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山跟虞梨早就知道傅首長會來,所以也沒有太驚訝。
三人找了個飯館坐下來。
傅首長點了很多菜:“這些都是年輕人愛吃的,你們兩個嘗嘗,如果不喜歡,我再點。”
桌上有海市這邊的特色,什麼年糕排骨,響油鱔魚,醃篤鮮等等,也有一些女孩兒家愛吃的糕點,紅豆糕,蝴蝶酥,桂花條等等……
他難得笑得那樣溫和,隻是他板了一輩子的臉,再如何溫和地笑,也還是嚴肅的。
陸觀山根本沒有心思吃飯,虞梨餓得饑腸轆轆。
她實在是下午被陸觀山哄著也沒少忙活。
反正這父子倆最喜歡的是無聲交流,她先吃得了。
虞梨拿起來一塊桂花條,清甜的桂花,黏牙柔軟的糯米,吃起來口感十分豐富,的確是在其他地方都沒有的美味。
她吃了桂花條,年糕排骨,小籠包,又喝了一碗雞湯,終於傅首長開口說第一句話。
“你去看你舅舅了嗎?”
陸觀山生意平靜:“還沒有來得及,我們來海市帶了一批貨,先處理貨了。”
傅首長點頭:“下午我帶你去見你舅舅。”
實際上,他自己已經去過了,謝令望見是他,直接說了一句送客。
風光一輩子,他從未被人這樣對待過。
甚至一句話都沒有開口說。
如果帶著兒子一起過去,謝家應該不會那麼冷漠。
陸觀山沒有開口,傅首長又帶了些不甘心:“我隻是想去你母親墓前看看她,觀山……”
他要離開了,也許這輩子是最後一次。
可陸觀山抓起桌上的酒瓶,對著酒杯倒滿,一口氣喝了下去!
嚇得虞梨差點噎住!
傅首長也立馬抬手製止:“你乾什麼?怎麼能這樣喝!”
陸觀山乾了杯子裡的酒,聲音依舊不帶任何色彩:“辜負了就辜負了,不要做讓你自己覺得能贖罪的事情,我永遠不會替我媽原諒你,因為我也沒有那個資格。”
他說著站起來,虞梨趕緊跟著站起來,兩人牽著手離開。
傅首長臉上的神色逐漸灰白,他端起酒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氣喝乾。
而後,又是一杯,一杯……
虞梨跟陸觀山趁著這個時間,又開始研究海市這邊的商業形勢,琢磨著等回去之前再訂一批貨回到駐地那邊賣。
說不定還能再賺一筆。
海市這邊因為靠著海,不少大船都是拉洋貨的,但主要是傾向於衣服之類的,這裡街上的人明顯穿著打扮都更時尚。
兩人邊逛街邊討論自己的看法,計劃著等傅首長那邊離開海市之後,他們再去看謝令儀。
京市。
白玲玲一連幾天心情都不好,肚子也隱約地疼。
當初她去海市想搭上謝家,誰知道被謝家直接送到了公安局,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出來!
當時是她大姐白蕊蕊動用關係把她弄出來的,回到京市還關了她一陣子。
好不容易出來了,她就時常聯係以前在師部醫院的同事,想知道陸觀山的近況。
陸觀山跟虞梨來京市這麼好的時機,是她盼了很久很久的。
那麼難得,可是竟然都失敗了!
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
虞梨竟然能背的下發言稿,陸觀山竟然能徒手翻車控製住司機,在最短的時間內避免了傷亡!
每次想到陸觀山在街上英武瀟灑的樣子,她的心就怦砰直跳!
還好,一切都還算天衣無縫,沒有人發現過她。
那個司機也沒有招供過,直接就自儘了。
可她沒有想到,京市公安局因為陸觀山的身份,會這麼注重這件事。
有公安上門調查。
“白玲玲同誌,我們查到你跟死者的妻子曾經接觸過,請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白玲玲心裡一顫,想了下說:“她……在我家裡做過保姆,除此之外沒有關係!我那天是去問她之前把我的一樣東西放哪裡去了。”
她確信自己沒有留下證據。
可公安令人發毛的眼神看著她,白玲玲覺得自己都要被嚇死了!
