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卡蘭德是戴維的親弟弟。
他平時和約翰關係不錯,對小傑克也很照顧,就連他這樣的人,也對約翰滿口埋怨:
“約翰,你乾的這叫什麼事?扔下兄弟們就算了,連老婆孩子也不要了?”
艾比蓋爾哭得更傷心了。
傑克也哭了。
艾比蓋爾的情緒已經崩潰了。
她對約翰又擔心,又怨恨。
擔心是因為她天天盼丈夫回來,天天害怕丈夫會有危險甚至會死。
怨恨是因為作為丈夫,就這樣扔下家人不管,像扔垃圾一樣。
現在好模好樣的回來了,她連日來的氣悶和委屈全發泄了出來。
亞瑟對約翰擅自離幫的行為也是非常生氣,他氣鼓鼓的瞪著他,不願和他說話。
但他不表態,至少說明他不想當眾批評約翰。
何西阿厚道,也沒狠狠的批他,但是吐出一口煙圈後,還是對約翰說了句:
“你這孩子,從小就是孤兒。是達奇、我、亞瑟一起把你養大的。你就這樣報答我們!”
約翰難堪之極,也痛悔之極。
他連著給達奇三人鞠躬,向他們賠禮道歉。
他不善言辭,隻會不停地說:
“對不起。”
“是我不好。”
“我辜負了你們。”
……
場麵又緊張又尷尬。
營地廚師皮爾遜把飯煮好了,但卻不敢過來叫大家吃飯。
約翰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卻不敢開口要吃的。
就在那不停的給大家道歉。
這麼多人,就這麼杵在那。
西恩適時打了句圓場:“老大,這事能先吃完飯再議嗎?大夥都餓了。”
達奇·範德林德在西恩全身上下掃了一眼,看到那把新槍,明顯眼睛一亮,眯縫著眼又掃了一下他新買回來的馬,稱讚道:
“臭小子,能耐了你,換了好馬好槍。”
這裡獵物太多,野菜也多,不存在挨餓那一說。
所以現在幫派成員的錢,各歸各的。
你有能力搞到錢,不必上交幫會。
你怎麼搞到錢的,也沒人細問。
這是西部牛仔之間的緘默法則。
所以達奇不問西恩錢怎麼來的,隻是稱讚他厲害。
大家聽了達奇的話,也有人順著他的話,誇了西恩幾句。
何西阿更是說了句,後生可畏,你小子本事可真大。
每當有人誇他,西恩心裡想的都是,那是那是,你老子我當然厲害。但嘴上還是要謙遜幾句。
達奇伸出雙手向下擺了兩下,示意所有人住口,聽他訓話。
大家全都閉嘴。
“約翰,你對著幫派所有兄弟起誓,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你沒有出賣過幫派!”達奇向約翰下了命令。
約翰單膝跪下,舉出右手,對眾人虔誠立誓:
“我,約翰·馬斯頓,向兄弟們發誓,我從來沒有出賣過幫派!若有一句虛言,我不得好死!”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著達奇。
隻見達奇點點頭,說:
“那我相信你。你畢竟是我養大的,你就像我的孩子。聽著,你重新入幫,可以,但按照規矩,必須從頭做起!吃完飯,你去清理馬糞!弄完後,去劈柴!”
達奇語氣平淡,卻夾雜著十足的威嚴。
約翰站了起來,走上前去,當眾握起達奇的手,吻了一下手背。說:
“老大,我感謝你的仁慈!感謝你給我重回幫派的機會!”
“去吃飯吧,孩子。來呀,給他弄點吃的,看看把這氣人的渾球餓的。”達奇笑道。
幫派首領允許約翰回來,這本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大家心裡的石頭都落了地。
約翰感激西恩維護他,眼含熱淚朝西恩點頭。
偏偏在這時,那個長相猥瑣的邁卡陰陽怪氣地說:
“達奇!憑什麼他想回來就回來,範德林德幫是他家開的嗎?誰知道他有沒有暗中和警察或是賞金獵人勾搭?”
約翰簡直要氣瘋了,那股怒火,從腳底直貫頭頂,他大怒道:
“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我永遠不會忘了達奇他們對我的養育之恩!我真的沒有出賣幫派!
我隻是沒臉麵對妻兒,我恨自己無能,恨自己不能讓孩子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我當時年輕不懂事,太衝動,所以才一走了之!
我現在後悔了,想回來和妻兒團聚,和兄弟們團聚!
你非要這麼逼我嗎?”
