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宵換了身衣裳,捧著薑湯喝了幾口。
“幸好趕在下雪前竣工,否則還要耽誤工期。”
“派出去測靈根的將士應該也快回城,不知能帶回多少人。希望這場雪不會誤事兒。”
“這可是咱們凡間第一所宗門,意義非凡。能參與到其中,對兒子來說三生有幸。”
“娘,您還不曾見過吧?這可是集四國之力一同建造。”弟子自然也是從四國中挑選。
“明日便是開宗儀式,娘,快早些歇息吧。”
“陛下可特意請了您和朝朝。”皇帝對許時芸極其看重,眾人皆知。
許時芸等到半夜眼睛都快睜不開,見孩子們用完膳回房,才回去歇息。
剛躺下不久,睡的朦朦朧朧。
隻感覺身子搖搖晃晃,仿佛處在波濤洶湧的水麵,讓她皺了下眉頭。
可瞬間,她猛地睜開眼,翻身坐起。
不對!
“夫人!!”登枝白著臉推開門,踉踉蹌蹌著衝上前來。眼中含著熱淚不敢落下,緊張的牙齒都在打顫。
許時芸連鞋都來不及穿,便匆匆推門而出。此刻搖晃已經停止,房頂的瓦片落了些許。
“是地動嗎?又地動了嗎?”丫鬟奴仆紛紛跑出來,驚魂不定。
陸硯書依舊穿著長袍,瞧著,竟還未睡?
“不是地動。”他沉聲說道。
陸朝朝環視一圈,善善捂著屁股警惕的看著她,瞧見姐姐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又氣又怒:“我就放了個屁,這也賴我嗎?”
陸朝朝移開眼眸,剛要抬腳出門。
陸硯書當即道:“所有人不得出府,我去看看。”他看向朝朝,眼神充滿拒絕。
陸朝朝腳步微頓,她能感覺到,大哥在有意無意的讓自己回歸凡人生活。
許時芸死咬著牙,才壓住想要阻攔的話。
“大哥等我。朝朝,護著家裡,不要出門。”陸元宵一邊穿衣裳一邊出門。
隻見大門推開,陸硯書怔了怔。
“是魔物!”
“魔物怎會來到人間?”陸硯書臉色驀然一沉,父親鎮守結界,如今魔物抵達人間……
那……
“大哥,父親……”陸元宵也察覺此事,臉色蒼白。
“先救百姓。”兩人都有狀元之名,此刻口中念著詩詞,鏗鏘正氣,抵禦魔物。
“咱家大門上的門神真厲害,我剛剛看見了。”門房躲在院內瑟瑟發抖。
登枝將府中所有人召集一處,門房亦在其中。
“有魔物衝入咱們府邸,一碰咱家大門,便發出滋滋的聲音化作消散。什麼魔物都進不來……”
芸娘一怔,玉書小聲道:“咱家門神,是公主閒來無事畫的。”
善善:這就是我極少走正門的緣故。
許時芸瞧見天邊一片血紅,心頭咚咚的跳著極其不安:“出事的方向,我怎麼瞧著是……你父親的方向?”
“夫人,您彆胡思亂想。咱家老爺有諸多護身符,還有朝朝的祝福,必定萬事順遂平平安安。”
眾人惶恐不安,天空中還時不時有飛禽經過。
飛禽張開翅膀,眼睛血紅,所到之處帶起一陣狂風,惹得尖叫不已,瞧著便不屬於凡間。
天色快亮時,城中才漸漸恢複往日的秩序。
“夫人,大公子差人來報信。城中有魔物現身,好在都是些小嘍囉,並未造成太大的損失。”
“如今一切已恢複秩序,夫人請安心。”
北昭已經訓練出一批修士,雖修為不夠高深,但對付些小魔物倒也輕輕鬆鬆。
芸娘聽得魔物,心頭就咯噔一聲。
“邊界可有消息傳來?”
“大公子已經派人進宮,應當很快有消息傳回。夫人莫憂。”
待小廝腳步匆匆的離開,芸娘渾身已經脫力。
“他的命牌可還好?”許時芸擔憂的看著朝朝。
陸朝朝其實早已瞧見命牌上的細紋,但不敢說出來刺激母親:“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父親應當無性命之憂。”
她看了眼燭墨,燭墨悄無聲息的離開。
追風依舊不緊不慢的跟著她,一步不落。
“夫人,今兒還有開宗儀式。您可要小憩一會兒?”丫鬟低聲問道。
許時芸疲憊的擺了擺手:“先伺候我梳洗吧,不能誤了正事。”
開宗儀式,可是凡人另一個新,舉國皆盼,出不得差錯。
這也是凝聚人心的時候。
一家子洗漱後這才乘坐轎攆出門。
昨夜雖有魔物突襲,但朝廷控製及時,反而為百姓注入了強心針,倒沒什麼恐慌。
此刻,不少人擔著貨物上牛車,往宗門趕。
“若不是昨夜出現魔物,我早就該過去占位置了。”
“這該死的魔物。”
“聽說我舅舅的兒子的鄰居的三舅爺的孫子,測出了靈根,要拜入宗門呢。這可是一步登天啊……”
“咱家要是能出一個,那可是光耀門楣改換門庭了。”
“行了行了,彆想那有的沒有的。你家子子孫孫上個月就測過,哪來的靈根。有空想靈根,不如想今兒多賺點錢。這世道啊,越來越難過了。”
“咱們住在天子腳下都不安生,何況外麵。”眾人點點頭,當即露出幾分憂慮。
沿途被堵的水泄不通,好在陸硯書一早便派人疏通道路,恢複了秩序。
馬車停在山腳下時,眾人滿臉驚歎。
“哇……”所有人仰著頭,看著麵前巍峨不凡的宗門,不由生出幾分臣服感。
大門口立著兩隻麒麟守山門,白玉台階直達山巔。
山巔高聳入雲,隱約能窺探到雲中建築,若隱若現更令人心生向往。
靖西王正牽著圓乎乎的小兒子。
小家夥睜著圓溜溜的眸子東張西望:“父王,修煉修煉……我也想。”說話奶聲奶氣,隻比善善大一點點。
靖西王瞥他一眼,戲謔道:“你若是有靈根,父王願來這門口當石墩子看門。”
轉頭便與眾位同僚寒暄。
眾人相互見禮,一同踏上白玉台階。
哪知,這白玉台階卻不同凡響。
踏上去的刹那,竟猶如身負千斤重擔。越往上爬,身上重擔越發增加。
才不過百來梯,原本還寒暄客氣的朝臣們,渾身衣裳已經濕透。
腿肚子打著哆嗦,大口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