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那位多年來一直自掏腰包,以及靠著一丁點可憐的募捐,在瓦倫丁做慈善事業,全鎮公認的大善人托馬斯·唐斯先生,無數次想和西恩·麥奎爾認識下。
但卻一直沒有勇氣開這個口。
他覺得對方的衣服,槍,馬,所展示出來的品位,都是貴族中的貴族,大佬中的大佬。
這一切,都讓他相形見絀。
就這麼反複遲疑,猶豫,得有一百多次了!
這天早上,當他看到西恩·麥奎爾和珍妮·柯克吃完早餐,往馬廄這方向走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搭訕了。
當時西恩正在問珍妮:“瓦倫丁馬廄也有好馬,我給你買一匹吧!”
珍妮調皮地說:“不要不要,人家就要和你共騎一匹馬!”
“你這鬼丫頭,真拿你沒辦法……”西恩刮了她可愛的小鼻子一下。
“打擾一下,先生……”托馬斯·唐斯的聲音比蚊子還小,他局促不安地說:“對……對不起,是不是打擾您和這位小姐說話了?”
唐斯先生連和他眼中的貴族說話,心跳都在加快,身子都在顫抖。
就是這麼個軟弱瘦小,唯唯諾諾的男人,所做的慈善事業,救助了無數人。
西恩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
心裡感歎道,還真是跟遊戲裡一模一樣,長得這麼瘦,弱不禁風的。
“唐斯先生,早上好。”西恩見他跟自己說話,便和他打起了招呼。
西恩這是第一次在瓦倫丁見到唐斯先生。
他這些天一直被鎮子那些上流人士宴請,再回請。
身邊圍繞的全是在鎮子裡有錢有權的人,不怎麼來鎮子的邊緣地帶,自然沒機會注意到唐斯先生。
他不知道,唐斯先生已經關注他好久了。
更不知道,唐斯先生這是鼓足了多大勇氣,才敢和他開口說話。
“麥奎爾先生……您好……我是想問下您,您在瓦倫丁過的還好嗎?”唐斯先生心裡特彆緊張。
“還好,有勞掛懷……”西恩微笑著說。
所有人都知道唐斯先生會因為什麼事,向西恩這樣的有錢人搭訕。
所有人也都知道這位外地來的,對世人充滿慈愛胸懷的貴族紳士一定會捐錢。
但不知會捐多少。
所以唐斯先生扭扭捏捏的還沒開口呢,這幫人先小聲議論上了。
“你說,紳士先生會捐多少錢?”
“他那種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平時花錢如流水,怎麼也不會少於10美元吧。”
“我估計是15美元。”
“你們猜的太多了吧,據說他來自新奧斯汀州,那裡離墨西哥近。南北戰爭關他屁事,瓦倫丁難民關他屁事!要我說,他頂多給點錢意思下得了,才不會給太多錢呢。”
……
這幫夯貨你一句,我一句,還煞有介事的要賭一把。
有個八字胡老頭小聲和他們說,大貴人捐款超過50美元,你們每人輸我1美元。沒超過,我輸你們每人1美元,怎麼樣,敢接嗎?
賭博在任何國家,都被正經人家所不齒。
而且一下子賭1美元,實在太多了。
很多人不敢接。
也有些人頭鐵,嚷嚷道,媽的,老子跟你賭!
一個常年戴著負鼠帽的禿頂老胖子,雙手互插到袖子裡,縮著個脖子嘲笑道:
“還50美元,呸,你以為人人都有約西亞·黑水那樣的魄力……”
很顯然,這位傳奇英雄隻在黑水鎮吃的開。
在這裡嘛……
老胖子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粗暴地打斷了:“天天放你媽的臭狗屁!睜大狗眼好看了,這裡是瓦倫丁!不是黑水鎮!”
緊接著又有人罵:“就是!第一次和我們說約西亞·黑水的時候,那些故事聽著還新鮮,總說誰不煩?天天戴個狗帽子,說是約西亞·黑水戴過的,那又怎樣?在我們瓦倫丁,沒人當他是盤菜!”
又有人爆擊:“瓦倫丁位置比較靠上,再往邊上走幾步,就到安巴裡諾州了。老傻子,喝你的悶酒去吧,沒人在乎西伊麗莎白州的屁事!”
第四個人更直接:“賭不賭,不賭滾!”
說著還很粗魯的拍了他的負鼠帽子一下。
“你彆拍呀!這是約西亞·黑水戴過的帽子!老子年輕時,你這樣的我一個能打十個!”老家夥整理了一下負鼠帽子。
瓦倫丁有個小夥子罵他:
“可是你現在敢動瓦倫丁的公民嗎?你打我們一個,我們一百個打你!你也就隻敢欺負路過瓦倫丁歇腳的那些外地客商!”
戴著負鼠帽子的禿頂老胖子聽了這話,滿麵羞慚,灰溜溜地走了。
唐斯先生這個憋屈性格,支支唔唔的,和西恩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訕半天也不敢進入正題。
畢竟西恩是外地人。
求他幫本地人做慈善,唐斯先生感覺有點強人所難。
但又舍不得放棄向有錢大佬求助的機會。
活得真叫一個擰巴。
臉都憋紅了。
還是西恩主動提的:“唐斯先生,您找我肯定有事對吧?那您就直說吧。”
“尊敬的麥奎爾先生,我……我有事想請您幫個忙……”唐斯先生沒想到這位全鎮名流爭相追捧的大貴族竟然這麼謙遜有禮,自己和他閒扯這麼久,他也很有耐心,沒露出不耐煩。
便大著膽子,厚著臉皮說出了自己的困難:
“對您來說也許隻是小事一樁……我想求您捐點錢。南北戰爭雖然早就結束了,但戰爭的傷痛卻遠遠沒結束……流浪到瓦倫丁的那些無家可歸的老兵和……和那些老弱病殘人士,他們需要幫助。”
肉鋪攤子,和馬廄老板,以及其它擺攤的,還有那些打賭的家夥,都在盯著他們看,他們都在想,這下子唐斯先生應該會很高興了吧,大貴人肯定會慷慨解囊的。
“好的,唐斯先生。我很欽佩您的義舉。”
西恩開始掏錢。
他們說話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視著西恩。
隻見他從衣兜裡掏出一些零錢,有硬幣,有紙幣,大概加起來有個幾十美元吧。
賭徒們緊張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今天到底是發筆小橫財,還是賠掉一筆錢,全看這位大爺接下來捐多少錢了……
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西恩又把錢放回去了。
賭徒們有的手舞足蹈,歡笑之極!
有的哭喪著臉,好像被美洲獅爆菊了一樣!
唐斯先生大惑不解,不敢問,就這樣怔怔的看著西恩。
西恩笑著解釋說:“抱歉,忘了兜裡隻有零錢,沒有整錢了。我從包裡拿。”
打開東部傳說背包,手指輕輕拈出一張印著美國大聖人本傑明富蘭克林的紙幣。
八字胡的老頭,捂著肚子都要笑岔氣了,嘎嘎的笑!
賭輸了的那幫人,跟個被閹割的豬一樣,垂頭喪氣的掏錢!
美國賭徒這點好,願賭服輸。
他們的規矩是,賭場無父子,輸錢必須賠。
犯此戒律者,一輩子讓人瞧不起。
永遠不會再有人和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