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今天看到沈叔叔這樣,我真的很痛心。”回去的路上,顧佳歎息道。
曾經,沈金東的生活是富足又快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半時間都在國外旅遊。南美、北美、東歐、西歐、中亞、南亞……哪都逛遍了,簡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但現在沈傑一出事,老頭子立刻就垮了,直接給嚇傻了,真的太令她震驚了。
“老公,咱們還是把煙花廠賣了吧。”顧佳又道。
項南一聽,頓時一喜。
沒想到煙花廠炸了,沒把她嚇倒、沈金東一裝瘋,倒把她給嚇住了。
“不然我真怕有一天,咱們家也出事,我爸會像沈叔叔一樣。”顧佳憂心忡忡地道。
項南恍然大悟。
顧佳跟她老爸關係雖不是太親近,但兩人都深愛著彼此。
這次沈傑一出事,沈金東直接被嚇傻。顧佳擔心老爸也遭此厄運,因此她自然不願再冒險。
“老婆,謝謝你的支持。”他點點頭道,“不過咱爸比沈叔叔要堅強得多,他不會有事的。”
沈金東是好日子過多了,失去了承受苦難的能力。但顧景鴻這麼多年,一直都是清心寡欲,安貧樂道。所以就算他們家出事,顧景鴻也能撐得住。
“唉,爸的身體還不如沈沈叔叔呢。高血壓、心臟病,樣樣都是要命的病,萬一被嚇得直接厥過去,咱們後悔都來不及。”顧佳卻擺手道,“賣,我決定了。”
“好。”項南不再廢話,他早巴不得賣煙花廠呢。
……
隨後,項南就在業內放出風聲,要把自己的煙花廠出手。
在賣工廠之前,他對旗下員工也進行了安撫。
“老顏,你不用擔心,安心工作。”項南叮囑老顏道,“我許幻山不是那種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人。
就算我賣掉工廠,我也不會棄你不管。工資、分紅、補償,我一樣都不會少的。而且,我還會幫你說好話,儘量保住你廠長的職位。就算保不住,我也會幫你在業內揚名,推薦你去彆家工廠做事。
老顏,你的管理經驗豐富,我的廠子在你的管理下,這麼多年都安然無事,足以證明你的能力。你不用擔心沒有退路。”
在賣工廠之前,必須把管理層安撫住。不然他們一亂,工人就得亂。工人一亂,就容易出事故。
到時候,不僅廠子賣不出價,甚至項南都得受牽連。所以必須安撫住這些管理層,讓他們儘心儘力做到最後。
“許總您放心,無論我是走是留,我都會站好最後一班崗。”顏廠長也表態道。
煙花廠出事故,對誰都不是好事。項南固然受損失,他們這些管理層也跑不了。
到時候,履曆上記上一筆,他們從此也就告彆管理層了。畢竟誰敢用出過事故的管理,不怕惹禍上身麼。
“行,你能這麼想就好。”項南點點頭道。
……
因為佳美煙花廠規模不小、設備齊全、管理嚴格、員工熟練,生產力強。再加上佳美煙花公司訂單不斷,最近還接了兩個大單。
收購佳美煙花廠後,就可以把這些訂單吃下,一年能賺三四百萬的利潤。因此收到風聲之後,不少人都想把它拿下。
項南在價格方麵,並沒有太糾結。
一則,他在股市上一天的收益就超過百萬之巨。決千金之貨者,不爭毫末之價。區區幾百萬,對他來說,都不過是兩三天的收益,自然不值當得太過糾結。
二則,他的目的是甩包袱。實話說,不是顧忌顧佳的話,這廠子他都想免費送了。免得天天背在身上,時刻擔心它會爆炸。
由於佳美煙花廠的確是優質資產,再加上價格方麵,項南開得很公道,甚至都有點打折處理的架勢,因此出售一事進展得很順利。
兩個月後,項南正式以七百五十萬的價格,將煙花廠賣給了當地一家煙花代工企業。
除了簽訂轉讓合同之外,項南還跟它簽了代工合同。
在今後兩年內,萬總、樂園的訂單,都交由它代工。這也是佳美煙花廠這麼容易出手的原因。
而項南也有附加條件,那就是所有員工留用。尤其是負責管理的顏廠長,以及負責技術的老邢。
如此一來,項南甩掉了包袱,員工保住了工作。買方擴大了生產規模,接到了更多的訂單,皆大歡喜。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
項南和顧佳自醫院回家休息,轉過天來,他們又回到醫院探望沈金東。
如果他的病情還沒有好轉的話,他們就考慮送他去安定醫院了。
畢竟這麼一個瘋老頭兒,再交給顧景鴻照料就不行了。
但沒想到,到了醫院之後,卻見沈金東老老實實地跟顧景鴻吃早餐呢。
“沈叔叔,您覺得怎麼樣啊?”顧佳見狀,關心的問道。
“沒事,好了,你爸昨天晚上都給我治好了。”沈金東擺擺手道。
“爸?!您還會看病呀?”顧佳驚訝的看向顧景鴻道。
“沒錯,看得是心病。”顧景鴻話中有話道。
原來,昨天他已經看出沈金東是裝瘋了。
因為瘋子的眼神是渾濁的,思維是混亂的。但沈金東雖然滿口瘋話,但眼神依舊清明,思維依舊清晰,可見就是裝瘋。
因此他昨天晚上一直躺在床上假寐,果然就見沈金東收拾了衣物行李,準備開溜。所以他就把他給叫住了,對他進行了思想教育。
“老哥哥,你走你能走哪兒去?你逃你能逃一輩子麼?”顧景鴻直指人心的問道,“人這一輩子,誰能不出點意外呢。躲不掉,逃不掉,隻能受著。”
沈金東長歎一口氣,知道顧景鴻說得對。
就算他走出醫院,也還是無處可去。
兒子的房子已經被查封了,他自己老家的房子也賣了。兒媳婦留給他一張卡,卡裡不過才十萬塊。
擱之前,也就夠他去國外旅個遊的。可如今,卻是他今後幾年的生活費。他要是還像以前那麼揮霍,不出一個月,他就得去睡大馬路。
所以他無處可去,也無路可走。
“兒女就是咱們欠的債。咱們這些做老人的,就該做好他們的船,把他們能送多遠送多遠。他們自己要有本事呢,自己是大郵輪呢,咱們就做好救生艇。
他們萬一出事,咱們也能把他們送上岸。”顧景鴻又勸道。
“唉,我就是一條破船。”沈金東愧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