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韓度才是寶鈔提舉司的主官,他要這樣安排,黃老一點辦法都沒有。
黃老隻是覺得,他一直以來在韓度手下都是兢兢業業的乾活,不說功勞吧,至少也應該有些苦勞吧。現在他無過而被韓度奪走了一半的權力,黃老心裡自然是不好受。
韓度也明白黃老的心裡不會好受,便出言安慰道“本官知道你心裡難受,按照道理來說,你在這件事上是有功勞的,本官不應該在這寶鈔即將成功的時候分散你的權力,分薄你的功勞。但是本官卻不得不如此,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黃老搖搖頭,沒有出聲。
韓度知道他心裡還有著芥蒂,便和他解釋一番,“這樣的寶鈔出世,一定會引起轟動的。到時候這新鈔會全麵代替以往的寶鈔,新鈔越來越被皇上重視,這鈔紙和印鈔二局的地位就會越來越高。相應的,打這新鈔主意的人就會越來越多。如果讓你繼續管著新鈔製作的全部過程,知道了新鈔製作的全部秘密。你覺得,你是能夠抵擋的住暗地裡的刀光劍影,還是能夠承受的住朝堂之上的明爭暗鬥?本官不讓你接觸到新鈔所有的秘密,其實是在保護你。隻要你不接觸到,自然就沒有人會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黃老越聽,臉上的冷汗就越是不可收拾的冒出來,如同豆子一般滾落。他一個匠戶,雖然他一直都管著鈔紙、印鈔二局的匠人,而且還管了許多年,但是說白了他連寶鈔提舉司的官吏都算不上。最多也就是一個匠人頭子,匠人的頭子是什麼?還是匠人。
一個匠人敢把自己放置到朝堂爭鬥當中去?這已經不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了,這是把自己放在漩渦的中心,頃刻間就足以讓他粉身碎骨、家破人亡。
等到黃老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隘,感激的拱手朝韓度一拜,“小老兒謝過大人維護。”
韓度無所謂的揮了揮手,說道“你也不用感謝本官,本官這樣做也是為了能夠將新鈔的秘密守住。另外,你一直以來為了新鈔出力不小,論功勞你肯定是會被分薄不少的了。本官就從薪俸上補償你吧,從下次領薪俸開始,你的薪俸漲到三倍。”
這世上的人,都是在為了名和利奔波。既然黃老的功勞肯定會受損,那韓度乾脆就從利上麵去補償他。
黃老聞言,喜形於色。他這是真的高興啊,三倍的薪俸,這是他以前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他被韓度分了權柄,心裡之所以難受,那是因為對於一個習慣於管人的人來說,一下子讓人手下的人少了,無論是誰都會有些不舒服。
畢竟,管人這件事多爽啊?誰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多多益善?
但是管人爽這事和拿錢爽比起來,卻什麼都不是。
管人再爽,在這鈔紙局裡麵,也不會多一口肉落到自己嘴裡,頂天了贏得其他的更多的敬意罷了。
但是薪俸漲了三倍,這可是對家裡都是一個巨大的改變的事情了。以往不敢吃的肉,現在可以買來吃吃;以往不敢喝的酒,現在可以買來喝喝;以往老婆子不敢買的簪子,現在可以買;以往孩子想要的甜食,現在可以吃。
因此黃老現在是真心的感激韓度,不僅讓他避開了天大的麻煩,還給他漲了薪俸。
“謝大人,往後隻要大人有吩咐,刀山火海老漢闖進去,眉頭都不皺一下。”
這就是黃老對韓度的許諾了。
韓度連連揮手,“好了,好了。那裡有什麼刀山火海給你闖?本官要是看見刀山火海在前麵,還要去走,你以為本官是傻的麼?”
“大人天資聰穎無比,誰敢說大人傻?”黃老也是笑著,伸出拇指對韓度讚道。
韓度笑了一下,沒有把黃老的話給放在心上,隻當他這是拍自己的馬屁罷了。
黃老也沒有在這個話上繼續說些什麼,便看著紙張上的神奇水印,岔開話問道“大人,這看著像是誰的畫像,怎麼隻有肩膀以上呢?”
“這是皇上的頭像。”韓度隨口回道。
韓度回答的輕鬆,黃老聞言卻是禁不住一抖。
見韓度沒有絲毫不在意的樣子,黃老不由地暗暗咂舌,‘大人能夠把皇上的畫像印到新鈔上,這~’
韓度回頭看黃老神色大變,調侃著問道“怎麼樣?這樣的新鈔,換成是你的話,你會認可這就是錢嗎?”
“認可,認可。”黃老把頭點的像是小雞吃米一般,“老兒我不僅認可,還會把這新鈔給供奉起來。”
這新鈔上都印上皇上的畫像了,還有誰能夠不認可呢?彆人黃老不知道,但是如果是他自己的話,他是從打心裡就認可的。
這個時候黃老才知道為什麼大人一來就要把以往的寶鈔給停掉。和現在新鈔比起來,雖然現在新鈔還隻是一張紙,但是就這張紙就要比以往的鈔紙強的太多了。
韓度白了黃老一眼,有一種明珠暗投的感覺,不滿的說道“供起來乾什麼?這新鈔是給天下百姓作為貨幣交易使用的,為什麼要供奉起來?”
不過,韓度隨即想到,以老朱現在在天下百姓心中的地位,恐怕這把新鈔給供起來的事情,還真的有可能發生,而且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韓度也懶得再去糾結這個問題,反正這種情況也就是在最初剛剛發放新鈔的時候才會出現,等到百姓已經習慣了新鈔了,就自然沒有人會再乾出把新鈔供起來的事情。
而這也算是新鈔的一個無比強大的優勢,那就是它的信用度會被百姓一下子拔高到頂點。這對於新鈔的發放,以及作為貨幣的作用,有著無與倫比的好處。
韓度搖搖頭就不再理會這個問題,抖一抖手上的紙張,滿意的說道“吩咐下去,紙張就按照現在這樣做,另外你留意一下,把做出來的紙張再優中選優的給本官分出個等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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