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南隨即被召進宮裡。
“當眾頂撞聖上,對聖上指桑罵槐,以直邀寵,什麼罪過?自己說!”乾隆氣呼呼坐在禦座上道。
“依律當斬!”項南回答道。
“行,自己寫上吧。”乾隆點了點頭道,“風聞言事,捕風捉影,該當何罪?自己說。”
“依律當斬!”項南再度回答道。
“行了,既然如此,那就請你自便吧。”乾隆點點頭道。
“謝皇上恩典,紀曉嵐去了!”項南站起身來,就往午門外走去。
“……”乾隆一見,反倒嚇了一跳。
他沒想殺項南,不過就想嚇唬嚇唬他,讓他認認罪,求求饒,彎彎腰,他也就就坡下驢,饒他一命了。
可是沒想到項南還挺乾脆,居然自己就奔午門外了。
“嘿,這紀曉嵐!”乾隆無奈道。
他是不能殺項南的,尤其不能這麼殺他。真要為了修園子的事,把項南給哢嚓了,那他得留下多大的罵名?
可是項南已經去午門了。若就這麼輕飄飄的放了,往後誰還怕他這皇上。若皇上連威儀都沒了,那他還能統治得了誰?
因此,他趕忙召集六部九卿,一起來商議此事。
……
和珅跟尚榮一起進宮。
“和大人,不會出什麼事吧?紀曉嵐那段數來寶,可是把咱們的底賬都泄了。”尚榮擔心地問道。
“不用怕。曆來修園子哪有不花錢的?”和珅擺擺手笑道,“咱們早把賬給做平了,任他怎麼查也沒用。之前的禦史洪德瑞,不都罰到曲陽鑿石頭了,你還怕什麼?”
“和大人說得是。”尚榮見和珅如此淡定,不禁也放下心來。
……
百官雲集南書房後,乾隆向他們宣布了要處斬紀曉嵐一事。
“紀曉嵐此人雖入朝以來,屢立奇功。像拒邊、像修書、像查案……可是此人也是恃才傲物,目無君上,屢次頂撞朕。
朕要是部殺他,都不足以熄心頭之火。你們都彆勸朕,都不要勸朕啊!”乾隆坐在禦座上,撇著大嘴說道。
在場百官都不是傻瓜。
雖然皇上嘴上說不用勸,但其實話裡話外的意思,還是想讓他們勸一下,給他一個台階下,好赦免了紀曉嵐的。
不過要不要配合皇上,他們都沒主意,而是紛紛看向了和珅。
見和珅一臉沉默的站在那兒,他們也就全都低下了頭,悶不做聲。
和珅自然不想救項南的。
雖然項南跟他君子約定後,一直沒找他什麼麻煩。可是項南的存在,始終讓他如鯁在喉,如芒在背。
就像這次項南作詩揭露萬春園的修造真相,就給他帶來了一定的威脅。
因為園子雖然是尚榮監造的,但其實尚榮貪得錢裡,就有很大一部分孝敬他了。
現在項南翻賬,把尚榮給拱到了台上。尚榮一旦出事,他自然也逃不了乾係。
所以他其實一直盼著項南死。如今紀曉嵐終於上了斷頭台,皇上要砍他的頭了。他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幫項南求情呢。
“噢,都沒話說啊?”乾隆愣了半天,見大夥兒都不吭聲,不禁有點尷尬,“行,既然你們連多年同僚之情都不念,那朕也隻好殺他了。傳旨,午時三刻行刑!”
聽他這麼一說,和珅心中暗暗快意。
……
項南被押在午門之後,就被拖去官衣,綁縛在了斷頭台上。
“哎,什麼時候了?”他抬頭看了看太陽道。
“紀大人,應該是巳時三刻。”劊子手回答道。
“嗯,快到吃飯的時候了,去給我準備點酒菜。”項南催促道。
“紀大人,這沒給您準備呢。您忍忍吧,等會兒就不知道餓了。”劊子手為難道。
“荒謬!那人一生下來就知道自己早晚會死,還不是照樣得吃飯麼!”項南申斥道。
“行、行,我這就給您準備。怎麼著,我這活人也不能跟您這要死的人計較。”劊子手忙道。
片刻之後,劊子手就端上來倆菜。一個辣炒雞丁,一個油爆雙脆,外加一壺老酒。
“嗯,這雞丁炒老了。雞丁入鍋之前,應該先用團粉、白胡椒粉煨一會兒,這樣才能入味兒。”項南嘗了一口,撇了撇嘴道,“一嘗,就不是東興樓的菜。”
“您是行家。”劊子手佩服的道,隨後將酒碗遞到項南嘴邊。
“哼,蓮花白~”項南一聞,笑著說道,隨即嘗了一口,“噗!兌水啦!我說劊子手,給一個要死之人喝假酒,太沒良心了吧。”
“沒有啊,紀大人。”劊子手連忙否認道。
“算了,算了,酒不喝了。”項南指揮道,“再來點菜,彆給我夾雞丁,給我夾個豬肚兒。”
“紀大人,我真服了您了!”劊子手感慨道,“我斬了那麼多死囚。凡上了斷頭台的,沒有一個不是哭哭啼啼、垂頭喪氣,失魂落魄的。
可您是一點都不害怕,該吃吃,該喝喝,該說說,該笑笑,一點要死的樣子都沒有啊!行,您真是條漢子!”
“哈哈,你說我一點要死的樣子都沒有,那我肯定不會死了。”項南笑道,“畢竟這天下哪有明君聖主斬殺直諫大臣的。來,夾菜、夾菜!”
……
就在項南悠閒地在斷頭台上又吃又喝時,杜小月卻是滿頭大汗的闖進了慈寧宮。
項南早晨臨走時囑咐她,如果中午沒回來,就進宮去找太後。
所以項南走後,她就一直盯著時間。到午時,項南果然沒有回來。
杜小月趕緊進了宮,進宮之後,就聽太監說,項南因為遊園時掃了皇上的興,現在被綁在斷頭台上準備砍頭呢。
這讓她越發著急,趕緊跑進了慈寧宮,哭著求太後救命。
太後一聽皇上要殺紀曉嵐,不禁一愣,“無端端的,皇上為什麼要殺紀曉嵐?”
“太後,先生是為了修園林的事惹惱了皇上。”小月哭道,簡短的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太後一聽,點了點頭。
皇上造園林的事,她倒是知道。但不知道,居然花了那麼多銀子,而且還刨了老百姓的祖墳,的確是有些過了。
“紀先生能為民請命,犯言直諫,的確是一個好官呐。”她感慨道,“好吧,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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