邁卡·貝爾這狗貨,嘴特彆臭,仿佛臉上長了個皮燕子。
全幫派就沒有一個不討厭他的。
而且此人無惡不作,十足的惡棍。
他入幫時間也很晚,知道自己沒機會在地位上勝過軍師何西阿,以及金牌打手亞瑟。
於是就想取代約翰,成為第四把手。
為了達到快速上位的目的,他極力慫恿達奇搶劫黑水鎮的運鈔船,他說再過幾個月,就是銀行半年一度的結算期,到時那批船隊要運送至少十多萬美元。
是個人都知道,這麼大的蛋糕旁邊,必定有無數槍手護衛。
但達奇還是被他說動了。
儘管何西阿和亞瑟極力反對,達奇還是聽不進去。
於是這倆大佬決定不參與這一票,而是去乾其它事。
邁卡知道約翰槍法通神,也知道即使他從最底層重新做起,也會快速脫穎而出。
所以他就極力排斥約翰。
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的西恩當然知道,最後就是邁卡這個爛貨,出賣了幫派,害死了亞瑟。
他提議讓達奇組織人手去黑水鎮搶運鈔船,也不算一招妙棋,會引來無數警察和賞金獵人的追殺。
但現在無論誰說什麼,達奇都不會聽。
十幾萬美元,這麼大的利益,達奇死都不會放棄。
所以這件轟轟烈烈的黑水鎮大劫案,是一定會發生的。
那麼現在西恩要做的就是,先多搞些錢,以後有機會再一步步的帶著亞瑟和約翰等人走出一條光明之路。
目前最緊迫的,就是練好槍法。
還有,在這次大規模行動後,自己不要像事情的原本軌跡那樣,被賞金獵人捉住。
他相信自己可以一步步改變這個故事原本的走向。
約翰被邁卡質疑,一激動,當眾說了那麼多卑微的話。
可見他有多絕望,多後悔。
可是邁卡卻半點也不同情他,瞪著三角眼,哈著酒氣罵道:
“你他媽的擅自離幫,你還有理了?達奇!憑什麼他離幫一年還能回來?如果換作彆人這樣做,還能回來嗎?”
這話夠損,夠陰,夠毒。
這是要拉上達奇的名望和威嚴來罵約翰。
他故意引導達奇往這邊想:讓約翰這麼輕鬆的回來,會嚴重影響達奇的威嚴。
任何領袖,最怕的就是在手下麵前沒有威嚴,這招真是毒辣。
果然,達奇有些掛不住臉了。
約翰又急又氣,忍不住指著邁卡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他媽的算個什麼東西?”
邁卡扭著脖子獰笑道:
“嘿嘿,都說你這所謂的西部槍神,跟亞瑟一樣厲害,我就不信這個邪!來來來,咱倆比試比試!”
約翰扯著沙啞的嗓子喊道:“比就比!生死各安天命!來!”
兩個美國槍手決鬥,向來是槍快者生,槍慢者死。
這倆渾人說僵了,翻了臉,竟然要在營地當眾決鬥!
艾比蓋爾臉色煞白,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西恩一把揪住邁卡,勸道:“你彆喝點貓尿就到處亂叫喚了。”
邁卡奮力甩開,瞪了他一眼,大怒道:“你個小崽子,滾一邊去!”
“閉上你的狗嘴!”
西恩大吼一聲,向著邁卡走去,他走一步,邁卡就退一步:
“邁卡,你跟我這倚老賣老,可就沒意思了,你今年39歲了,歲數比我大,這是事實,但你入幫時間比我還晚。”
“還有,約翰和亞瑟並稱本幫兩大槍神,你不服約翰,是不是想順便把亞瑟也給打下去?”
“這倆神槍手可是達奇手把手教出來的,你是不是連達奇也不放在眼裡了?”
“達奇說了允許約翰回幫派,你胡攪蠻纏的做什麼?這幫派的老大是達奇,還是你邁卡?”
邁卡把達奇的威嚴綁進來,當成批判約翰的利器。
西恩以毒攻毒,反倒把邁卡弄的裡外不是人。
這憨貨隻好衝達奇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對達奇絕無不敬之意,對亞瑟也不敢有不敬之意……”
場麵再次有些尷尬。
這時幫派的管家蘇珊·格雷姆肖女士扯著嗓子說了句:
“行啦行啦,都少說幾句!還吃不吃飯!”
眾人全部散開,去拿碗吃飯。
約翰低聲對西恩說:“好兄弟,你是我全家的大恩人!”
“言重了,快去陪陪家人吧。”西恩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