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村民聽說之後,都瞪大眼睛看著,想看看石頭兒究竟如何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如果項南說得不對,他們還敢跟石頭兒出去闖。
如果項南說對了,他們從此都將打消出去的主意,老老實實留在原上種地。
“石頭兒,你可要小心了呀。”桑老八提醒石頭兒道。
他和白興兒都準備跟白石頭兒出去開眼界,見世麵,賺大錢,因此自然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哎呀,小心個屁啊,他就是個騙子。”白石頭兒撇撇嘴道,他可是見過大城市的人,什麼光怪陸離、稀奇古怪的事他沒見過。
在他看來,項南根本就是個騙子。也就是能在白鹿原裝神弄鬼,騙騙這些愚昧無知的百姓罷了,到了大城市誰還會信他。
他見過火車麼,見過高樓麼,見過電燈麼,見過電話麼,見過汽車麼,見過洋妞兒麼,見過霓虹燈麼,見過旗袍兒麼……
“哎呀,你不要命了,你敢那麼說小神仙!”白興兒立刻捂住他的嘴道。
“去~”白石頭兒打掉他的手道,“說了你們也不懂,總之,他就是個大騙子。也就是騙騙你們這些人,想騙我白石頭兒,屎殼郎想擋大車道——沒門兒!”
見他這麼狂,白興兒、桑老八等人都有些意動,想看看他跟項南到底誰會贏。
……
轉過天來,淩晨時分,白石頭兒偷偷抱著他兒子小石頭,坐著馬車離開了白鹿原。
白石頭兒的媳婦為此嚎哭不止,一味尋死覓活。
白嘉軒見狀,也無濟於事。
白石頭兒已經走了幾個時辰,他就算派人去追都來不及了。
因此隻能讓村上幾個婦女陪著石頭媳婦兒,開解開解她,免得她想不開。
但就是這樣也沒防住。等到晚上,那些婦女都回家之後,石頭媳婦兒偷偷把自己家房子燒了。
火光很快衝天而起。等到村民們發現,趕來救火時,就見石頭兒媳婦坐在火裡,一動不動,任由大火將自己吞噬。
等村民們好容易把火撲滅,石頭媳婦兒也已經燒得不成人形了。
眼見於此,村民們無不哀歎。
好好的一個女人,嫁給白石頭兒之後,含辛茹苦,勤勤懇懇,幾乎一天福都沒享過。
白石頭兒發達之後,卻還要拋下她,連兒子都帶走,留她自己孤苦無依。
讓她無奈之下走上絕路,實在是一場悲劇,讓所有人都為之痛心。
……
而到了傍晚時候,村民們下地剛回來,卻見白石頭兒神色慌張,腳步匆匆的又回到原上,見人就問他孩子的下落。
原來他兒子小石頭兒進城之後,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他以為是他跑回原上了,所以連忙趕了過來。
村民們再見到他,卻是一臉厭惡。
畢竟他可是生生逼死了自己的媳婦兒。
而他那個媳婦兒,在村民們看來,沒有任何過錯。白石頭兒之前遊手好閒,耍錢抽煙,可以說是爛人一條。
石頭兒媳婦被逼得都進城要飯了,最後還願意跟他一起過日子。可白石頭兒發達之後,卻要跟她離婚,簡直就是戲裡那個陳世美,太不是東西了,自然人人厭惡。
“你回家看看,你造啥孽了。”村民們都罵他道。
白石頭回家一看,見自己家房倒屋塌,已經淪為一片廢墟,不禁大怒,“這是誰乾的?”
“你媳婦兒燒得。你前腳走,她後腳就燒了。”白嘉軒冷著臉說道。
“那臭婆娘在哪兒,老子要弄死她!”白石頭兒一聽怒道。
“她把自己也燒死裡頭了。”白嘉軒冷冷的道。
白石頭兒頓時呆住了,隨後轉過身去,在已成廢墟的房子裡扒了起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的手都已經被磨破了。可他就像不知道疼一般,依舊扒著,留下了森森的血跡。
“族長~”村民們見狀,都有些不忍。
“讓他扒咧。”白嘉軒道。
“哎呀,真應了小神仙的話了,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一位村民說道。
其他村民一聽,也都悚然一驚,隨即紛紛點頭。
項南的話,又一次應驗了,讓他們再起崇敬之心。
……
之後,白石頭兒真的瘋了。
整日整夜在村裡大喊大叫,“燒沒了,全燒了,全沒有了~小石頭兒、媳婦兒,全燒沒了……”
白嘉軒還來找項南,希望他能救救白石頭兒。
“沒用的,嘉軒伯,這就是孽~”項南擺手道,“天作孽,有可為。自作孽,不可活。這都是他自己作下得。而且,他現在瘋了,比不瘋要好。”
就像《禁閉島》的故事一樣,瘋瘋癲癲的,起碼還能過。清醒之後,反倒無法麵對自己做下的罪惡。
兒子被自己弄丟了,媳婦被自己逼死了,窮困潦倒,一無所有,讓他就算清醒了,都得再度被逼瘋。
白嘉軒聽罷,點了點頭,也覺得有道理。
“嘉軒伯,把他帶去祠堂吧,在那裡他會靜下來。”項南又道。
白嘉軒一愣,隨後依計行事。
果然進了祠堂之後,白石頭兒居然恢複了幾分清明,徑自跪在了祖宗牌位前。不再像之前那麼瘋瘋傻傻。
於是白嘉軒便讓白石頭兒在祠堂住下,負責打理祠堂,再從族裡的義倉裡給他一碗飯吃。
經過此事之後,之前蠢蠢欲動,想往外跑的人,現在全都打消了念頭。
而項南則因為無比精準的預言,再度名聲大噪,香火比往日還要旺盛幾分。
……
又過了兩個月,就到了八月份,又出了事情。
原來八月十四,本該是項南未過門的妻子,章子卿的姐姐章子君的大喜之日。
可是結婚的前一天,章子君居然離家出走,找不著人了。
事情傳開之後,章子君原本要嫁去得李家,勃然大怒,他們憤然提出退婚。
哪怕章子君良心發現,回來答應成親,他們都不會再娶了。
畢竟離家出走,肯定是有奸情。這樣不守婦道的人家,他們還怎麼敢娶回家。
而這件事令章家也是顏麵掃地。
女兒不守婦道,離家出走,說明家風不正,管教不嚴。
這樣的人家,還有誰敢親近,不怕沾一身腥嘛。
因此為了挽回聲譽,章家隻能跟項南小心翼翼地商量,能不能提前舉辦婚禮。
到時候,章家二女兒嫁給小神仙,總能挽回一點顏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