這件事,確實沒有更進一步的證據。
公安詢問結束,便離開了白家。
可白玲玲卻依舊心神不寧的。
不行,她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快足月了,必須得想辦法讓陸觀山接受這個孩子,不然彆人會怎麼看她,怎麼看這個孩子?
她得去找姑姑好好地商量這件事!
雖然姑姑跟姑父已經登報離婚了,聽說還用刀子捅自己腹部導致餘生都要戴著尿袋,現在回來京市一個人住著,但姑姑終究是比她經驗豐富。
白玲玲現在出門都非常小心,她用紗巾裹住自己的臉,低著頭出了家門,想攔一輛黃包車去姑姑那。
驚慌匆忙之下,她都沒有注意看到那拉黃包車的人是誰。
直到車子進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她才大喊:“你是誰?停車!停車!”
車子沒有停,瘋狂地往前跑,白玲玲的肚子瞬間疼了起來!
而後,到了一個荒涼沒有人煙的地方,那拉車的人扭頭看她。
“你讓我大哥去撞人,頂嘴!我大哥是一條命!一條命啊!你隻給兩百塊?我大嫂蠢,但我不蠢!你住小洋樓的,再給我拿一千塊!”
白玲玲感覺肚子裡孩子在瘋狂亂踢,她難受地皺著臉:“我肚子難受,我懷著孕,你,你先送我去醫院……”
“給錢!再不給錢,老子弄死你!”
對方凶神惡煞,嚇得白玲玲渾身發抖。
可現在她處於完全弱勢的地方,從前的高貴再也不在,此時更是痛恨虞梨搶走了陸觀山!
明明是她先認識的陸觀山,是她先喜歡的陸觀山啊!
如果現在陸觀山陪在她身邊,肯定會一腳把這個畜生給踹飛了!
陸觀山,陸觀山……想得到陸觀山的執念達到了頂峰。
她痛到哭喊出來。
司機的弟弟非常不滿,上來對著她的臉甩了幾個耳光!
“賤女人!你害死了我大哥!兩百塊錢就想買我大哥的命?!”
白玲玲虛弱痛苦地解釋:“他本身就,就得癌症了……你送我去醫院……”
如果不是她,這司機一家人連兩百塊也拿不到呢!
何況,她現在在家裡地位很低,兩百塊已經不少了,她去哪裡弄一千塊?
歹徒可不管這些,直接上手搶走白玲玲的包,拽掉她的手表,首飾等等,把她扔到路邊,拉著黃包車就跑!
白玲玲感覺到肚子裡的孩子逐漸不能動了,她畢竟曾經也做過醫生,知道孩子極有可能窒息了!
隻能連爬帶走,煎熬地撐了很久很久,終於看到了個人,才被送到了醫院。
當天晚上,白玲玲生下了一個男孩。
雖然還不足月,但情況還算可以,勉強能活下來。
隻是孩子不知道是因為早產還是咋回事,長的真的不好看,像個小老鼠似的。
白玲玲醒來的時候,白紅棉跟白蕊蕊都在身邊。
白蕊蕊一臉不耐煩:“你發什麼神經?!未婚先孕,讓你在家不要出門,你非要出門?!丟死人!差點出人命,你想害死我們家的企業嗎?!”
白紅棉看著那旁邊瘦巴巴的小孩子,心情複雜。
她臉色陰沉的嚇人,瘦得幾乎脫相。
自打在駐地那邊傅首長逼著她離婚,她鬨自殺住院一個多月沒人去看之後,她整個人都變了。
哪怕回了京市,還是沒有恢複正常的生活狀態。
白紅棉覺得,自己的命太苦了,但不能讓玲玲也那麼苦。
她低聲問:“玲玲,傅家說調查了那天晚上跟你……不是陸觀山,而是另外一個人,你真的確定這個孩子是陸觀山的嗎?”
白玲玲才醒來,渾身都是酸痛,看著身邊那個皺巴巴的老鼠一樣的孩子,她有些不敢相信!
原本她期待的是孩子跟陸觀山長的一模一樣,那麼生下來之後,陸觀山肯定會忍不住喜歡上孩子的。
可現在,她發現這孩子跟陸觀山根本不像!
不,不可能!
她激烈地反駁:“那是他們撒謊!他們想逃避責任,孩子剛出生肯定看不出長相的,等再長長,孩子肯定跟陸觀山長的一模一樣!
我兒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陸愛白!誰都不能否認,這是陸觀山跟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