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楞住,被牧橙那雙眼睛注視反問出這一句話的那一刻,方然都在想有著直感這種東西的對方,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什麼,於是笑了笑的又問了回去。
“那橙子姐,你也有麼?”
剛才的安靜認真就像是錯覺一樣,下一秒牧橙就雙手交疊在桌上繼續懶散的趴著,挪開了目光嘟囔著。
“不告訴你。”
喂你該不會是說出了之前那樣的話,結果自己的人生過的風平浪靜吧
在方然忍不住這麼想的時候,看到了牧橙看向那一邊正在商討的眾人,恢複了乾物的眼神有些出神的回憶道:
“在我加入夜局的時候大少爺就已經在了,除了魔術師、方術使、複蘇姐,他是最早自願加入的成員,雖然我一直好奇他這樣喜歡自由自在、不願被束縛的性格為什麼要這麼做。”
“說起來,局裡的各種事情,大少爺總是最上心的一個,不過以前我一直以為是他閒的無聊”
聽到小孩組中唯一一個資曆比較老的牧橙說出這樣的事情,又拿起一個甜甜圈還沒動嘴的青檸也是想了想她加入夜局以來有關大少爺的事情。
而才見到大少爺幾天的方然,聽著這樣的事情驚奇那個從第一麵起就給自己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闊少浪子印象的大少爺,
究竟是有著什麼樣不為人知的過去,才會身後跟著和真人一般無二的艾瑪成為夜局一員。
“國戰也是,這次也是早早的就回來了”
聽著青檸總感覺有些不甘心承認的小聲,趴在桌子上的牧橙懶散的閉著眼快要睡著的拉長音調。
“是~吶~明明是個帶著自己的機械娘滿世界浪的花花公子來著吶~”
“橙子姐,這裡你該好好反省一下,約塔你也是。”
“對對不起”
“すみませんんん~~”
看著在青檸嚴厲批評下乖乖認錯和拖長音調毫無悔改的約塔、牧橙,方然有些意外的無語吐槽道:
“國戰也是麼怎麼說呢,這樣有責任心的做法還真是和他清奇的畫風有些不成正比呢。”
聽到他說出所有人的心聲,牧橙耷拉的睜開眼睛,安靜的看了一眼麵前的杯子然後又安然的合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嘛,大概和他為什麼加入夜局一樣,是因為夜笙姐吧”
夜笙姐?
難得的和夜局內的同伴談論這些,方然聽到牧橙這麼說一愣的同時,約塔捧著牛奶杯小聲的補充了一句。
“畢竟夜笙姐人那麼好在我剛覺醒的時候幫了我很多”
“我母親的病也是夜笙姐知道後給了我治療藥劑,才開始慢慢好轉。”
一直坐在方然旁邊安靜聽著眾人聊天的苟彧也是放下茶杯,輕聲平靜的開口。
“其實國戰這種東西雖然是明麵上解決隱性紛爭的手段,但對於加入一個勢力隻是想找到同類的大多數參加者來說並不怎麼重要,”
“上一次國戰的時候,我從對手身上完全感覺不到一定要贏的信念、戰意之類的東西,更多的是當成一次任務點到為止、差不多就會認輸的公事公辦。”
說到這,青檸小口咬了一下手上的甜甜圈,悄悄瞥了那邊一眼,確保不會被聽見的同時,對於這個年紀的她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但還是小聲嘀咕道:
“所以國戰大家想贏隻是因為夜笙姐想贏而已,雖然各自的理由都各不相同,但大家都想為夜笙姐做些什麼,”
“大少爺他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
聽著這樣的話,方然一下子有些出神的同時,從瑪莎拉蒂在火光中爆炸,夜笙抱著他躲開逆水襲擊開始的那一晚記憶中,一瞬間想起了很多,雖然從那個時候他就知道局裡每個人對夜笙都無比重要的同時,夜笙也是所有人不可或缺的存在。
但這樣的聯係貌似比他想象更加深刻。
這或許該稱為‘羈絆’麼
不知為何的,方然腦海裡冒出了這個詞,仿佛有什麼在他心中亮起。
“那話說我們之前的國戰的戰況都怎麼樣?”
