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世航懷疑楊戈是在故意裝傻，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的同時。
楊家父子也無比清醒的坐在楊烈山的書房之中。
輕輕呷上一口手中還冒著青煙的青茶，楊戈神情略顯凝重的看向楊烈山；“父親，你可知道今夜有多凶險，還有那個殷世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可彆告訴我一點都不知道？”
“誒！”楊烈山重重歎息一聲，放下手中茶盞，苦澀地抿嘴道：“為父又不傻，怎麼可能看不出那楊烈武父子的狼子野心，不過為父也是沒有辦法啊！”
話罷，見楊戈一副‘你繼續’的表情，楊烈山再次輕歎道：“誒！為父也不想受製於人，可…可之前戈兒你的狀態，族中那些老家夥們已經頗有微詞。
再加上此次殷世航帶著唐家和朝廷的威勢而來，為父也隻能束手就擒…本是想楊烈武父子念在同宗同族的份上會放過咱們父子安穩度過一生，卻是沒料到他們……”
話有時候不用說太儘，尤其是在聰明人麵前。
楊戈收起眼中責怪之色，淡淡眯了眯眼後繼續輕聲問道：“父親，你剛才說殷世航帶著朝廷和唐家的命令來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烈山見他似乎真的不明白，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澀。
“還不是北邊的戰事鬨的……”
原來這幾年大乾北部草原逐漸形成了統一政權，這個政權的名字叫做莽，大乾的人一般將之稱為北莽王朝。
北莽王朝是由草原上的一代天驕達瓦可汗從一支很小部落漸漸統一草原各民族最後才組建而成的，這位北莽可汗剛成立北莽第二年就抑製不住自己的野心可是對占據繁華地帶的大乾王朝用兵。
原本大乾靠著朝廷和門閥世家之兵還能和北莽打得有來有回，可去年冬天的時候北莽王朝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突襲北部重鎮，而後導致北境連丟兩州之地。
再到今年開春之後戰況更是對大乾形成了碾壓的趨勢，僅僅隻是小規模的騎兵襲擾就讓朝廷和北境門閥世家還有朝廷頭痛不已。
所以朝廷才不得不向南方門閥、世家開始征集士兵和糧草軍械等物資，以應對即將到來的秋天。
不光是世家門閥，其實各地名門豪族都有任務。
首先就是稅收……
大乾有點類似於城邦國的政治體製，稅收雖然各地還是會上交中央，但收稅權還是在各地世家手中的。
朝廷要求南方各地今年上繳比往年多出六成的稅收，這些都是需要各地家族去向百姓收繳，甚至最後差額還得補足的。
另外就是軍糧和軍械。
軍糧很好理解，畢竟南方富庶就算是放在平時北方糧秣也多是南方在提供。
關鍵就是軍械……
大乾從立國之初就有一個很奇怪的規定，皇室隻負責其直屬軍隊的軍械和軍餉，若是有地方發生戰事，則其他地方世家大族就需要拿出相應的糧秣和軍械支援發生戰事地區的世家大族。
若有世家大族敢在這件事情上扯皮耍賴，其他世家大族甚至皇室都會群起而攻之。
“父親原本是打算將這顆燙手山芋交給楊烈武父子？”楊戈平靜的問道。
他似乎有些理解楊烈山的打算了。
不過理解歸理解，但實在是無法共情他這種拱手將權力交給他人的做法。
自古篡位者哪有會留下被篡位者性命的，有句話說得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誒！”楊烈山再次長歎一聲道：“為父也是沒辦法，咱們龍城雖然多山可卻少有鐵礦產出，要是往年還能從其他地方購買，可眼下想要購買到足夠的鐵礦根本就不可能……”
鐵礦！！！
楊戈眼睛忽然一亮，還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父親，咱家需要向上麵繳納多少兵器，型製上可有規定？”
楊戈可還沒忘記大青山之中還有幾百名嗷嗷待哺的土匪等著他帶糧食回去投喂的事情，正好借著軍械這件事情試探一下楊烈山的態度。
“長刀五千，長槍八千以及弓箭三千、箭矢五萬……”
“嘶！”
楊戈雖然有心想要利用軍械的事情打開青龍寨的局麵，可當聽到楊烈山報出來的數量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父親，北境難道就一點軍械都沒有了嗎？”
之所以這麼問其實很簡單，因為楊烈山報的可隻是他們楊家一家的數量。
而僅僅隻是嶺南一州之地，像他們楊家這般的豪族就有大幾十家，如此數量加起來那得是多少軍械？
幾十萬柄刀槍以及弓箭還有無數箭矢。
要知道大乾南方可是足足有十六個州，那豈不是最終的軍械數量超過幾百萬甚至上千萬了？
這麼多的軍械彆說是打一個區區草原王朝，就是征服全世界恐怕都夠了吧！
“誒……”楊烈山又是一聲長長的慨歎。
看著沉默不語的楊烈山，楊戈似乎明白了他潛在的意思。
彆看楊家在龍城縣作威作福，甚至可以說掌控著全縣百姓的生殺大權，但實際上楊家也不過是大乾龐大、臃腫的體係中最底層的一個小家族罷了。
上麵還有名門、世家甚至是門閥和皇族，所以看似龐大的軍械數量層層盤剝之後還能剩下多少，怕就隻有北境真正和北莽戰鬥的士兵才知道了。
腐朽、肮臟、墮落……
一時間楊戈竟然想不到更好的詞來形容如今的大乾。
如此皇朝竟還持續了幾百年時間，不得不說大乾的百姓是真的夠忍得了，要是換做楊戈曾經所在世界的古代百姓，怕是早就是百姓大喊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然後揭竿而起了。
“父親，現在咱們還差多少？”楊戈再次試探。
目前已經不單單是解決青龍寨的問題了，同時還得想辦法保住楊家，要是沒了楊家這層皮在前麵撐著，就是楊戈有通天的本領也休想在大乾這種政治體製下翻起多大浪花。
楊烈山眼睛陡然一亮，可抬頭看了眼後又是迅速暗淡下去，繼續慨歎搖頭道：“誒！如今糧秣倒是已然湊齊，可稅收和軍械卻還差了一大截。”
“到底差多少？”楊戈實在是被便宜老爹的墨跡弄得有些煩不勝煩，黑著臉說話語氣也變得有些生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