沉重,便沒有再爭問,這時,有人上廁所路過王風旁邊,他也問了王風一句。
“犯啥事進來的?”
王風抬頭看向他,一名老人滿頭白發,得有六十多歲了,身材偏瘦。
“做假酒。”
老人聽王風一說,頓時來了興趣。
“啥假酒?”
“茅台。”
“做了多少?”
“幾十瓶吧。”
王風保持著著警惕,害怕隔牆有耳。
“幾十瓶才多少金額,沒多大事。”
老人說話這會功夫已經上完廁所,站在了王風的邊上。
“茅台裡麵灌的酒水,是用的茅台王子酒吧?”
“對,是王子酒。”
王風回應他,沒想他也懂這方麵的事。
“還可以,用兩百多的茅台王子酒,像你這樣的良心商家可不多了。”
此話一出,引起了其他犯人的一陣笑聲,老人連忙擺擺手意思讓他們小點聲。
“你們笑啥,你們又不懂,我這個人以前特彆愛喝酒,基本上每天都得喝點茅台,有很多做假酒的裡麵灌的酒水都是用酒精勾兌的,有的幾十塊錢一斤,質量很差,他用的王子酒本身口感就不錯,喝了也不頭疼,所以我說他還算良心商家。”
王風苦笑一下,他說的確實很對,看樣子是沒少喝茅台,至於這個算不算良心商家,王風覺得他說的也很對,沒毛病,老鐵!
過了一會才聽彆人介紹,他叫劉全,是號長,這個號子歸他管,彆人都叫他全哥,包括平常有什麼事得先打報告,“報告全哥喝水,報告全哥上廁所……”就跟在學校裡麵一樣,有事先舉手。
下午,一名管教給王銘輝戴上手銬,將他帶進了審訊室,對麵坐著的兩名警察分彆是李隊和張警官。
王銘輝深吸了一口氣,他告訴自己,現在不是恐慌的時候。
“王風和你小舅子兩個人都承認了,撕帽茅台酒是你們一起做的,然後你再拿去賣,有些東西你不承認也沒用,我們有證據,光黃勇自己從你這拿的二百多瓶撕帽茅台酒,金額就超過二十萬。”
“超過二十萬,兩年以上,七年以下,更何況還有你們倉庫那些假酒,這些金額加起來得多少,其中的分量你自己不是不知道,你以前也進去過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李隊的最後一句話像是一把尖刀,直刺他的心臟。
王銘輝的臉上閃過一絲蒼白,沉默片刻,在李隊的語氣中,他感覺到王風和劉碩應該是聽到了自己的暗示,也明白自己的意思,至於李隊說的為什麼不一樣,肯定又是在嚇唬人。
“該說我都說了,都是他們兩個做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非得往我身上推,讓我認,還有黃勇,我賣給他是茅台43度的酒,一千二一瓶,不是撕帽茅台酒,我都給你們說了很多遍了,就是不相信,那你們讓我怎麼辦?”
王銘輝無奈歎了口氣,李隊讓張警官從公文包裡麵拿出來之前在王銘輝煙酒店翻出來的賬本放在了桌子上麵。
“這幾年光賣出去的撕帽茅台酒就有幾千瓶,都有記錄,你可以不認,我希望你繼續保持下去,等到了法院跟法官說你是無辜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覺得法官會相信你嗎?”
王銘輝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絕望,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辯解顯得蒼白無力,還是想試試。
“李隊,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們都不會相信,但賬本上的東西,我承認,上麵是賣酒的記錄,但我賣的都是真酒,那些撕帽茅台酒,我確實沒有賣過。”
李隊沒有回應他,隻是靜靜地盯著王銘輝,對於他,李隊感覺他從始至終一句實話都沒有……
王銘輝審訊結束後,第二個換成了王風。
王風之前怎麼說的,今天還是怎麼說的,就一口咬死。
李隊又把賬本給王風看一看。
“王風,我知道你重感情,講道義,想把這個事給扛了,但是我明確告訴你,這個事你扛不了。”
“唉。”
張警官歎口氣,從邊上開口。
“你這個傻小子啊,王銘輝到底給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幫他,還是說你把這些都扛了,他給你多少錢,你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的處境,王銘輝自身都難保了,他還能顧得上你,有句話說的好,叫大難臨頭各自飛。”
李隊和張警官的話讓王風沉默片刻,他抬起來頭看向兩人。
“我知道自己的處境,但是這些事情,都是我和劉碩做的……”
王風的話沒有說完,李隊打斷了他。
“都是大老爺們,誰的責任誰承擔,現在不是講義氣的時候,你要為自己考慮,你若執意要扛,那你就為王銘輝陪葬吧。”
王風眼神中充滿了疲憊,他一直拿王銘輝當親哥哥一樣,讓他出賣王銘輝,他實在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