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白白……”燦燦急的跺腳,臨近春節,京中人多。
平日裡家中將她看管的很嚴,也就今日陛下病重,眾人匆忙入宮,才讓她鑽到空子離家。
此刻小丫頭眉宇間已經急出冷汗,白白雖是她撿的狗,但這些年陪伴她成長,早已拿它當親人。
燦燦在人群中搜尋,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柳元君正讓丫鬟奴仆收拾行李,陸朝朝含笑看著她:“我隨阿辭在京中走一走,一會便回來。”元君不放心,便給她留了兩個侍衛。
陸朝朝走在人潮洶湧的長街之上,辭暮將她護在身邊,不讓旁人推搡她。
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耳邊汪汪聲越來越近,她忍不住回頭看去。
一低頭,便見一隻通體雪白的大狗正咬住她的裙擺。大狗胖乎乎的,毛發雪白發亮,想來主人對它注入許多心血。
此刻它近乎哀嚎的雙膝跪在她麵前,圓溜溜的眼睛中,竟留下一行行淚花。
陸朝朝一瞧便覺親切,忍不住蹲下身輕輕摸了摸狗狗毛發。
“白白……嗚嗚嗚嗚白白……”小姑娘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
她在人群中穿梭,又因著年歲小身量矮,被人群推倒在地,手掌都磕破血了。
可來來往往的人極多,誰也不曾在意她。
她幾次想要站起來,可都被推倒在地,急的小姑娘生出後悔之心。
早知,便不出來了。
而陸朝朝,白白咬住她的裙擺,似乎想要將她拉去某個方向。
燦燦坐在地上抹眼淚,一會有人踩住她裙擺,一會有人踩住她的小腿,疼的她眼淚嘩嘩直掉。嘴裡還下意識喊道:“白白……白白……嗚嗚嗚”
突然,眼前出現一雙瑩白如玉的手,朝她攤開。
她逆光而來,就像是從天上下來的仙女,襯的她整個人都在發光。夜晚風大,吹動她的發梢,那雙眼眸如綴滿繁星的夜空,深邃又迷人。
她的聲音很是溫柔,帶著淺淺的笑意,將眾人隔絕在外。
“莫要哭了,快起來。”她朝燦燦攤開手。
原本燦燦哭的眼淚鼻涕橫流,但此刻,卻鬼使神差的將手遞到她手掌中。
溫熱,纖細,但有種莫名的力量。
讓心慌的燦燦漸漸心安。
燦燦臉上掛著淚,淚眼朦朧的看過去小家夥仿佛看呆了:“仙女姐姐,你是天上下來的嗎?”
說完,燦燦仿佛回過神來,嘴巴緊抿,臉蛋通紅。
一低頭……
便見白白正咧著張狗嘴看著她,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燦燦臉上霎時猙獰:“白白!!白白,你氣死我了,怎能亂跑?”
“如今正是冬日,京中貴人都在食狗肉,你長這身肥膘也不怕被捉了去!臭白白,你再跑,我就不要你了!!”小姑娘雙手叉腰,又氣又怒的樣子。
白白竟抬起前肢,前肢交疊,竟一副認錯的架勢。
“認錯也沒用,你氣死我了。”燦燦嘟囔著,沒忍住抓住白白的耳朵擰了一下。
“讓姐姐見笑了,我家狗狗頑劣,給姐姐添麻煩了。”她見陸朝朝裙擺上還有狗爪印,忍不住又賞白白兩個小拳頭。
疼的白白齜牙咧嘴。
陸朝朝輕搖著頭:“它很可愛。”
“白白,倒很襯它。”渾身沒有一絲雜毛,不過,讓她驚訝的是,這……
似乎不是狗。
隻不過,渾身血脈斷絕,修為儘失,如今隻能維持這本體。
“姐姐,你是初次入京嗎?京中有這般好看的姐姐,燦燦一定知道。”燦燦眼巴巴的看著她,真好看呀……而且,她骨子裡對對方就有種親近。
就像,在哪裡見過。
陸朝朝亦是喜愛她,忍不住抬手撫了下她的頭發。
“你今年幾歲?”
“姐姐,燦燦快七歲啦。姐姐你叫什麼名字?燦燦……”燦燦話音還未落,突然,深沉厚重的鐘聲自宮內傳來,響徹夜空。
小姑娘麵色一滯,她當即轉身道:“姐姐,家中有要事,燦燦下次再與姐姐相見。”
她想了想,從懷中掏出把精致的糖果遞給陸朝朝:“燦燦請姐姐吃糖。”
“白白,快走!宮中出事了!”
不止是燦燦,聽得鐘聲,京中所有人都頓住腳步驚駭的看向皇宮方向。
瞬間,長街之上,嘩啦啦便跪倒大片。
白白還倔強的不肯走,它不願走,任憑燦燦怎麼拖,自然拉不走它。
白白咬住陸朝朝裙擺,怎麼也不肯離開。
燦燦又氣又著急:“你喜歡姐姐,我下次送你來便是了。不知姐姐住在何處?”
陸朝朝笑著道:“暫住永寧街柳家。”
“讓姐姐見笑,白白平日裡並不這樣。”燦燦臉色有些難看,白白平日裡很是高冷,除了她,幾乎不願親近任何人。
今日卻死咬著不鬆,倒是頭一回見。
燦燦雖是六七歲孩童,但她明白這鐘聲代表什麼,她隻得按捺住脾氣:“白白,皇帝爺爺出事了。爹娘必定回府接燦燦,你快隨我回去。”
“爹娘會生氣的。”燦燦拽著白白,拽的小臉通紅,都拽不到分毫。
也是,平日裡遛狗,都是狗遛她。
此刻,又怎麼拽的動。
陸朝朝瞧見這一主一狗犯渾,忍不住笑出聲。伸手在狗頭上拍了拍:“隨你主子去吧,我們還會再見。”一人一狗身上牽動的因果,幾乎將她淹沒。
她們淵源極深。
白白嗚咽一聲,委屈又不舍。
陸朝朝手掌微動,手中便出現一個項圈:“瞧著此物與你極配,便贈你了。”
小小的項圈,從出現那一刻,白白就不再動彈。
隻呆呆的看著,項圈再次回到它脖子上。
“唔,有此物,你便能感知到我。我亦能找到你。”
“隨你主子去吧。”
“小姑娘,我也不白吃你糖。今夜星辰極美,便將天上的星星送給你。”她隨意朝虛空一抓,明明手中什麼也沒有,她隻那麼隨意一抓,手中便多了顆珠子。
“哇,姐姐你會變戲法!”燦燦急的火燒眉毛,亦是被她這一手驚了一下。
甚至伸出手,也學她抓了一般,手中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