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在密謀去給鮮卑人送信之際,馬謖隨機走進了一戶農家。
城中的房屋甚是完好,馬謖料想許房等人也會派人跟來。
於是在城中逛了好幾圈之後,便留下黃虎在城中晃悠,而自己則單獨行動。
這個房子破破爛爛,沒有一片瓦是完整的,泥巴土牆,家徒四壁。
“你們是什麼人?”
發現有陌生人進屋,屋裡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接著,一個衣著破爛的老頭在一個麵黃肌瘦的小孩攙扶下,顫巍巍走了出來。
“老人家,打擾了,想向老人家討點吃的。”
“你恐怕找錯地方了,怎麼不去城中住店,反而來我們這百姓家中呢?”
老漢聽馬謖是中原口音,一時驚奇,“你不是這邊的人啊!”
再看馬謖氣宇軒揚,一表人才,頓生好感。
說著,還是讓小孩給馬謖遞來一瓢水,和一個窩窩頭。
可是小孩拿著窩窩頭過來的時候,口中猛吞口水,似乎有些不舍。
馬謖看在眼裡,隻接過水,喝了一口,說道:“我是從關中來的客商!”
“關中!!”
老漢更加驚訝,連忙問道,“現在關中,是哪家當皇帝了?”
“好像是劉家吧!”
“劉家?不是曹家了?”
“咦,老人家,你在塞外,怎麼對這些也知道得清楚啊?”馬謖大為驚訝。
老漢臉上頓時有了幾分傲氣:“當年,我們便是從長安那邊過來的。這算起來,也有四五十年了!”
“老漢我在長安的時候,也認識幾個字,逃到這邊來後,常常和幾個朋友小聚,所有知道了一些。”
“沒想到劉家居然拿下了關中,這天下,要變一變了。”
“隻可惜,我們身在塞外啊!”
馬謖故意問道:“劉家派兵來收複了這裡呢?”
“不可能!”
老漢眼睛一亮,馬上搖搖頭,“這裡與關中相隔千裡,中間還有上郡,河西,鮮卑人霸占著,他們怎麼可能過得來!”
“我如果說這是真的呢!”
“我不相信。”
“大漢的大軍,就到了城外了!”馬謖笑道。
“什麼!!!”
老漢頓時一呆:“你不會看走眼吧!”
“我剛從城外進來,城中的縣令帶人開門迎接那大漢的軍人進城呢!”
“這難道是真的?”老漢激動起來。
“嗯,千真萬確!不過,我看城中那些百姓好像不歡迎他們似的,老人家,你知道這是為何?”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老漢搖搖頭。
見從老漢這裡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馬謖留下一錠銀子,起身告辭。
“使不得,使不得!”
老漢連忙推辭,馬謖執意要給。
就在兩人推搡間,一個年輕漢子急匆匆走了進來。
“爹,爹!”
漢子一邊走,一邊喊著,一進院子,發現馬謖在,頓時一驚,喃喃道:
“大人,你怎麼會在我家!”
“你認得我?”馬謖詫異道。
“大人?什麼大人?”
老漢說道,“兒子,這人是關中來的客商。他來討口水喝,卻留下這麼多銀子,我怎麼能收呢?”
“這是我兒,他在縣衙當差。”
馬謖頓時奇怪起來,老漢兒子在縣衙當差,家中怎麼會如此窘迫呢?
老漢兒子連忙把老漢拉開:“爹,你快進屋。”
老漢進屋,還不忘說道:“兒子,記得將銀子還給他。”
“大人,你快走吧!”
老漢的兒子說著,又把馬謖推出屋子。
“這是怎麼了?”馬謖更加奇怪,“我走可以,不過這銀子,你收著,我贈給你父親的。”
老漢兒子見馬謖執意要留下銀子,便收了下來。
他左看右看,悄悄說道:“許縣令他們,要對大人不利!”
馬謖一聽,笑了起來。
“許縣令難道沒看到我城外有三千軍馬嗎?”
“他他們準備去臨沃叫鮮卑人的軍隊來。”
“哦!”馬謖更加好奇,“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大人還是小心防備才是。”
說完,連忙回屋。
馬謖立在原地,思索一陣。
許縣令這些人,一開始對自己態度如此謙卑,恭維,等他走後,卻要去給鮮卑人報信呢?
馬謖懷著疑惑,回城中叫上黃虎,返回軍營。
路上,黃虎卻告訴他一個消息。
為何城中不歡迎他們,原來是城中的百姓,一見有軍隊來,便知道要被攤派了。
每次鮮卑人的軍隊一過路,許縣令便讓城中的士紳籌銀兩奉上。
然後等軍隊一走,這些士紳變本加厲轉嫁到百姓頭上。
“為何你能打聽到這樣的消息,我卻問不到呢?”
馬謖大感鬱悶。
“將軍,你一副當大官模樣,百姓怎麼敢對你說實話呢?”
黃虎嗬嗬一笑,“隻有像我們這些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人,才跟他們親近起來。”
還有這樣的道理?馬謖不禁啞然。
不過,他總算理清了一些思緒。
“將軍,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趙統聽到兩人的情況,問道,“我派出快馬沿岸打探,關索將軍的船已經在河陰三十裡之外,今晚便能到河陰。”
“既然關索還沒到,那索性在這裡給河陰的百姓上演一場大戲!”
馬謖想了想。
“大戲?”眾人迷惑問道。
“他們不是不歡迎我們嗎?”
“許縣令這些人不是對我們陽奉陰違嗎?”
“還要找鮮卑人的軍隊來攻打我們嗎!”
馬謖冷哼道。
什麼!
還去找鮮卑人的軍隊來!
趙統黃虎兩人一聽,一臉怒容。
“這幫人,還是我們漢家人嗎?怎麼在塞外,便當起鮮卑人的狗腿子來了!”
“這是跪久了,起不來了吧!”
“他們啊,一個個都該殺!”
兩人一陣怒喝。
“你們有沒有察覺一個問題。”
馬謖緩緩說道,“這裡是我們進入朔方四郡的第一個城池。”
“卻和上郡那邊完全不同。”
“這裡的百姓,好多已經忘了中原的王朝,他們已經安心接受鮮卑人的統治。”
“隻有上了年紀的人,才會記得中原。”
“而那些當上了官,替鮮卑人賣命的,已經從鮮卑人手中得到了既得利益,忘記了自己骨子裡到底是什麼人。”
趙統和黃虎點點頭,馬謖說的的確如此。
“這種人,我們有個詞,叫他:漢奸。”
“他們比起鮮卑人來,更加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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