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啪!
董晨的話落下許久。
演播廳這邊還是一片安靜。
最後,一道鏗鏘有力的掌聲打碎了沉寂。
周露站了起來,對著演播廳大屏幕裡董晨的背影鼓掌。
接著,就是第二道,第三道掌聲隨之響起。
瞬息之間。
整個演播廳掌聲雷動。
董晨說的,是真的,是不無道理的,甚至是不可反駁的。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確實不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
這其中的無奈,心酸,隻有那個早當家的孩子明白。
直播間裡,彈幕也在這個時候反應了過來。
“臥槽,董晨之前都經曆過什麼?他看問題的角度為什麼總是這麼刁鑽,而且見解獨到。”
“嗚嗚,這些話我太認同了,我們兄弟三個,都是在我爸爸的怒吼和咆哮還有棍棒下長大的,這也直接導致我們兄弟三個情商都很低,精神和思想方麵的教育真的很重要。”
“唉彆人大學時就懂的人情世故,我工作多年屢屢碰壁之後才學會一點點”
“確實,就像是兩個同樣優秀的孩子,富人的家庭可以給孩子更多建議,乃至早早就給孩子鋪路,指路,而窮人的孩子,父母彆說能給孩子一點建議幫助了,甚至還有可能一句話一個決定毀了孩子之前的所有努力。”
“唉,我也是,現在我三十五歲,從農村奮鬥到大城市安家,其中我不知道走過多少彎路,真的是拿頭撞出來的路。”
“我十八歲,在山區二十八線小城市的民辦學校上學,自認為學習不錯,但是有一次我意外去過一次大城市,怎麼說呢,我感覺我之前所有的驕傲都變得那麼渺小,甚至卑微,那種衝擊感,我記一輩子。”
“呃我三十歲以前腦袋完全是懵的。”
“不是,董晨什麼意思,難道孩子要富養?滿足他們的任何要求?那不成了溺愛嗎?”
“就是,你說有些認知和自信還有膽識是需要用錢砸出來的,你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不是值得誇耀的事,可窮人就是想砸錢,也沒得砸啊。”
“這完全就是一個不能自圓其說的悖論,擱著裝什麼高深莫測,哼。”
“嗬嗬,工地的杠都抬完了?來這兒找存在感了?董晨什麼時候說過要當父母的無條件一直給孩子砸錢了,腦子有坑吧你。”
“有沒有能力砸不砸錢的另說,控製情緒總會吧,我見過的一些父母真的就是不會好好和孩子說話,非打即罵的,簡直就是拿孩子當出氣筒。”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種孩子往往都是那種吃苦最多的,心疼。”
董晨一番話,直接引發了彈幕的憶苦狂潮。
尤其是那些曾經感同身受過的,更是忍不住種種心酸紅了眼眶。
魔都市教育局。
局長任常青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麵前桌子上的手機畫麵,正是父愛如山直播。
在他的辦公桌前麵,還站著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人。
“信義呀,你組織那些育兒專家開什麼交流會想要打壓董晨的事情,你就不想和我談談嗎?”
任常青看直播的同時,淡淡問了一句。
他語氣雖然很是平緩,可王信義聽了之後卻是立刻神經緊繃了起來。
“我”
他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任常青瞥了他一眼,輕輕冷哼一聲。
“哼,我來替你回答。”
“你是怕董晨的教育方式引起太大的轟動,會引來一場關於教育行業的大變動。”
“然後,像我們這種主抓教育的部門就有的忙了。”
“說不定還可能引起更高層麵的不滿,然後引來不必要的事端或者是責罰。”
“你想的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混到退休也就一身輕鬆了,對吧?”
聽著任常青的話,王信義的頭低的更深了。
在自己這個老大哥眼前,他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麵對任常青的質問,他也隻能默不作聲保持沉默。
不過下一秒。
啪!
一向溫文爾雅待人溫和的任常青卻是拍案而起。
“王信義!你糊塗啊!”
任常青怒吼,渾厚的聲音直接在王信義的頭頂炸開。
“我們是來工作的,國家發工資也不是讓我們混吃等死的!”
“要做事啊!”
“要做真事!要做實事!要做有意義的事啊!”
“龍國的國情在變,受教育的人也在變,一批批孩子成了父母,他們的孩子又一批批進入校園。”
“他們都被時間的洪流推著,被現實的社會裹挾著,前進著,他們都在主動或者被動的改變著。”
“你告訴我你不想變?!”
“不但不想變,你甚至還想要鎮壓新出現的東西,你竟然還想要刻意的守舊!”
“王信義啊王信義!”
“你是教育局的副局長不假,但是捫心自問,你配得上教育工作者這個稱呼嗎!”
任常青的一聲聲質問落地有聲,他的腳步也一步步逼近。
逼的王信義接連後退,背靠著牆壁大氣都不敢出,腦門上,冷汗直流。
“我........我知道錯了。”
王信義低著頭不敢去看任常青的眼睛,聲音也是有些虛弱無力。
“我聽不見!”
任常青是真的動了肝火,就那麼站在原地直勾勾瞪著王信義的眼睛。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王信義躲無可躲,隻能正麵鄭重的回應。
任常青這才長出一口氣,轉身緩緩回了自己的座位。
“行吧,好在你這件事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後果,你走吧,回去躺在床上好好想想自己這份工作的意義何在。”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任常青擺手打發了王信義。
等房門關上,辦公室恢複安靜之後。
任常青又看向了手機直播畫麵裡和球球玩鬨的董晨。
“董晨啊董晨,你說的的確不假,但是孩子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想要快速改變一些家長的思想也不可能。”
“正如你說的,他們光是活著就用儘了力氣,就算是懂得如何教育孩子,又哪有那個時間啊。”
“或許,我們應該見上一見了。”
關上了手機。
任常青疲憊的靠在了自己的辦公椅上,大腦裡,和董晨見麵的想法越發的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