微微的搖了搖頭,把剛才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甩出腦海,方然問出了這個問題,然後看到青檸咬著甜甜圈的動作一頓。
“我隻參加過一次,上一次輸了。”
額你剛才不是說對方都毫無戰意、信念麼
“那之前的國戰?”
微微無語汗顏了一秒,方然語氣試探性的問向一旁趴在的牧橙,然後看到牧橙默默的把小埋披風的帽子戴上。
“上上次也輸了。”
方然:“”
說起來,好像確實聽複蘇姐說過夜局算是比較弱的勢力
“那再之前的”
“從夜戰世界勢力成型趨向穩定,而設立的國戰是四年才會進行一次,而咱們現在的夜局建立時間差不多也就是十年前,這次之前大概也就隻經曆過兩次國戰。”
聽到方然貌似是想問更早的國戰,這次是早就了解過相關知識的苟彧回答的他。
“話說國戰的規則是什麼樣的啊,為什麼咱們都輸了,我感覺局裡的大家並不算弱啊”
聽著這總共經曆了兩次都輸了的戰績,方然一拍額頭的無語問道。
“那個方然,比起局裡大家的實力問題,咱們夜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人比較少所以才”
“人比較少?”
看著約塔弱弱的跟自己解釋根本原因,方然疑惑不解的眨了一下眼,然後依舊還是兩次都參加了的牧橙懶懶散散的用鹹魚眼神看向自己的說道:
“嘛~沒辦法嘛,畢竟國戰除了實力達到基本戰力c級以上的每個階位出戰三名成員的三場階位戰以外,還有要求勢力規模足夠出戰十名b級的團體戰,雖然咱們局裡b級的大家實力都不錯,但由於沒有那麼多人所以還是直接輸掉一場。”
“就是因為人數不夠,明明上次c級戰和b級戰都贏了的,對方就是欺負咱們夜局成立時間短”
一提起這個,青檸很不滿的哼了一聲,方然看著她很氣的樣子微微皺眉的開口:
“a級、b級、c級每個階位出戰三人,加上團體戰總共四場,那贏了兩次我們至少不應該是平局麼?”
“不,國戰的規則是假如勝場相同,贏了a級戰的那一方勝利,畢竟尖端戰力才是判彆一個勢力強大與否的關鍵。”
“即使夜笙姐修仙者的能力很全麵很強,但畢竟繼承的時間還短,麵對對方至少十年經驗起步的a級來說,想贏的話很難,更彆說對方有兩名a級,哦,對了,順帶一提,雖然國戰規則要求每個階位三人,但a級戰一般都出戰不滿。”
愣愣的聽著牧橙趴在桌子上用乾物鹹魚的口吻說著這些,腦海裡的記憶陡然回轉,曾經的記憶洶湧而來。
‘你殺不死那個怪物的’
‘但是根本做不到的話,那些也隻是鏡花水月,你也隻是在白白送死!’
‘那是我的事,我一定要拿到這次場景的獎勵,用我自己的努力向所有人證明’
‘我足以握起這柄靈淵的重量!’
獵殺場景災城裡夜笙和他爭吵的話語浮現,最後轉向不久前那個陽光明媚的病房裡,夜笙看著自己輕輕一笑,風吹亂她幾縷發絲的樣子。
‘怎麼努力都好,我想贏下一次國戰。’
“這樣麼”
最後腦袋裡思緒飄遠的方然有些呆呆的說道,然後被另一邊華淩和宿群的爭辯聲打斷。
“嗯?華淩姐怎麼了?”
青檸也注意到了那邊的聲音奇怪的問道,安靜的聽了一會,苟彧勉強從隻能聽到隻言片語的話中推測出大概的不確定開口:
“好像是華淩姐反對宿群大哥作為參戰人員出場?”
