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會一聽聖旨到來,一時間呆在當場。
這又是鬨哪出啊?
他調轉馬頭,連忙迎接。
兩萬虎衛營分開兩邊,讓這幾人過來到鐘會麵前。
待這幾人走近,鐘會一看,卻是老熟人。
鎮東將軍胡質,禦史中丞杜恕。
鐘會笑著上前打招呼,哪知杜恕臉色一板:
“鐘將軍,太傅命令你即刻回洛陽,聽候差用。”
“澠池那邊的軍隊,由胡質將軍接手,請你將兵符交出。”
鐘會還在一頭霧水的時候,胡質上前一步:
“鐘將軍,軍情緊急,還請你速速將兵權交割,耽誤了國家大事,不能你所能承擔的。”
什麼意思?
從洛陽出發,太傅還信誓旦旦將這邊的戰事委托於他。
可人剛到函穀關,旋即又被收回兵權,召回去。
鐘會隻覺得心中有一股怨氣在堵著:
“你們亂說,明明太傅就在昨日才交代於我,怎麼今個又讓我回去?”
“聖旨在此,你自己看便是!咱們也是同朝為官,不必撕破臉讓你難堪。”
杜恕一臉嚴肅,“非要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將聖旨的內容念出來嗎?”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鐘會一時間無言以對。
這也太奇怪了,太傅到底想乾什麼?
“鐘將軍,你還在猶豫什麼,莫非你想造反不成?”
胡質見鐘會猶豫不決,似乎不想輕易交出兵權,於是便喝問道。
“什麼?你敢如此汙蔑我?”鐘會頓時火起。
這個胡質,年紀比鐘會大,私下卻妒忌鐘會如此年輕有為,官職居他之上。
而且還頗受司馬懿看中,跟司馬昭關係非同一般。
胡質看來,鐘會能有今天的地位,除了他家族底蘊之外,還有就是靠了依附司馬家的關係。
如今有這麼一個機會趁機踩鐘會一下,他何樂不為。
“你不造反,那為何聖旨不遵,太傅命令不聽?”
“你難道想擁兵自重?”
鐘會聽到胡質接二連三朝他身上扣屎盆子,氣得肺都炸了。
可是,他不想這麼輕易交出。
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這時為自己馬邑兵敗之後正名的機會。
若此次回洛陽去了,估計不知何時才能受到重用。
而且,此舉,肯定是司馬懿的意思。
那這麼說來,司馬懿已經在懷疑他了。
鐘會馬上想到了司馬孚蔣濟等人出事後,朝中對他有過懷疑。
而且,朝中無人,眾人推舉鐘繇出來主持朝政,太後和陛下首肯。
要命的是,推舉他父子的這些人,都是和曹霖曹宇有瓜葛的。
還有傳言,鐘會在洛陽官複原職第一件事,就是將崔家全抓起來,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想借機滅口。
當時鐘會一心隻想官複原職,根本沒有細想裡麵的門道。
聽到這個傳言也是嗤之以鼻。
誰會有這麼幼稚的想法?
然而現在,一切串聯在一起,似乎有那麼合情合理了。
這時,護衛營的一個將領在胡質耳邊竊竊私語,還指了指函穀關城門前的馬謖。
胡質立馬瞪大眼睛,露出一片狂喜之色。
這下鐘會不能在虛以委蛇了吧!
他下屬之人,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喊鐘會主公,話裡話外之意,不就是鐘會早已部署好一切,準備趁機造反嗎?
“鐘會,你好大的膽子!”胡質怒視著鐘會,遙指馬謖說道,“這你又如何解釋?”
鐘會心想壞了,這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杜恕看到鐘會臉色表情複雜,也跟著說道:“鐘會,司馬伷將軍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你還是趕緊接旨,交出兵權,省得你父親和你弟弟受到牽連。”
鐘會臉色大變:“你們連我父親和弟弟也動?”
“這也是太傅的意思?”
杜恕冷笑著,也不說話,其意不言而喻。
“罷了罷了,我跟你們回去!”
“我會找太傅當麵說清楚的。”
鐘會一臉頹敗。
此時他早有將胡質和杜恕兩人當場殺了的衝動。
但是想到老父親和弟弟,他終究還是不能不顧。
胡質見鐘會終於軟了,心下大喜。
鐘會讓親信隨從將兵符印信交給胡質,自己帶著數人跟著杜恕走了。
他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了幾眼馬謖那邊。
對於馬謖的所作所為,鐘會真是摸不著頭腦。
他總感覺,已經陷入了一個圈套之中。
不知回洛陽去,是福是禍。
胡質接了印信,喜形於色,當即將虎衛營一眾將校叫來訓話,然後準備進函穀關。
馬謖遠遠看到魏軍之中的變動,不明白其中緣由,一陣愕然。
鐘會怎麼就這麼走了呢?
他還準備讓鐘會進來,然後挾製他高舉反抗司馬懿的大旗呢!
旋即想到還在洛陽的鐘繇和鐘毓,馬謖似乎明白了鐘會為何跟著他們回去了。
看來是司馬伷已經回到了洛陽,彙報司馬懿函穀關發生的事情。
司馬懿便“及時”地阻止了一場預謀造反。
不過,這些也早在馬謖的預料之中。
想策反鐘會,不可能一蹶而就,還需要加深他和司馬懿之間的猜疑和裂痕。
馬謖當即調轉馬頭,回城,關門。
胡質給虎衛營的將校訓話完,便趾高氣揚帶著兩萬人逼近城門。
虎衛營將領早已提醒他,函穀關現在是鐘會的人把守著,估計不會讓他們過去。
胡質並不當回事。
他來當關前高喊開門。
馬謖置之不理,還下令一陣亂箭射出,胡質差點中箭摔下馬來。
胡質惱羞成怒:“好你個鐘會,肯定是讓他的人故意為之,給我難堪。”
“莫非你是真的打算造反?”
胡質當即下令:“守關之人不聽從命令,視同謀反,爾等立馬攻城,殺無赦。”
兩萬虎衛營,在胡質的喝令下,無奈開始準備攻城。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還沒跟蜀軍作戰,先跟“自己人”打起來。
而此時,函穀關另外一頭,無數魏軍士兵向著城門衝擊。
他們萬萬沒想到,在澠池潰敗之後,函穀關竟然過不去。
王基一臉怒容,他根本不知道函穀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他的手中,根本沒有攻城器械,隻能朝城頭盲目射箭,還有硬著頭皮攻擊城門。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從澠池被蜀軍發動總攻,七萬大軍戰死兩萬,路上互相踩踏又死了一萬。
隨後被蜀軍追上,死的死,降的降。
夏侯鹹、李輔、劉欽、王買戰死,丘建、句安、田章、王起投降。biz
王基的身邊,僅剩下羊琇、賈輔、鄧殷、皇浦闓等將。
七萬大軍,加上留在函穀關外五千虎豹騎的輔兵,僅剩四萬多人。
這三天裡,攻打函穀關,又死了五六千人。
王基又要抵禦西麵六七萬蜀軍的攻擊。
而且糧草已經丟得差不多。
難道,這四五萬大魏的將士,就要埋骨於函穀關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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