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曲曲折折的小路,費了半個多小時,這才到了山頂。我已經累得半死,上氣不接下氣的喘得厲害。老爹卻毫無疲憊一般也不做任何的停留,繼續向前,我也隻能咬緊牙關跟在他身後,做個老中醫的娃不容易呀,翻山越嶺早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到了山頂,這裡有一條三米多寬的小道,一顯平坦得出奇,一直延伸到遠方,再向身後望去,那些在自己眼裡顯得巍峨的石山,卻顯得幾分渺小。
小道穿過一片橘子地,此時正是柑橘成熟的時節,舉目望去黃橙橙一片,這裡的柑橘是又大又甜,十分誘人。雖然在山下小點的橘子樹我是爬過不少,不過這裡有好幾條獵犬看守,那種能把人活活追得嚇尿褲襠的,就連我那些大我幾歲自語盜遍全廠的小夥伴,到了這裡也隻能乾瞪眼,這裡的獵狗可厲害著呢,還沒等靠近橘子樹就已經被察覺了,除非你有劉翔跨欄般的速度,能在得手之後在一堆草叢堆裡翻騰,同時要具備爬牆上樹的好伎倆。
看著眼前黃橙橙的一大片柑橘,我也隻能生咽口水,畢竟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水果對於我們這些小鬼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老爹在前麵不緊不慢的走著,我也緊跟在後,小道旁都長著各類不知名的各類藤蔓和草木,雖然萬草皆為草藥,可這些並不是老爹要尋找的目標,他徑直走向小道的儘頭,那裡是一片高大的馬尾鬆樹林,幾百米遠外就已經望見它們的身影,簡直是高聳入雲般存在,密密麻麻好一大片幾乎望不到頭。
我和我的那群小夥伴也時常會到這裡玩耍,不過能去最遠的距離就是那片鬆木林,每一棵都有兩人環抱粗,遮天蔽日,地麵上鋪滿了送針,幾乎不長任何雜草。雖然也會有人來這裡割鬆脂,我們也是撿了幾小塊就走,幾乎都不敢進去太深,更不敢在裡麵逗留超過五分鐘,不知為何有種莫名的恐懼感,仿佛裡麵有著各類的妖魔鬼怪,一不小心隨時就可能被帶走。雖然自己的膽子也不小,小夥伴裡好幾個也都大我兩三歲,我們好幾個人也都不免膽戰心驚的,都怯生生的急著要離開。
我很渴望到那鬆木林的深處探索一番,可沒有大人帶著,鮮有機會體驗一番裡麵的絕美景色。
又走了十來分鐘,果然到了鬆木林前,三米多寬的小道也到了儘頭,變成兩道一米來寬的小道,一條直通鬆木林,一條往右拐,通向草叢深處。此時老爹回頭看了我一眼,示意要進小鬆木林裡探索一番。有老爹在,我的膽量也提高了不少,甚至還有一絲莫名的小興奮,畢竟要是遇到什麼意外,有老爹在,可以保全我的一切,畢竟小時候時常看武鬆打虎,各種猛獸就在如此陰森的環境中出現。
才一進鬆木林,我就感覺到被一股莫名的陰森恐怖感包裹全身,不由自主的一顫,祈求千萬彆出什麼幺蛾子,我可不想成為某些猛獸的開胃小點心,國慶節我還等著回家好吃好喝的享受一番呢。
才進鬆木林幾米遠,就感覺一股陰森的寒氣襲來,我也不敢多想,緊跟在老爹身後寸步不離。老爹就像習以為常一般,沒有一絲的恐懼之色,炯炯有神的雙目犀利的掃過周圍的一切,正在搜尋他的目標,就連背在身後的小砍刀也都沒有亮出來,一邊四處張望一邊情不自禁向送木林的深處走去,就半分鐘不到,我們已經深入送木林十幾米遠。
雖有老爹護航,可不免還是讓我提心吊膽得不行,越進到裡麵,周圍的光線越暗,我都不敢抬頭看腦袋上麵的天空,深怕一個不巧,那裡有一張讓人恐懼的怪臉也正瞧著自己。很快老爹就找到了目標,在一截斷了的枯鬆木上,結滿了各類菌苔的,我也隻認識那黑木耳,還有幾樣好像是猴頭菇,或是長得像靈芝一樣的菌苔,都被老爹的一張有力的大手給剝了下來,示意我塞到他隨身攜帶的大尼龍袋裡。
我蹲在地上,不敢怠慢,撿起老爹剝落的各類菌苔,急急忙忙的塞到那尼龍袋裡,很快就塞滿了小半袋,也有好幾斤重,提起來死沉死沉的。那時候的我也就十歲的光景,雖然無法無天的事情乾過不少,可到了這裡,大氣也不敢出,深怕驚動了小樹林裡的精靈。
就在我一個勁的埋頭撿地上的好貨,沒想不知道什麼時候老爹已經走出了幾米開外,對著遠處某件東西看得出奇,也就不由自主的走向遠處,此時的我正撿地上的東西忙得不亦樂乎,抬頭一看,不免一驚,老爹這是何意,他是越走越遠,很快又走出了幾米遠,急得我腦門子瞬間狂冒冷汗,看看地上還沒來得及撿起的菌苔,又看看一步步離我遠去老爹的背影。此時的我顧不上太多,正要提起那尼龍袋,這才發現已經沉得自己都拿不動了,就在自己猶豫之際,老爹的最後一道殘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心想這下壞了,老爹是憑實力坑娃呀,瞬間自己的心涼透了。
