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的燒退了,但身上的淤青還沒好,有些地方動一下還是疼。
他在房間裡呆了兩天,除了下樓吃飯基本不出房門,這兩天林慧和江柏城輪番的來勸他,就連江俊都來吵吵了一次,可江白還是堅持去謝家。
第三天江白出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一去就是一整天,回來的時候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這天江白回來的時候正好開飯,江白洗了手出來就聽林慧問:“又又,你去哪了?”
江白在桌前坐下:“沒去哪。”
江俊眼尖的發現江白脖子上多了條紅繩,他伸手拽了一下:“這是什麼?”
江俊順著紅繩拽出一個觀音吊墜,江白在心裡說了句“手欠”,默默把吊墜重新放回領口裡:“去山上求的。”
江俊愣了一下,他看著江白雖然他麵不改色的說替江濃嫁給謝晦,但他其實也是害怕的吧,不然乾嘛跑山上去求這個?
想到這,江俊生出一絲心酸:“你其實可以不用”
話剛說到一半,江濃突然打斷:“江白哥,你這個觀音在哪求的,明天能帶我去嗎,我想給哥也求一個。”
江俊看向貼心的江濃,感動之餘心情有些複雜兩個都是他弟弟,江濃又這麼懂事,讓哪個嫁給謝老三那瘋子他都不願意。
可也正是因為沒法選,所以他才無能狂怒的在江白還在生病的時候去他房間發了頓瘋,他想讓江白彆去,可他要是不去江濃就得去。
江白看了江濃一眼:“求這個要食素三天,三天裡每天都要心無雜念的在寺廟打坐聽經滿六個時辰,我怕你坐不住。”
“六個時辰,那就是十二個小時?”林慧驚訝的看著他:“難怪你這幾天每天早出晚歸的。”
江濃噎了一下,十二個小時打坐聽經,還要心無雜念,那他確實坐不住,他深知江俊不會讓他吃這樣的苦,跟江俊說:“哥,明天我去給你求一個吧,三天而已,我可以的。”
就如他預料的一樣,江俊沒舍得:“彆去遭那罪,我不信這個。”
江白垂著眼吃自己的飯,完全不想理會江濃的虛偽。
他求觀音是因為以前他也有一個玉觀音,大概是他的父母留給他的,他從小就帶在身上,每次摸到脖子上的吊墜他都會心安許多,他不確定自己嫁給謝晦的決定是否正確,但為了安慰自己,他還是去山上求了個觀音回來。
江柏城看著江白脖子上的紅繩歎了口氣:“又又,你真的想好了?”
江白抬起頭:“想好了。”
這個話題不能提,一提氣氛就凝固到極點,尤其是林慧,連飯都吃不下了,放下筷子一個勁的歎氣。
江柏城這幾天跟江白談了幾次,好壞利害都跟他說了,可江白還是堅持,江柏城說:“謝家邀我們下周見個麵。”
謝家,而不是謝晦,江白皺了皺眉。
江俊煩躁的撓頭,他嚷嚷:“為什麼非得是他媽的謝家!”
江白不知道他在煩躁什麼,他已經答應替江農去了,他的好弟弟可以高枕無憂的繼續當江家少爺,不應該正和他意嗎?
飯後,江白正準備回房間,江濃突然叫住他:“為什麼?”
江白手按著門把,回頭看向江濃:“什麼?”
江濃不信他會好心替他去跳火坑,沒人會剛從苦日子裡出來就心甘情願的去過更苦的日子,他問江白:“那天你明明聽見了,他們想送去謝家的人是我,你為什麼要替我去?”
還能為什麼,因為我想多活兩年。
“不是替你,本來這婚約就是我的,而且”江白鬆開壓在門把上的手,胡扯道:“我從小就有一個嫁入豪門的夢想,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實現,我當然要牢牢抓住。”
江濃全算萬算都沒算到他居然是為了這樣的理由,他在心裡嗤笑一聲,還豪門夢呢,你怕是不知道那謝老三是什麼人吧,既然這麼想嫁入豪門,那你就去好了,省的我親自送你去。
江濃因為擔憂陰沉了幾天的臉終於見了明媚:“既然是這樣,那我就讓給你吧。”
看著江濃走了,江白鬆了口氣。
他應該信了吧?
江白抬手摸了一下領口下的玉墜,他應該不會被江濃陷害,也算是躲過一劫了吧。
一周後,江白早早就收拾好了在樓下等著,牛仔褲加白t看起來簡單又清爽。
江濃今天穿的也很低調,為了配合全家低迷的氣氛,他強壓著臉上的笑容,等今天一過這件事就算定了,哪怕江白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林慧早上起來又哭了一場,這會兒眼睛還有點腫。
江俊黑著臉,一副死了沒埋的鬼樣子,看的江白心裡直突突,生怕哪句話惹了他他再朝他來一腳。
原本家裡四個人的時候出門隻用開一輛車,現在江白回來了,人多了一個,再出門就要開兩輛車。
江柏城:“江俊,你開車帶著江濃。”
江俊:“讓江白也坐我車吧。”
江白假裝沒聽見,默默的往江柏城的車旁移動我除非瘋了才會跟你倆一輛車。
就在父子倆爭執江白到底坐誰的車的時候,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了他們家門口,車裡下來一個絞著寸頭的年輕人,大熱天的穿著一身黑西裝也不嫌熱。
“請問哪位是江白江先生?”
