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項南讓小豆子自己練功,他則易容改麵,施展輕功飛出紫禁城,來到了八大胡同的花滿樓。八大胡同在珠市口西街以北,鐵樹斜街以南這塊區域。由西往東依次為:百順胡同、胭脂胡同、韓家胡同、閃西巷、石頭胡同、王寡婦斜街、朱家胡同、李紗帽胡同。說是八大胡同,其實不隻是這八條街巷,而是泛指前門大柵欄一帶。在這一帶,分布著大大小小數百家娼寮楚館,正是尋花問柳、顛鸞倒鳳的肮臟所在。京城自清朝起,便有順口溜雲,“八大胡同自古名,閃西百順石頭城。韓家潭畔弦歌雜,王廣斜街燈火明。萬佛寺前車輻輳,二條營外路縱橫。貂裘豪客知多少,簇簇胭脂坡上行。”不過其實最早的時候,八大胡同並不是以伎女為名的。因為清朝禁猖,康熙年間就明文規定,“夥眾開窯誘取婦人子女,為首照光棍例斬決,為從發寧古塔等處給披甲人為奴。”嘉慶登基之後,對此處罰更加嚴重,“京城內外拿獲窩娼至開設軟棚,日月經久之犯,除本犯照例治罪外,其租給房屋房主,初犯杖八十,徒一月……”但是雖然朝廷禁了猖伎,但那些有錢人的浴望不會消失,因此便轉移到了男子的身上。士大夫階層自明代起就好狎優,蓄養家班。而乾隆年間,四大徽班進京,徽班弟子又是男孩子,他們中漂亮的一般就是男旦,正好就中了那些有錢人的意。因此八大胡同最早是以男伎而成名,又被稱為相公,而所在的館舍就被稱為“相公堂”。電影《梅蘭方》中,就有梅蘭方被表哥朱慧芳帶去陪貴客魯二爺的情節,可以看到朱慧芳到了飯局之後就自如的坐到了魯二爺懷中。成書於清朝《紅樓夢》中,也有賈寶玉與琪官蔣玉函互贈汗巾子,以及呆霸王薛蟠調戲柳湘蓮的情節。不過到了清末,朝綱不振,禁猖令已漸漸失效。光緒年間,八大胡同就已經出現伎女,而後迅速紅火起來,逐步壓過相公堂。如今雖然國事日壞,民不聊生,但這裡的生意卻更好了。因為富人越富,百姓越窮,無奈將妻女送入火坑,自然讓這等所在買賣興隆。……八大胡同的舘子也是分門彆類的,總共分為四級。一種是清吟小班。裡麵的姑娘琴棋書畫、吟詩作對、談吐芬芳、見識不淺。出入其中的,多是達官貴人、名流士紳;一種是茶室。裡麵的姑娘也知書識字,也會彈琴唱曲。而且茶室裝潢也很考究,不比大富之家差。往來其中的也多是有錢之人。一種是下處。裡麵的姑娘多沒什麼學問,也沒什麼才藝,年齡也較大。而且下處裝潢,相比前兩處也要寒酸得多,往來其中的多是生意人;最末一種才是窯子,房屋極其簡陋,一般僅有簡桌鋪炕。姑娘質素自然也是最低的。往來其中的多是腳夫、苦力、車夫之流。而花滿樓就是一家清吟小班。項南想在其中尋找菊仙。片中,段小樓與菊仙相會是在一九三七年。如今雖然是一九二四年,早了十三年,但項南知道,舊社會拿人不當人,八大胡同最小的姑娘不過十歲。項南自然擔心菊仙,早早的落進火坑,所以才趕過來找。以他小小年紀去花滿樓,自然不能從正門進,人家也不會招待他的。項南選擇從後院偷溜進去,剛進去,就見一個大茶壺邊提褲子,邊哼著小曲兒,從茅房裡麵走出來。項南一見,縱身一躍,來到近前,一使幻魔大琺,就輕易將他催眠,隨後問道,“你們花滿樓可有位叫菊仙的姑娘?”“沒有。”大茶壺搖搖頭。項南聽了還不死心,又挨屋轉了一圈兒,雖然看到不少辣眼睛的畫麵,倒也的確沒看到菊仙的影子。項南見狀,不再強留,縱身離開花滿樓,回到紫禁城。……“師兄,你到哪裡去了,怎麼一身胭脂粉的味道?”回到紫禁城,小豆子一聞項南身上的氣息,頓時眉頭一皺問道。他從小長在妓院,這種味道最熟悉不過。“唉,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妹子,因為家裡窮被爹娘賣了,我心裡一直很惦記著她,所以就到八大胡同找了找,看看能不能救她出火坑。”項南瞎話張嘴就來,“可是轉了一圈也沒有找著。”“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師兄你……”小豆子恍然大悟,隨即不好意思道。“胡思亂想什麼,我才多大歲數。”項南笑道,“再者說,我要是那麼做,怎麼對得起兄弟伱呢?”小豆子一聽,頓時頗為感動。“行了,不說這些,師弟,從今天開始,我教你習字。”項南說道。“師兄,您還認識字呢?”小豆子頗為驚訝的道。民國時期,百姓的識字率不足一成,絕大多數百姓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那是自然。”項南笑道,“自古以來有不識字的神仙麼?”“沒有。”小豆子搖搖頭,對學習還是很感興趣的。項南隨即便便用樹枝,在地上寫了“小豆子”三個字,“小豆子,這就是你的名字。”“這就是我的名字,原來是這三個字。”小豆子看著地上的三個字,驚訝地道。他從小就被叫小豆子,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小豆子”三個字,原來是這麼寫的。“不過小豆子隻是小名兒,人沒有個大號不行。”項南又道,“這樣吧,小豆子,我給你取個大號,好不好?”“好啊。”小豆子立刻道。“你以後就叫‘程蝶衣’,花明柳暗鶯啼序,蝶舞蜂飛香滿衣。好不好?”項南隨後說道。“好,好聽,真好聽。”小豆子一聽,就覺得這個名字極佳,不禁笑著讚同道,“我以後就叫程蝶衣了。”“嗯,師兄我也給自己取了個大號,我叫‘段小樓’,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項南又道。“段小樓,也好聽。”程蝶衣拍手笑道,“你叫段小樓,我叫程蝶衣,我們以後都有名字了。”項南點了點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