我哭也不是尿也不是的慌慌張張奔向老爹身影最後消失的地方,才奔出幾米遠就徹底傻了眼,左瞧右望卻早已經尋不到老爹的身影了,我再奔出幾米遠,就連殘留在空氣中他抽的煙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下我徹底的慌了神,臉嚇得瞬間慘白,腦子裡亂糟糟一片空白。
我再回頭一看,瞬間仿佛掉入冰窟窿裡,背脊一陣發涼得厲害,原本在身後的那棵斷木和尼龍袋已經不見了,慌得六神無主的我身體還是本能的做出了選擇,一陣似哭聲的叫喊聲從我的口中傳出,我一連叫了好幾聲老爸,可周圍不痛不癢一般沒有任何的回應,此時我才發現,自己的雙腳不由自主的發軟得厲害,就差沒有差點嚇尿了。
周圍的一切早已經顯得昏暗陰森無比,我急急忙忙向四周張望,可周圍的光亮都是一樣的,我已經徹底迷失了方向了,這下徹底糟糕頭頂了,在我腦海裡浮現各種妖魔鬼怪恐怖的場景,完全不受自己控製般,瞬間讓自己癱軟在地,老爹的這個玩樂算是開得有點過頭了。
慌亂了好幾分鐘之後,我從一陣恐懼中回過神來,急忙從地上坐起,小時候看各類武俠片,男主角都是從敵方在地上遺留下的腳印辨彆出方向,還好地上還有我踩出來淺淺的痕跡,雖然光線有一份陰暗,可我還是辨彆出我走來的方向,一陣又驚又怕小心翼翼的辨認,不免讓慌亂的我看到一絲希望。
一個,兩個,三個······就在我為自己的小聰慧暗暗高興之際,可才走了幾米開外不到,可莫名奇妙的發現,地上居然有兩排淺淺的痕跡,而且和之前發現的痕跡幾乎一樣大小。要知道這裡就我和老爹,雖然無法在地上清晰的分辨出老爹腳印的痕跡,可多少他的痕跡是遠比我大的,怎麼一下子就多出一條痕跡來,我都不敢往下想,還好地上有斷了的枯樹枝,我就靈機一動,在分岔處捏斷了一截小樹枝作為記號,沿著一條痕跡,每走一步,我就在地上留下一截小樹枝,而且方向指向我的去處。
哪怕二選一選擇錯了,我還能沿著一路做下的記號回來,再沿著另外的痕跡繼續找下去,總能找到那尼龍袋,我就在那等著老爹!
想法是美好的,可就當我又沿著淺淺卻清晰明朗的痕跡走了又幾米開外之後,這才驚奇的發現,非但那截斷樹枝和尼龍袋沒有出現,那痕跡又向外延伸出去好幾米遠,這下原本打算滿滿的我又不免一驚,這是要鬨哪出戲。
我又沿著痕跡走了好幾米遠,還好地上滿是斷樹枝,我隨手撿了掰斷繼續留下記號,就個人估算自己也就走出了十米不到,可那痕跡是幾米之後又是幾米,難道我錯過了什麼關鍵的環節不成,慌亂之中走出的不是十米,而是十幾米或是二三十米不成!
我又不信邪的走出了好幾米遠,幾米之後又是幾米,可那痕跡好像沒完沒了似的一直延伸出去,驚得我滿頭大汗,心想應該是走錯了,再回過身來,急急忙忙沿著之前我一路做下的小記號,回到分岔處,正要找尋另外一處的痕跡,這才發現,痕跡鬼使神差的全沒了,我都清楚的記得之前那是有好幾個痕跡延伸出去的,怎麼一下子就給整沒了,我該不會遇到倩女幽魂一樣的情節吧,這是遇到鬼作怪了不成,難不成我那強悍的老爹在故意作怪蹲在暗地裡考驗我的膽量,可心想都到這樣的境況了,慈眉善目的老爹斷不會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又陷入一陣恐慌之中的我,急得幾乎要哭出聲來,又聲音幾分沙啞顫抖的叫喚著老爹,這才發現樹林裡早已經靜得出奇了,除了自己的叫喚聲,樹林裡已經沒有任何的聲響,一股莫名的陰森恐怖席卷我的心頭,這下壞了,小小的年紀我該做出抉擇了。
心亂如麻的我,看了看四周,又望向黑漆漆的頭頂,一股莫名的恐懼席卷全身,越想頭越大,一刻都不敢久待,真的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也不敢再多想,胡亂找個方向就奪路而逃呀,這下被老爹坑得體無完膚了。自己已經徹底迷失了方向,可心底還是固執的堅信,隻要一直朝著一個方向,一定能走出這片高聳的鬆樹林的,可很快我就為自己的決定後悔了,越是走下去,周圍的林子仿佛一點都沒有變化一般,居然是大得驚奇,不爭氣的我慌亂得都掉下了淚珠子,開始意識到恐懼和死亡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