江柏城看過去:“你是?”
程憎虛偽的笑容在他的臉上絲毫不顯違和:“您好,我是謝總的助理,我叫程憎,我是來接江白先生去領證的。”
程憎明明沒提到謝晦的名字,但江家全家仍是在那一瞬間全都變了臉,除了江白
林慧一把把江白拽到身後:“領什麼證?我們現在就要去謝家跟謝家人見麵,沒說過今天就要領證。”
程憎錯開林慧看向江白:“江白先生,我們老板說了,既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早晚都要辦,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
江白知道謝家安排這個婚事肯定沒經過謝晦的同意,謝晦這時候讓人來接他去領證,無非是不想他去見謝家那些人,以防他被收買,但他奇怪的是,他們兩家還沒見麵,決定跟謝晦結婚的人是誰這件事還沒告訴謝家,程憎怎麼知道答應跟謝晦結婚的人是他?
程憎當然不知道,他就是覺得既然他哥答應結婚,當然得挑個讓他哥覺得順眼的,畢竟娶回去之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不能讓他哥看著人就覺得鬨心吧,他就是試一下,如果試錯了他就點名說他哥要這個,不過還好,江家人沒否認,就說明他們送來的就是江白。
嘁,還真讓他哥猜中了,還真是親兒不如養兒親。
林慧使勁拽了拽江柏城的袖子:“這到底怎麼回事?”
江柏城也不知道,謝家明明說今天見麵再談婚事的。
程憎的目標是江白,他越過所有人,隻管看著江白問:“江白先生還有什麼問題嗎?”
江白沒什麼問題,他也不想去謝家給自己製造麻煩:“領完證就要搬去謝晦那嗎?”
聽他順口又自然的說出謝晦的名字,程憎眉梢微微一動:“結了婚自然是住在一起,江白先生有什麼要帶的可以現在去拿,領證時間定在十一點半,現在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江白點頭:“好,麻煩你等我一下。”
江白進去再出來加起來不到五分鐘,看著他隻拿了一個書包和電腦,程憎有點意外:“就這點東西?”
江白確實沒什麼可拿的,他本來隻想拿個電腦的,但想了想還是裝了幾件衣服,他說:“又不是以後都不回來了,暫時先拿這些。”
這話也算是安慰林慧,不然恐怕林慧不會同意讓他走,他看向林慧:“媽,結婚登記需要戶口本。”
林慧紅著眼,嘴裡一個勁嘀咕“哪有這樣的”,江白的戶口才牽到他們家還不到三月,現在又要挪出去了。
程憎奇怪的看著江白,這人怎麼回事,聽到他接他去領證居然一點都不意外,淡定的簡直像是要替人去結婚似的,就算他的結婚對象不是他哥,也不至於一點反應都沒有吧?
程憎有點想給謝晦打電話,問問如果這人有毛病證還領不領了。
然而在他掏出電話之前,江白拿著戶口本走了過來:“可以走了。”
程憎看著一臉從容自己打開車門坐進車裡的江白:“”我是來逼婚的吧?我是吧?為什麼一點逼婚的成就感都沒有呢?
看著車開走,林慧直接哭出了聲,就連江俊都一臉想殺人的表情瞪著車開走的方向。
全家就隻有江濃心情還不錯,他小心翼翼的問:“爸,江白哥被接走了,我們還去嗎?”
林慧忍著發抖的唇說:“去,我要去他們家問問他們就這麼把人接走是什麼道理!”
車裡,程憎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看坐在後座看著窗外的江白,兩人一路上誰都沒說話,程憎差點沒憋瘋。
程憎內心咆哮——啊啊啊啊啊,怎麼會有人這麼安靜!坐在後麵簡直像個鬼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
“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江白突然出聲,把程憎嚇了一跳:“啊?”
江白說:“你好像一直在看我,是不是有什麼話想交代我?”
程憎愣了一下:“沒有,就是我哥啊不是,我老板脾氣不太好,他不喜歡話多的人”說到後麵程憎覺得自己在說廢話,這世上還有比他話還少的嗎?
江白:“好,我知道了。”
程憎連忙說:“彆啊!你彆知道了啊!你也不能一句話都不說。”
江白:“好。”
程憎:“”
到了民政局,江白從車裡下來,今天看來不是什麼好日子,放眼看去一對兒結婚的都沒有,離婚的倒是排了好幾個。
江白看了眼時間,十一點二十,他問程憎:“你老板還沒來嗎?”
程憎說:“我老板不來。”
江白看了他一眼:“你替他領證?”
程憎確實是來提謝晦領證的,但這話聽著怎麼就那麼怪?
程憎說:“我們老板已經安排好了,進去蓋個戳就行。”
江白倒是無所謂:“那照片怎麼辦?”
程憎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合照,江白看了一眼:“哪來的?”
程憎說:“的,找專業人士的,怎麼樣,看不出痕跡吧?”
照片裡的江白蒼白又瘦弱,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看著像高中時候拍的,江白伸手指了一下:“我是說我的照片是哪來的,你們為什麼會有這張照片,還有,我們家並沒有告訴你們跟你老板結婚的人是誰,為什麼你會來接我?”
一路上都沒怎麼開過口的人,一套連問把程憎給問懵了:“這個照片那個結婚”
見他吭嘰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江白垂下手:“我知道了。”
程憎:“”你知道什麼?我還什麼都沒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