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惡的是，賈家的奴才們還特彆喜歡鼠竊狗偷，中飽私囊。
比如大管家賴大，借著建造大觀園的機會，大肆貪汙。不僅給兒子賴尚榮捐了官，甚至還給自己家修了園子。
雖然不及賈家的大觀園大，但也精巧細致，令迎春、探春等人都頗為驚奇，可見不是一般的園子。
而賴大身為管家，月錢不過五兩，如果不是貪汙，哪來的錢捐官、蓋園子？
除了他這樣監守自盜的大賊，還有許多鼠竊狗偷的小賊。
比如負責采買胭脂的奴才，采購的胭脂全是劣等貨，根本不能用，害得小姐隻得自己再掏錢買；再比如看門的奴才，專喜歡收門禮紅包，不然就不幫忙通稟。
這些惡習也必須要禁止了。不然的話，千裡之堤毀於蟻穴，再富貴的人家，也架不住這麼多碩鼠啃噬。
……
看了項南擬得《賈氏家法》之後，賈政覺得還算嚴謹，但還是有些不足之處，於是又添了兩條。
一條是賈氏上下都要嚴守忠孝仁義、三綱五常，不得逾矩；一條是賈氏上下皆要潔身自好，各司本業，恪儘職守。
“老爺添得這兩條正好，提綱挈領，執本末從。”項南笑道，“如果您對其他條款沒意見，那我再交給老祖宗、太太審閱，都沒意見的話就此施行吧。”
賈政一聽，點了點頭。
項南隨後又將《賈氏家法》交給賈母、王夫人等審閱。
賈母看過之後，倒是沒說什麼。
她也早看出賈家這些年有點日薄西山，走下坡路的意思。
主子們經曆了三四代的富貴，如今都變得驕奢淫逸起來。專喜歡吃喝玩樂，散漫花錢，除了賈政、賈敬、賈珠外，竟沒一個好讀書的人。
而賈敬好容易考中進士，卻居然棄官修道。而賈珠好容易舉了秀才，卻又突然亡故，導致賈家後輩兒孫中，再沒人能頂得起門戶。
賈家又素來對仆人們優厚，伺候過老一輩主子的仆人，比小主子們還要得臉。
像服侍過賈母的賴嬤嬤，就連賈政、王夫人、賈璉、王熙鳳都要恭敬。
因此賴嬤嬤的兩個兒子賴大、賴升才做了賈府的管家，並大肆貪汙，導致了賈府財產的大量流失。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他們打頭兒，其他奴才自然也都學著鼠竊狗偷，損公肥私。導致賈家奴仆上上下下，都沒幾個乾淨人。
這些都是必須要管的。隻是她老了，沒那個精氣神了。而且管家權已經移交給王夫人，再插手管理也不好。
何況要整治仆人就要一體同仁，而賴嬤嬤是她的丫鬟，幾十年的交情，讓她怎麼舍得壯士斷腕。
因此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和自己的孫子、孫女們在內宅頤養天年罷了。反正短了誰的，也短不了她的。
……
“我的兒，需要這麼嚴苛麼？”王夫人看過之後，對嚴禁主子們嫖猖聚賭、放貸收利、包攬訴訟、貪贓枉法等法條，她很讚成。
倒是覺得對仆人的十條有些嚴苛。
像誤工、曠工就要記過，不僅要扣薪水，甚至還要開除；鼠竊狗偷就要打板子；中飽私囊，就要送官……這都有點嚴厲了。
“太太，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求其下者無所得。”項南解釋道，“家法製定的嚴一些，今後執行起來，才能夠得到好的效果。
否則開始定家法就鬆，今後執行起來，就更鬆的沒邊了。那製定家法的目的也沒了。”
“太太，寶玉說得對。”賈母點頭道，“家法製定的嚴一些，才能讓他們曉得厲害。不然的話，開頭就嚇不住他們，他們就更不當一回事了。”
王夫人見賈母都這麼說，便也就點了點頭，“罷了，既然老太太、老爺都這麼說，那就這麼定了吧。”
隨後，她派人將王熙鳳請來，將家法交給她過目，“以後就照此施行吧。”
王熙鳳不認得幾個字，還要聽人先念一遍。
聽到嚴禁放貸時，她的臉色微微一變。不過當她聽說嚴禁嫖猖、聚賭、養外宅、養巒童之事後，卻是由憂轉喜。
尤其聽到約束奴才的十條，更是讓她如獲至寶。
她這兩年雖然開始管家，得到了賈母、王夫人的支持，可是那些奴才們也不是各個聽話，各個服順。
不是消極怠工，就是用力過火，更多是坐山觀虎鬥，編排出無數笑話取笑，因此她雖然聰明伶俐，八麵玲瓏，這兩年管家也著實付出不少心力。
如今有了《賈氏家法》，她可就輕鬆多了。
以後誰要是再敢胡鬨，直接依照家法從事，或是扣薪水，或是打板子，或是炒魷魚，或是送官法辦，這讓她這位管家媳婦兒的權力大增。
她最喜歡就是其中嚴禁嫖猖、聚賭、養外宅、養孌童這些條。
因為她跟賈璉雖然結婚這幾年，感情一直不錯，但是賈璉偷吃的毛病一直不改，經常在外麵胡天胡地。
而且花錢也一直大手大腳，油鍋裡的錢都撈出來花。她私底下放貸賺得那點錢，都填不滿賈璉拉的饑荒。
因此如果家法真能轄製住賈璉，就真的太好了。
……
“到底是寶兄弟想得周到，竟想出這麼好的法子。”王熙鳳笑道，“好，既然老祖宗、老爺、太太都讚成，那就這麼定了。”
“姐姐，要想推行法治，就得先讓大家知法懂法。”項南說著，手上一揮，刹那間，《賈氏家法》就被複製了幾百份，“把這些都發下去，人手一冊，省得他們以後說嘴。”
“寶兄弟說的是。”王熙鳳一聽，立刻說道，“不把這些發給她們，她們又說‘不知者不為過了’。現在人手一份，看她們還如何推脫。”
“有了家法還不算，關鍵還是在執行方麵。有法不依，違法不究，那麼家法就是個擺設。”項南說著取出一卷羊皮紙，“姐姐，這卷羊皮紙給你，讓所有奴才簽上自己的名字手印。”
“這有什麼用麼？”王熙鳳好奇的問道。
“這卷羊皮紙上被我施了惡咒，以後隻要誰敢觸犯家法，就會直接在臉上刻上所犯的錯，一目了然。”項南微微一笑道，“這才叫‘舉頭三尺有神明’。”
聽他這麼說，王熙鳳都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