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及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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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幽的說道:“想來,是輔導孩子做作業吧。”

輔導陸朝朝做作業,是此間最難事。他這輩子,最大的挑戰。

眾人轟然大笑,紛紛笑出了聲。

隻覺得佛子在調侃,這一下,佛子似乎也變得接地氣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說起輔導作業的苦。

眾人歡快的調侃,唯獨謝玉舟眼底露出一抹苦澀,很快便捏緊佛珠,合上雙眸。

許時芸怔了怔,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忍不住輕輕抬手揉了揉眉眼。

都不知為何她眼睛疼……

怎能不疼呢?

日日夜裡哭著睡去,怎會不疼呢。

論道結束,靖西王妃便低聲央求:“芸娘,你……你陪我一同去見他可好?”

日日夜夜思念的孩子就在眼前,她一日日期盼著,可真正見到……

卻有一種,不敢靠近的感覺。

待芸娘應下,一行人便被沙彌請到清微師父暫住的禪房。

眾人都留在屋外喝茶,靖西王妃和許時芸便來到禪房內。

禪房內擺著棋盤,兩邊還有涼了的清茶,似乎之前清微師父與人喝茶下棋。

“方才有人來過?”

小沙彌低聲道:“陸大人曾來過。師父與陸大人常年書信交流,是極好的朋友。”

兩人有些驚訝,原以為玉舟出家後,兩人便斷了聯係。

要知道,靖西王妃也曾送過無數信,可從未收到一封回信。

王妃眼眶有點熱,低頭擦了擦眼角。

沒一會兒,門外便響起小丫鬟們恭恭敬敬的聲音:“見過世子爺。”

穿著僧衣的少年腳步微頓,眉宇間的悲憫給他增添了幾分聖潔,讓人忍不住臣服在他腳下。

“貧僧清微。”說完,便轉身入了禪房。

當年滿臉嬰兒肥,滿是桀驁的小公子,如今無欲無求,再也不複當年模樣。

王妃癡癡的看著兒子,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止不住的落。

“施主。”他那一句施主,更是讓王妃情緒崩潰。

“舟兒,娘的舟兒啊。”靖西王妃忍不住崩潰著哭著上前抱他。

顫抖著一點點描繪他的臉頰,曾經肉呼呼的小臉,如今棱角分明,甚至帶著幾分冷硬。但穿著僧衣,滿臉悲憫,又削去那股子冷漠,反倒多出幾分堅毅。

那張臉,依稀還能看出幼年的影子。

六年啊,靖西王妃花了六年不斷的告訴自己,孩子遁入空門,皈依佛界,自有他的使命。

可真正見到兒子那一刻,一切的一切都潰不成軍。

那是她十月懷胎養了十幾年的孩子啊。

“你怎如此狠心,連一句娘,都不肯喚嗎?”

“你怎麼這麼狠心,連娘寄給你的信也不回。”

“你要剜娘的心嗎?”靖西王妃顫抖著幾乎站立不住,即便如此,他也隻雙手合十並未回抱她。

“沒了朝朝,你連爹娘也不顧了嗎?”

“明明當年還說要娶八個媳婦,如今怎麼不要了?”靖西王妃哭著控訴……

芸娘上前攙扶著她,眼裡亦是含著淚花。

聽到那句朝朝,死死的咬著唇,身子抖了抖。

“昨日事譬如昨日死 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請施主,喚貧僧清微。”他微斂著眉,低聲說道。

“貧僧既已出家,一切身外事,都與清微無關了。”

靖西王妃哭到快要昏厥,芸娘無奈,隻能扶著她離開。

離開之時,她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清微眼角有淚花。

再看去,他已經合上眼,低頭念著佛號。

待所有人離開,禪院安靜下來。

清微跪在地上,朝著靖西王妃的方向磕頭:“爹娘,兒子不孝,不能承歡膝下孝順二老,兒子有罪。”

“但玉舟……所行之事乃逆天而行。”

“玉舟不敢牽連爹娘,還望爹娘恕罪。”

陸硯書不知何時出現,似乎歎了口氣:“玉舟,多謝你為她謀劃。”

清微師父搖了搖頭,再次站起身,已經恢複往日的佛子模樣。

“但此事結束,或許……你連佛子之位都沒有了。”

他念著佛號斂著眉:“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不及她,一絲一毫。

即便隻是傳說,也要傾儘一切試試。

曾經不理解陸朝朝七位弟子,如今 ,竟走上同樣的路。

許時芸將王妃送回府,回來時情緒便有些低落。

“夫人怎麼了?”

“奴婢並未隨夫人入禪房,不過,應當是瞧見王妃見世子,觸景傷情。”小丫鬟回道。

容澈擔心的看著她,芸娘這六年多,從未問過朝朝何時歸家。

他心裡有幾分猜測,但並未問出來。

芸娘不想讓大家擔心,他便裝作不知。

“明日是朝朝十五歲生辰,夫人心中隻怕難受呢。”登枝低著頭做衣裳。朝朝雖不在了,但每年府中都為她做衣裳。

每日三餐,屬於她的位置上,都擺著碗筷。

容澈不敢多問,隻讓人將明日席麵準備豐盛些。

“明日開宴前,去祠堂拜一拜吧。”

第二日,天還未亮,許時芸便起身操持。

“今日是朝朝及笄宴,朝朝雖不在家中,但我這做母親的,總歸要替她操持操持。”她將早早做好的衣裳鞋襪,放在朝朝房中。

又去灶台檢查菜品,今日全是朝朝喜愛之物。

幾個哥哥也早早回家,齊聚家中。

陸元宵輕咳一聲:“今日難得的好日子,去祠堂拜一拜如何?權當告慰老祖宗了?”

許時芸笑著應下:“好。”

容澈捏緊拳頭,掩下心底苦澀。

祠堂正中央,擺放著一塊無字靈位,許時芸瞧見後從未問過。

“將宴席搬過來吧,咱們今日就在祠堂用膳。讓老祖宗也熱鬨熱鬨……”許時芸甚至讓人將席麵搬到祠堂。

許時芸和容澈親自上前點香燭,正好插在無字靈位的香爐前。

“今日是朝朝十五歲生辰,請眾位老祖與全家同賀。”

“願朝……願老祖安好。”

香燭劈裡啪啦的燃著,陸家眾人一一上香,所有人沉默的看著那塊無字靈位。

六年多了,心口的疼並未減輕。

思念一日比一日增加,疼痛一日比一日加重。

微風襲來,香燭忽明忽滅,眾人這才回過神。

“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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