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儀心中滿是不安。
也有不適應。
但最令她難受的是,不知道為何心底湧出一種難以克製的悲傷。
她發現自己的視力好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很遠的字都能看的清楚,夜間也能看清眼前的東西。
這讓她想起來一個人……
虞梨再打電話來的時候,她原本想問問老傅最近怎麼樣了,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朝朝跟慕慕搶著對電話筒說:“奶奶,想你!想你!”
謝令儀劫後餘生,眼睛裡閃著溫柔的光:“奶奶也想你們了,過一陣子奶奶就回去了。”
她打算在海市再休養半個月。
陸觀山出差回去得比她要早。
那天虞梨下了班,去托兒所接了兩個孩子,才走到盛大門口就看到陸觀山站在夕陽裡,渾身反複鍍裡一層金色。
耀眼又溫柔。
朝朝慕慕歡呼起來:“爸爸!爸爸!”
倆孩子撒丫子跑過去,虞梨也忍不住滿臉笑容走過去。
陸觀山一把將三個寶貝都抱住,滿懷愛意地看著他們:“我給你們都帶了好吃的,那邊的特產是一種紅豆糯米糕,甜甜的很好吃。”
他拿出來一隻紙盒子,打開,立馬赫然是幾塊紅豆糯米糕。
虞梨正餓呢,陸觀山用竹簽紮起來一塊給她。
軟糯香甜的滋味漫入口腔,味道很好。
朝朝慕慕還小,隻能吃一小塊,另外陸觀山給他倆帶的有酸棗糕,酸甜開胃,很適合小朋友吃。
一家四口好久不見,滿是幸福。
等到了家,王芬已經炒好了菜,加上虞梨從盛大帶回來的桂花蜜汁排骨,熏雞,晚餐豐盛美味,朝朝慕慕一個人啃了一隻大雞腿。
兩個小團子嘴巴上都是臟的。
平時吃飯,虞梨跟王芬一人照顧一個。
現在陸觀山回來了,直接一個人照顧倆,虞梨安安心心地吃飯。
接著王芬去收拾碗筷,虞梨跟陸觀山就給孩子洗澡,按摩,做一些簡單的早教,陪著玩玩遊戲。
倆孩子都睡著了,陸觀山就來了。
“陪完小寶,輪到大寶了。”
一局切磋結束,去浴室洗澡又切磋一局。
虞梨難得休假,第二天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王芬其實都懂,但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等虞梨十點半起床的時候,給她端了雜糧粥,三鮮蒸餃讓她墊墊肚子。
“等會兒咱就吃午飯了。”
陸觀山今天給朝朝慕慕也請假了,正在家裡陪著倆孩子玩兒。
虞梨吃了早飯,也加入進去,四個人玩角色扮演。
陸觀山演大灰狼,虞梨演羊媽媽,朝朝慕慕演小羊羔,整個客廳裡都是歡聲笑語。
王芬在廚房裡做著飯都忍不住跟著笑。
她要不是來虞梨這裡做保姆,都不知道人世間可以有這麼幸福的生活。
吃了午飯虞梨也沒打算去上班。
人偶爾還是得休息休息,反正今天孩子也不去托兒所,一家四口都在家,安安心心地宅一天。
但下午的時候,小麥表姐來了。
她一進門,王芬差點沒認出來:“你誰?你找誰?”
再一愣,嚇一跳:“小麥?!”
小麥笑起來:“梨子呢?”
虞梨從屋子裡走出來,也是相當意外!
小麥以前也漂亮,但渾身那種氣質還是一眼看得出來是小地方來的,低眉順眼,衣著樸素寬鬆,不夠自信,處處都拘束。
可這幾個月她進組拍攝電影,整個人氣質完全提升了,紮了個高高的馬尾,脊背挺直,穿著一件修身的新式杏色碎花旗袍,藕節似的白嫩手臂坦然露在外麵,還化了淡妝,穿了高跟鞋,大大方方地展示著自己的美!
宛如盛放的芙蕖!
虞梨驚訝地走過去拉著她的手:“小麥姐,你好漂亮!”
小麥掩唇一笑:“我們導演說了,當演員就是要把自己的美展示出來,我已經進到第二個劇組了,原本是很忙的,也沒有來看你們。但我的上一部電影已經上映了,我來給你們送點電影票,你們要是有時間可以去看看。
8號下午我們劇組會在九三電影院現場謝幕。我打算到時候順帶提一嘴盛大購物中心,就當幫你們宣傳了。”
她還帶了電影海報過來。
虞梨一看,讚不絕口:“這海報看著就很棒!姐,你現在變化真的好大,這個海報的眼神好有故事感,我回頭一定去!”
