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魔鬼，你這個魔鬼……”
一盞茶之後，被大字型捆起來的二叔躺在青龍寨聚義廳外的地上淒厲嘶吼著。
在他的手腕上有一抹淡黃色的東西正好塗在傷口之上，無數黑色小螞蟻不停在他的手臂之上來來回回，就像是忙忙碌碌的工兵。
聚義廳外的廣場之上，足足圍了兩三百衣衫襤褸山賊。
一張張麵黃肌瘦滿是菜色的臉上充斥著疑惑、古怪和驚恐的表情，尤其是看向麵帶微笑的楊戈時更是忍不住眼角抽搐。
這就是豪族之人的手段嗎？
還是他們平時就是這麼取悅自己的？
用蜂蜜塗抹在傷口之上，吸引螞蟻啃食傷口，讓人承受那種萬蟻噬心的痛苦。
這種手段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怕是窮儘一輩子也想不出來吧！
“二叔，你到底說還是不說？”武曌麵色微白，聲音也帶著些顫抖問道。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二叔終於是徹底扛不住了。
慘叫幾聲之後，瘋狂點頭道：“說…我說，求求你們把這些螞蟻趕走……”
楊戈幾步上前，蹲在他頭旁邊笑道：“現在你沒有談條件的資格，說了給你一個痛快，不說我就繼續在你身上割無數道口子，先灑上鹽再弄些糖……”
“彆…彆說了！”二叔隻是聽著就已經感受到了無邊的痛苦，瘋狂晃動著身體道：“是楊力，是他讓我將你綁上山弄死，也是他讓我跟他合作掌控青龍寨，以後我可以受到楊家的庇護。”
“還有嗎？”楊戈眼睛眯了眯繼續問道。
因為奇癢和疼痛二叔已經開始抽搐了起來，但他仍舊是咬著牙強撐著搖頭道：“沒…沒有了，他就和我說了這麼多！”
“求…求求你，殺…殺了我！！！”
看著他眼中的哀求，楊戈起身撇了撇嘴，看向武曌緩聲道：“殺了吧！”
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現在的二叔為了求一個痛快的死法恐怕也沒什麼敢隱瞞的。
隻是他口中的楊力讓楊戈有些不是很明白怎麼回事。
從名字上看對方應該和他現在是同出龍城楊家，而且很有可能是同宗同族的兄弟。
可明明是親人，楊力為什麼要勾結山賊致自己於死地？
因為沒有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楊戈暫時也想不明白具體的原因，隻能暗暗將楊力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裡。
當楊戈抬起頭的時候，卻微微皺了皺眉。
“怎麼，下不去手？”
“楊戈！能…能不能不殺，我們可以把他手筋腳筋挑斷……”
提著九環大刀的武曌眼中露出不忍。
二叔畢竟是山寨老人，而且還是看著武曌從小長大的“長輩”，她下不去手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僅僅是武曌，包括三叔在內的所有青龍寨成員都用希冀的目光看著楊戈。
楊戈微蹙眉頭，心中卻是忍不住苦笑一聲。
這女人，還是那麼善良。
可這樣的善良怎麼造反，將來又怎麼做得了女帝的位置？
俗話說得好，慈不掌兵義不掌財。
鏘~
楊戈幾乎是不帶任何猶豫地從腰間抽出一柄匕首。
噗呲！
下一刻，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原本屬於二叔的匕首直直插入二叔的胸膛之中，滾燙的鮮血順著傷口迸濺到楊戈的臉上。
再次站起身，沾染著二叔鮮血的楊戈讓所有人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好些婦孺趕緊捂住孩子的眼睛連連後退。
青龍寨，說好聽點是山賊、土匪。
其實他們就是一群活不下去的百姓聚集在一起罷了，要和真正殺人不眨眼的山賊、土匪或者反賊比起來還差得太多、太多。
“誒！”
楊戈走到武曌身邊，輕歎了一聲，強忍著第一次殺人的那種強烈反胃感，將手搭在武曌肩膀上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將來再有這種情況你還是下不去手的話，那就彆提造反了，跟我下山去當少主夫人吧！”
語氣雖然很輕，可落在武曌的心裡這句話卻是重逾千斤，仿佛一柄重錘敲打在她的心頭，讓她身體猛然一震。
本就是習武者的武曌骨子裡的某種特性像是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隻見她表情無比嚴肅地點頭道：“放心吧！從今往後不會再讓任何一滴鮮血濺到你臉上的。”
話落，她從懷中取出一方繡帕，溫柔地替楊戈將臉上血跡擦拭乾淨。
“嗯！走吧！帶我去看看你的山寨。”
享受完老婆大人的溫柔，楊戈臉上終於是露出了和煦如春風的笑容。
武曌一愣，似乎是不明白楊戈說的是什麼意思。
楊戈牽起她的手，環顧四周繼續笑道：“你該不會是想帶這些人造反吧？”
武曌剛想說話，楊戈又搶先道：“如果那樣你不是再救他們，而是再送他們去死……”
“你看看他們麵黃肌瘦、骨瘦如柴的樣子，彆說是殺官造反了，恐怕就是讓他們去搶劫那些鄉間豪紳都難以做到吧！”
聽到這話的武曌羞愧地低下了頭。
其他青龍寨的人則是用好奇的目光看向楊戈。
或許是不明白楊戈明明就是龍城楊家的豪族少主，他怎麼能說出殺官造反這種話的？
難道他不想當豪族少主享受驕奢淫逸的生活了，還是被大當家的容貌吸引住了，想要入贅青龍寨？
總之不管是哪種可能，在這些最底層的山賊眼中都如天方夜譚般不可思議。
“楊少主，我給你領路吧！”
就在現場氣氛陷入沉默的時候，突然一道略顯粗獷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就見三叔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來到楊戈麵前後糾結少許道：“楊少主，雖然某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幫助咱青龍寨，但某願意相信你。”
滿臉絡腮胡的漢子竟然在說完之後用曖昧的眼神朝著武曌眨了眨眼，很明顯他是在給武曌遞眼神。
“三叔貴姓？”楊戈笑了笑，問道。
“某家姓張，單名一個莽字！是第一個上山投奔武家哥哥的人。”
聽到這句話，楊戈在心中對張莽這位三當家的評價稍稍提高了幾分，這人應該屬於是粗中有細的那種類型，要不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點出自己是第一個上山投奔武曌父女的人。
他這是在表達自己的立場，也是在告訴楊戈自己永遠站在武曌的身後，或許還有警告的意思在其中。
楊戈衝著他笑了笑，牽起武曌的手道：“那就勞煩三叔帶路了……”
與此同時，大青山外圍。
“楊二，你確定看清楚了？”臉上有著一道狹長刀疤的男子看向身邊身材消瘦眼神卻是異常精明的人問道。
消瘦男子“嘿嘿”笑道：“我楊二的本事你還不知道，我親眼看到那個傻子被帶進青龍寨去的，又在外麵聽了好久，直到聽見慘叫聲消失才回來的。”
他的臉上滿是自信，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在期待什麼。
刀疤臉眼中也露出興奮的光芒，重重點頭道：“那就好！咱們現在就回去給少爺報喜，或許過幾天咱們少爺就能夠成為楊家真正的少主了。”
“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