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裡殘痕斷壁,一片荒涼,因為這句話的出現,立刻劍拔弩張起來。
劉家莊自從一夜之間因為山洪消亡之後,從未像今天這麼熱鬨了。
一堵矮牆之後,一名身穿儒衫文巾的年輕人在四名隨從模樣男子的拱衛下緩緩走出。
“沒想到吧韓兄,我們竟然會在這樣的境地再次見麵,家父糊塗,誤送珍寶,我是特地過來取回的,想必韓兄不會有意見吧,當然你要是有,我可不介意刀兵相見?”
“你李家就是這麼無恥的嗎,送出去的東西,如此出爾反爾,有辱詩仙門第之風?”
一男一女正是返回宗門路過此地的韓青帝與楊青二人。
韓青帝還未說什麼,楊青已經杏目含煞,一出口就把李煜白批的體無完膚。
楊青有足夠的理由慍怒,送出手的東西,轉身就派人取回也就罷了,竟然狂言不交出殺了。
楊青還欲再說,韓青帝製止了她。
“師姐。”
因為韓青帝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是李煜白擅作主張,自行決定的。對於李儒林的人品他還是信得過的,那是一個純純粹粹的讀書人。不然他何必多此一舉,冒著得罪龍虎仙門的風險,攔路取寶。
畢竟承李家恩惠,韓青帝並未計較李煜白的出言不遜,他的原則就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決不因為其他原因動搖分毫。
“李兄雖不知你為何如此行事,但我確實因為李家獲得了一些機緣,這份恩情我永遠銘記在心。適當的時候我必將報答今日的贈寶之恩,文山書海已認在下為主,你的要求恕在下難以從命,希望你能理解。”
“你說的輕佻,那可是不是仙階勝似仙階的至寶啊,僅僅隻是一些機緣嗎,它的功效無窮無儘你又怎麼會知道。”李煜白聞言獰笑道。
“這樣如何李兄,文山書海在下確實不能返還,在下拿東西跟你換如何?”
說話之間韓青帝手中多了一把散發著森然刀光的匕首,正是他在天魔寶藏裡獲得的玄階寶物玄天匕。
“笑話你拿一把玄階的匕首就想換我家族收藏多年的至寶,不知是你傻還是我傻?”
李煜白隻是看了韓青帝手中的匕首一眼就很不以為然,仙階與玄階孰輕孰重他又不傻。
父親李儒林可以滿不在乎慷慨送人,他可做不到,這文山書海一直是他心中早就內定之物,怎能拿來做交換。
“這麼說沒得談了?”
“當然,你隻有兩個選擇,要不交出,要不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放心去吧,楊姑娘我會好好幫你照顧的。”
這一刻的李煜白宛如變了一個人,再也不顯翩翩風度,整個人由妒生恨變的陌生無比。
“敗類,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楊青對李煜白的這番姿態嗤之以鼻,厭惡至極。
從韓青帝內心上當然不願與李家反目成仇,但李煜白咄咄逼人,他已經願意拿物換了,他還是不依不饒。如果文山書海沒有認主,他會原封不動歸還,現在倒讓他有些騎虎難下了。
讓他恩將仇報,有違本心,但總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斃吧?
看到韓青帝猶豫不決,漸漸地李煜白失去了耐心,一張臉陰沉的可怕。
“彆怪我心狠手辣,怪隻怪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這時候他把李儒林對韓青帝的看重拋之腦後,一顆心隻有近在咫尺的文山書海。
“上。”
李煜白終於做了決定,一揮手四名氣勢極強的男子從他身後走出,猶如猛虎下山一樣撲下韓青帝和楊青二人。
“清一色的化虛後期麼?”
楊青麵色一變,這還怎麼打以一敵四,並且李煜白還在一旁虎視眈眈,雖然對韓青帝的實力極有信心,這一刻他也絕望了。
“怎麼辦師弟?”楊青有些慌亂的問道。
“回欒樹郡,希望以此可以讓李煜白有所忌憚,放棄此物。”
“怕是沒那麼容易啊。”
“試一試吧,實在不行隻能動手了。”
一瞬間韓青帝就有了決斷,恩將仇報他做不到,隻能先返回欒樹郡以圖後效。
山坳口韓青帝拉起楊青的手急速向後掠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留下文山書海,不然回到欒樹郡也無用。”
李煜白一下就看出了韓青帝的企圖,如何能讓他順利逃回欒樹郡。被一向看重名聲的父親知道了,還不扒了他的皮。
此戰須速戰速決,那時哪怕父親知道了,頂多也就是惋惜一下。
慌亂中韓青帝隻能且戰且退,儘量避免使用殺傷力大的招式,但那四名男子絲毫沒有因為他如此而手下留情,不一會韓青帝身上就見了紅。
“師弟你沒事吧?”
楊青眼見韓青帝手下留情身上傷勢越來越嚴重急的都快哭了。
“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不還手啊?”
“我不能恩將仇報,李家主待我不薄啊,我輩修士當恩怨分明,他不仁我卻不能不義啊。”
“唉你啊你,這都什麼時候了!”
李煜白遠遠的吊在眾人身後,好整以暇的看著被緊追不舍狼狽逃竄的韓青帝楊青,嘴上掛著勝券在握的笑。
“說的好,大丈夫當如此,沒想到我龍虎仙門還出現你這麼一號臨危不懼、恩怨分明、大難臨頭也沒有拋下同門獨自逃離的弟子。這李家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培養出如此心思歹毒的傳人。”
“李家老祖何在?”
九天雲垂隆隆作響,仿佛有仙人高聲語在耳邊炸響。
韓青帝認出了突然出現的說話之人正是在落草坡遇到的宗門長輩陳斌,沒想到會在此地遇到他。
突然出現的陳斌氣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李煜白不是傻子,這時候趕緊製止手下的出手,靜觀其變。
來人正是完善伊闕城後續事宜返回的龍虎仙門陳斌,路經此地上空時發現宗門弟子被追殺,這才現身製止。
不過他身為一宗名宿,自然有強者的風度,雖然心中惱怒也不可能向一個晚輩出手,這才有了詢問李家老祖何在的一幕。
與此同時欒樹郡李府地下的一間修煉室中陳斌的話原封不動在此地炸響,聲音隆隆,震動的地下空間哢哢震動。
地下一名發絲稀疏氣息全無不動如山的讀書人模樣的老者在這一刻睜開了渾濁的雙眸。
“好好看看你的後人,什麼玩意,竟然玩起了欺男霸女那一套,丟不丟人?”
老者聽聞也不惱怒,嗬嗬一笑,隻是這笑滲人無比。
“我當是誰,原來是陳道友,不知晚輩們又因何事讓你大動肝火啊?”
陳斌餘怒未消,小的他不好出手,老的他的語氣可沒那麼客氣。
到了他們這種境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能掐會算,對於剛才發生的一幕,老者隻是稍微推衍就一清二楚。
果然當老者掐指推衍一番之後麵色瞬間變的難看起來。
“李儒林你養的好兒子,快去把他帶回來,送人的東西又去搶奪是何道理,好好一樁善緣,讓你的好兒子破壞殆儘。”
“謹遵老祖法旨。”
李儒林的聲音響起,場中又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