小麥被誇得都不好意思了,但人被誇肯定都是高興的。
她掏出來一隻信封:“還有,這個是我第一部電影的片酬,要不是你,沒有現在的我,這個錢你一定要收著,是我的心意。”
虞梨立馬拒絕:“我幫你,是為了你能健健康康,生活的幸福,不是為了錢。你要是一直病著,二舅他們就一直擔心,我媽也會擔心。你好了,大家都好。你這個錢自己收著。
你們做演員也不容易,平時需要多提升演技,也需要看書打扮買衣服什麼的,姐,你不是說了嗎?等你以後紅了,給我打廣告!”
她說的非常誠懇,小麥隻能答應了下來。
姐妹倆聊得火熱,提到謝平春,小麥的眼神更是溫柔,看的出來滿是被愛滋養的幸福。
她低聲說道:“他雖然寄信的次數不多,但每次都寫十幾頁,他說已經跟領導確定了,明年年初就調回來京市。我覺得我們能再次相遇已經很難得了,我不祈求彆的,人生在世,不要既要又要。”
很明顯,小麥跟謝平春感情的確很好。
虞梨蹭蹭她肩膀:“那我就等著喝你們喜酒啦,你之前就是情緒的問題,放心吧,我覺得你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愛情有時候真的是生活的一劑良藥。
小麥唇角都是笑意,提起謝平春她眼睛就會浮現很明顯的光色。
此時幾千裡之外的邊疆戈壁灘,天氣已經轉冷了。
風沙呼呼的,吹得人臉上都是疼。
一望無際的荒涼。
鄭如墨才來了兩個月,就覺得自己灰頭土臉的,完全成了一個男人!
那天她本身想著從那對龍鳳胎的生日宴上離開之後,求求自己爸爸,好歹她是他的親女兒啊!
可誰知道,傅首長竟然派人去盯著,親眼看到鄭首長給她辦了手續,強行押上去往大西北的火車!
鄭如墨欲哭無淚!
當地的領導也被打了招呼,看著她不許逃跑,必須好好地鍛煉!
原本她還想著自己那個鞋拔子臉丈夫多少能成為依靠。
雖然他醜了點,廢物了點,可好歹是個男人。
沒想到他下了火車喝了兩口風沙就跑了,說要跟她登報離婚!
鄭如墨自己一個人到了農場。
這裡的男人被當畜牲使,女人被當男人使!
她以前總是希望跟男人稱兄道弟,到了這裡,兩筐石頭一下子挑不起來,都有人指著她的鼻子罵!
鄭如墨委屈極了:“我是個女的,女人啊!我又不是男人,你們怎麼能拿男人的要求對我!”
可對方不管她:“不管你是男人女人,你都得乾!不乾活中午彆想吃飯!在這兒,彆把自己當女人!”
現在,是彆人強行讓她當男人!
鄭如墨越想越覺得恨!
恨虞梨,恨陸觀山,恨謝平春,恨那個冒出來的賤女人,恨自己親爹不幫自己!
憑什麼虞梨能嫁軍官,虞梨的那個親戚也能嫁謝平春,她鄭如墨出生比她們這幾個賤種高貴多了,卻要過這樣的日子?
鄉下的泥腿子,就應該嫁鄉下的窮男人!
她們有什麼資格嫁給城裡的好男人!
那些好男人,是應該屬於她鄭如墨這樣自小在城裡出生長大的女人!
心中的怒罵跟恨意,憋得她難受,卻還是隻能強撐著擦擦眼淚,挑起來一筐牛糞往前走。
乾不完,中午是沒飯吃的。
她跌跌撞撞的,最終還是精疲力儘,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哭著哭著,一輛吉普車開了過來,停在荒涼的路上。
一個打扮貴氣的女人走了過來。
女人圍著頭巾,戴著墨鏡,走到她跟前看了一會兒,輕蔑地笑了起來。
“你看看,這就是你不夠狠心的下場。鄭如墨,你想離開這裡嗎?我可以幫你。”
鄭如墨看著她有些戒備:“你是誰!”
對方笑得猖狂:“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合作。這個國家的人,沒有一個會幫你。連你的親生父親都棄你不顧,所以,為什麼不狠狠地教訓他們?
謝平春的研究基地就在這附近,你想不想炸毀他們的基地,看著謝平春跪在你麵前懺悔的樣子?”
鄭如墨聽到這話有些驚恐:“這,這被發現了我會死的!”
“不會!我可以保證,你絕對沒有危險!我會安排你離開,過上你想要的日子!不過,你需要幫我做到兩件事,第一,炸毀謝平春的研究基地!第二,將來為我做一個證據,將你父親送進牢獄!”
鄭如墨立馬大喊:“他是我爸!不可能!我不會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