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城中一間農舍。
大劍師史阿正在和十多個弟子商議。
他們淩晨從義莊帶回了陸峰和曲肅兩人的屍首。
史阿看見愛徒的慘狀,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曲肅胸口中的那一拳,直接將他心脈震斷,五臟六腑已經糜爛不堪。
而羅峰更慘,這些弟子去帶回來的時候,還不知道他已經斷成兩截。
當背起他的屍首之時,腸子掉了一地,嚇得背他的弟子驚慌失措。
最後,還是兩個人,一人拿著上半身,一人拿著下半身回來的。
拿屍體的兩人,身上沾滿了鮮血和腸道裡的糜物,腥臭無比。
兩人一開始沒回來,史阿還風輕雲淡,生死看淡的樣子。
可見到兩人的屍體時候,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拔出劍將屋子裡的一個碗口粗的實木桌子斬成兩段。
“不誅殺此人,誓不回南陽!”
史阿咬牙切齒的說道。
眾弟子也是噤若寒蟬。
兩位師兄的死狀,讓他們不由自主的顫栗。
也許,這也是他們將來的下場。
既然來了,就沒有回去的道理。
“沒有道義,沒有規矩,不計一切手段,殺了此人。”史阿黑著臉交代。
“今日東吳的詩會也結束了,防衛鬆懈許多,借此機會,我們今晚全體殺入馬謖住所。”
自從昨晚陸抗和陳橫發現兩名刺客之後,加強了守衛。
不僅孫登所在的縣衙,還有馬謖和嵇康等人下榻的閣館,都派了重兵把守。
麵對全身披甲訓練有素的禁衛軍,史阿絕不會犯傻冒這個險的。
你功夫再高,劍法再厲害,正麵硬剛成群結隊的士兵,隻會被亂槍捅死。
因而,史阿靜靜等待黑夜的降臨。
等待漫長而枯燥。
突然,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陸續兩個弟子跑了進來,他們是放在外麵打探的眼線。
“宗主,馬謖已經離開了巴陵,乘船北上了。”一個弟子連忙彙報。
還沒等史阿驚訝過來,另外一個弟子卻帶來了更加不妙的消息。
“從縣衙那邊,來了近兩百名東吳禁衛軍,手持強弩,看樣子是朝我們這邊而來。”
什麼!!!
馬謖提前走了,而東吳人看樣子也發現了他們的落腳點,要來抓捕他們了。
“宗主,如何是好?”
“猶豫什麼,馬上撤!”
史阿當機立斷。
眾人來不及收拾東西,隻拿上隨身兵器就一窩蜂而走。
史阿等人一動,監控他們的巴陵縣衙役,在縣尉的帶領下來攔截。
可是,一眨眼功夫,十多個衙役全被史阿的弟子一招殺了。
縣尉身手稍稍好點,背上砍中一劍,假死才得以幸免。
等陳橫的人趕到時,隻剩下一地屍體和滿屋子匆匆離去的狼藉。
陸抗聽聞,勃然大怒,當即快馬傳信,巴陵周邊各縣嚴加盤查。
同時,又找到周邊駐軍,實施追捕。
史阿等人狼狽而逃,出城之後,搶了一個商隊的快馬,並將這個商隊的人全部斬殺。
騎馬向北跑了幾十裡,才找了一個破廟停歇下來。
“宗主,現在四處追兵,重重設卡,我們看樣子回不去了。”
一個弟子哭喪著臉說道。
“我何時說過要回去?沿著洞庭湖北上,我們的馬比馬謖的船快,就在洞庭湖口等他們。”
“從巴陵到洞庭湖口,一天一夜的行程,他們肯定要上岸補給。”
“到時候,殺了馬謖,奪了他的船,帶著他的頭顱回到許都。”
史阿的眼中,散發出無比的陰狠。
兩個愛徒被殺,拿回了屍體,結果還來不及掩埋,又被吳軍圍剿。
即使史阿再好的修養,也被氣得胸膛起伏。
在曹魏他們是各家王公大臣的座上賓,經常被邀請去教習自家子弟練劍。
可到了吳國,接連受挫,想想就有些難過。
從魏國出發時,史阿在司馬師麵前說過的豪言壯語,此時他恨不得吞進肚子裡去。
“休息片刻,立馬趕路!”
史阿陰沉的下令。
馬謖等人乘著船,沿著洞庭順流北上。
接近黃昏之時,來到了洞庭湖口那個關索將一百名精銳水軍藏身的漁村外約莫十裡之地。
不敢驚動漁民,這一百人分散藏在山野之中。
“今晚就在這裡歇息,等待雲夢澤中來人接應。”馬謖當即吩咐。
沒有人向導引路,他們貿然進去,定會迷失方向。
聽鮑忠說起,這大澤之中看似汪洋一片,其實還有很多淺水灘塗。
大船一旦擱淺,就喊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隻能活活困在裡麵等死。
船工將大船靠岸。
有了上次在三峽靠岸歇息遇到襲擊的經曆,儘管現在身處吳地,還是小心為上。
眾人也不在岸上紮營,隻在船上歇息。
這艘船體量大,和關索那次去浦阪津接郭循的人還有十萬石裝的船一般大小,載一兩百人完全沒有問題。
船上食物充足,無須去岸邊補給。
留下巡夜的護衛,眾人閒聊一陣,便各自休息。
巡夜的護衛,正是黃彪一眾。
月色朦朧,寒風陣陣。
大船上的人,很快進入了夢鄉。
這幾日馬謖也是疲憊,不一會就犯困,到頭便睡。
然而。
就在岸邊不遠處的密林之中,十幾個人影攢動,偶爾還發出一道道寒光。
“宗主,這艘大船,便是馬謖的船!”
一名弟子低聲說道。
“我們提前到了一個時辰,在這林子觀察許久,他們竟然不上岸,卻隻在船上歇息,這如何是好?”
又一名弟子說道。
“船上有多少人?”史阿盤坐著閉目養神,倚天放在兩腿之上。
他聽到兩個弟子的話,出聲問道。
“宗主,有護衛十名,船工十名,另外還有七八人,從船艙之中出來船頭一兩趟,想必其中就有馬謖。”
“嗯!”史阿點點頭。
“這十名護衛看起來身手不賴,不過對我們而言,毫無壓力。單打獨鬥,我們有把握一招致命。”
這變是這些劍客的自信。
“馬謖身邊,還有些什麼人?”
“有四人一看就是文弱書生,不值得一提。”
“另外有兩人,跟馬謖交談甚密,應該是貼身之人。”
“一個看起來年紀很輕,另外一個卻像是軍中武將。”
這個弟子觀察得十分仔細。
“等再過一個時辰,等他們徹底放鬆警惕之後,我們便上船動手!”
“馬謖我來對付,其餘人,交給你們,除了船工之外,其餘一個不留。”ebiz
史阿眼睛一睜,暴射出精光。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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