“是嗎嘛~這也算是正常,畢竟宿群上次是因為華淩受了那麼重的傷,她會自責擔心也是難免的”
明明是披著小埋披風一幅乾物死宅模樣的牧橙,趴在桌子上用著一幅遍閱滄桑的過來人口吻說道:
“不過這次多出方術使這個a級戰力的話,即使c級戰沒人出場,我們也有贏的可能”
“那個複蘇姐好像在叫我們過去”
縮在椅子上的約塔注意到複蘇向他們招手示意他們過去,雖然尤其奇怪有什麼事,但幾人都是紛紛起身,朝那邊過去找到位置做好。
然後都把目光看向夜笙的時候,聽到她抬起墨色的瞳孔平靜開口:
“雖然有些突兀,但我決定放棄這一次國戰。”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所有夜局成員上一秒都還輕鬆的表情頓時停滯,驚異她為什麼突兀說出這種話之後,都是愣住沉默的消化著這個事實。
但同樣在她剛說完的瞬間,就有無法接受忍不住開口詢問原因的人。
方術使臉上的嬉笑褪去,微微皺眉的看向她,沉默了一下才緩緩問道:
“為什麼?”
而另一邊大少爺也是驚訝的略微眉頭一挑,然後重新歸於平靜的認真開口:
“夜笙,你說真的?”
很出人預料又理所當然的,從夜笙自己口中聽到放棄國戰這種話之後,最先做出反應的是平日裡最沒正行的方術使和大少爺。
“嗯,沒錯,我已經想了很久,決定放棄這一次國戰的勝利。”
夜笙平津的點頭確認,沒有一絲一毫開玩笑的意思。
“笙姐”
她身邊華淩不可思議的呢喃,宿群對這個決斷皺眉不解,魔術師和複蘇互相對視了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並不知情。
同樣愣住的孟浪在悄悄看了一眼大叔,看到他微不可查的搖頭,心裡歎氣疑惑。
這是怎麼回事?
而剛到這邊的‘小孩組’,牧橙、青檸幾人更是一頭霧水。
所有人都不清楚,為什麼夜笙突然在國戰前夕說出這樣的話。
看了看其他人也貌似同樣毫不知情的樣子,大少爺揚了一下眉毛的看向夜笙問道。
“能說一下原因麼?”
回想不久前自己電話裡聽到的些許預言,夜笙最終該是維持了和水琳琅的約定,沒有說出口的換成了其他的理由。
“宿群的恢複程度還不能冒險,大叔因為是實力受損不在規則之內所以我們目前並沒有合適的c級出戰人選,把賭注全部壓在b級和a級的戰鬥,對於本來就已經缺席團體戰的我們,這樣的勝利即使得到了也沒有真正的意義。”
“與其做無謂的努力,我更希望大家放棄取勝的念頭,把這次國戰當成一次普通形式上的交流。”
聽著夜笙說出這樣讓人無法反駁的話語,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沉悶,人數的不足導致某個階位甚至都無人可以出戰是夜局致命的缺陷。
原本想說些什麼的方術使一下子沉默,大少爺挑著眉頭沒有說話,而孟浪看著這c級戰甚至都沒法進行的樣子,隻能打消原本利用特殊規則把方然忽悠上場的念頭,感覺頭疼的心裡歎氣。
沒辦法了,看來這裡隻能說自己隱瞞了實力其實是c級了
但就在孟浪剛開口的前一秒,比他更不能接受放棄這一次明明多出方術使這個a級的機會,宿群看向夜笙平靜的開口:
“笙姐,我”
“不用說了,宿群,我同意小淩的看法,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但還沒等他開口,夜笙就輕輕的搖了搖頭,拒絕了他想繼續出戰的要求。
“那個”
然後這時,一個貌似是因為氣氛很嚴肅,不知道自己現在開口合不合時宜的聲音在眾人後麵響起。
聽出這是誰的聲音,所有人都意外的向他看去,然後在夜局全體成員的目光注視下,
方然一臉‘你們在爭論啥’的天真表情,說出讓其他人都愣住了的話語。
“我c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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