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頭……烏鴉是黑的,烏鴉是黑的……”那聲音含糊不清,卻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懾力,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
秋禮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奕無欣的手,臉色微變:“無欣,這……這是什麼聲音?”
奕無欣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深思:“彆怕,如果這種東西能輕易傷人,這裡的居民恐怕早已不複存在。它們,是衝著那個小姑娘來的。”
隨著聲音的逼近,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悄然侵入屋內,與夜晚的涼意交織成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
窗戶上,幾根斷裂的舌頭悄然出現,它們帶著傷疤,仿佛訴說著曾經的痛苦與絕望。
“烏鴉是黑的,烏鴉是黑的……”
那詭異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更加濃烈的憤怒與怨毒。
奕無欣眉頭微挑,以一種近乎戲謔的語氣回應:“為什麼烏鴉是黑的呢?難道就不能是其他顏色嗎?”
窗外的舌頭仿佛被激怒了,它們劇烈地顫動著,發出更加尖銳的嘯聲:“因為烏鴉就是黑的!你難道想質疑這個常識嗎?”
血腥味愈發濃鬱,幾乎令人窒息。
奕無欣卻依舊保持著冷靜,她緩緩說道:“常識?那不過是人們基於主觀認知所定義的東西罷了。烏鴉的顏色,又何嘗不是一種被束縛的認知呢?”
“你是想撒謊嗎?”舌頭們憤怒地戳著窗戶,卻無法穿透那層薄薄的障礙。
奕無欣輕笑一聲:“我並未撒謊,隻是在提出一個疑問。畢竟,我隻是個來此度假的過客,不是嗎?”
然而,她的這番話卻似乎觸動了某種禁忌。
另一頭,房屋內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那是剛剛參與祭祀的一名女村民的哀嚎,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為什麼!不,為什麼我要被殺死!草,不要,不要填滿!疼!啊啊!不要進來!”
悲鳴聲在夜空中回蕩,最終化作一縷輕煙,消散在蒼白的霧中。
“無欣,這個聲音,她剛剛不是還在參與對小女孩的祭祀嗎?”秋禮有些意外地轉頭看向奕無欣“這不應該啊。”
奕無欣神色依舊保持輕鬆,她低聲說道:“真話、謊言,都不過是基於某種‘定義’的判斷。那個小姑娘說了她認為的‘真話’,卻因此遭到了懲罰。”
“人類會基於客觀事實和所處環境說出話語,同一件事對於兩個人而言,回答是不一樣的。”
“但是舌頭,也就是他們的神明,會精準地判斷誰說了謊言。”
她頓了一頓,繼續說道:“舌頭拒絕回答我的問題,這其實也是一種默認。它們處決那些說出‘真話’的人,就像剛剛那位村民,她相信‘神明大人會來帶走你’,而對她而言,神明是真實存在的。”
秋禮聽得心驚膽戰,她顫抖著聲音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們現在說的話,不會被發現吧?”
奕無欣則是“如果規則真的是如此嚴苛的話,這個村裡大概沒剩下幾個人了。”
秋禮則繼續追問道“那我們應該?”
奕無欣深吸一口氣,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睡覺!明日再議!無論未來如何,我們總不能被恐懼剝奪了休息的權利。”
說完,她便麻利地脫下衣物,一頭栽倒在床上,還不忘調皮地拍了拍床單。
秋禮無奈地搖搖頭,撿起奕無欣隨意丟棄的衣物,整齊地掛在椅子上。
她已經習慣了弈無欣一直以來的這種狀態了。
把這種恐遊副本當做度假村一樣來看待。
大概也隻有奕無欣——
不,仔細想來,班級群這般怪胎,實際上都是這種類型的人。
思緒停頓於此,秋禮也躺在了床上,被奕無欣緊緊地摟在懷裡。
夜色漸深,恐懼、不安、悲傷……這些情緒在黑暗中悄然蔓延。
但她們卻隻能選擇了勇敢麵對。
畢竟,無論未來如何,太陽總會照常升起。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灑落在島嶼上時,奕無欣已經睜開了朦朧的雙眼。
她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秋禮,然後,她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獨自踏上了前往祭壇的旅程。
此時的島嶼,與昨晚的陰森恐怖截然不同。陽光驅散了濃霧,露出了那片被暗紅色液體浸透的土地。
那是昨晚的遺跡,奕無欣踩在那些不規則的血窪上,心中卻異常平靜。
“這不是十五號島嶼的客人嗎?昨晚睡得怎麼樣?”
一個村民突然出現在她身旁,臉上帶著友善的笑容。
奕無欣微微一笑,說道:“睡得很不好,半夜裡烏鴉的叫聲讓人難以入眠。”
她瞥了一眼那片血窪,“說起來,昨天這裡發生了什麼?”
村民的眼神變得有些躲閃:“哦,我們……我們昨天在這裡燒烤。”
“燒烤?”奕無欣故作驚訝,“那還有沒有剩下的食物?我肚子有點餓了。”
村民尷尬地笑了笑:“一點都沒有了,真是抱歉。”
奕無欣聳了聳肩:“沒關係,沒吃到東西我一點都不在意。不過,我好奇的是,這裡似乎空了好幾個房子?”
村民的臉色微微一變,他支支吾吾地說道:“那不是空著……那是……那是房屋出租的樣品房。”
奕無欣心中一凜,但她表麵依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哦,原來如此。那我可以去這些樣品房裡看看嗎?”
村民愣住了,他顯然沒想到奕無欣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欲言又止,似乎在尋找拒絕的理由,但最終還是無奈地揮了揮手,示意奕無欣可以自由行動。
奕無欣道謝後,緩步走向其中一棟空房子。
那扇門板已經腐朽不堪,上麵布滿了蛛網和苔蘚。她推開門,伴隨著吱吱嘎嘎的聲響,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
然而,當她踏入屋內時,眼前的景象卻讓她震驚不已。
滿屋子的罪孽!牆壁上、地板上、天花板上……到處都是暗紅色的血跡和斑駁的血手印。
那些手印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奕無欣的眼前跳躍著、掙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