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府?”趙驚鴻問。
王玥微微點頭。
“那誰有權利將這些兵器從軍營中帶出來?亦或者裝配私軍?”趙驚鴻問。
王玥道:“沒有人!軍部管理非常嚴苛,將軍部的武器帶出,是大罪,輕則斬首,重者抄家!”
趙驚鴻又問:“那要是派遣軍部的人出來行事呢?”
“不可能!”王玥沉聲道:“軍部所有的人員調動都需要登記在冊,若有違背,斬!隻要對方不是傻子,就不可能動用軍部的人!”
王玥對軍部的政策非常了解。
所以她很篤定,那些人絕對不是軍部的人。
趙驚鴻側頭看了一眼正在思考的扶蘇,淡淡道:“扶蘇,大秦出大簍子嘍!”
扶蘇臉色一沉,歎息道:“是啊!沒想到,刺殺一事,竟然牽扯出來這麼多問題。”
原本的大秦,猶如鐵板一塊,上下一心。
如今,一統六國,反而鬆散如沙。
竟然有人可以滲透到軍部去了。
看來,大秦的危機遠比他們看到的,還要深!
趙驚鴻給扶蘇講述了從閻樂私宅中查到的事情,還說了從亂葬崗找來的女子。
扶蘇聽完,止不住的憤怒,拳頭緊握,怒聲道:“混賬!這群混賬!把人當成什麼了?肆意玩弄的玩物嗎?怎麼能如此殘忍!簡直豬狗不如!簡直……”
“良人!彆動怒,小心傷口!”王玥立即上前,安撫扶蘇的情緒,一雙玉手一直摸著扶蘇的腦袋。
趙驚鴻看到這一幕,真的想走。
撒狗糧也不帶這麼撒的。
扶蘇臉頰微紅,撥開了王玥的手,“我隻是氣不過,怎麼能如此對待。父皇已經廢除了奴隸製,就算對待奴隸,也不至於如此吧!”
趙驚鴻道:“你小瞧了人性的惡,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動物,就是人!因為他們對待同類的時候,比其他動物更加殘忍!”
“動物?”扶蘇聽到趙驚鴻對‘人’的比喻,不由得自嘲地笑了,“是啊!人跟動物有什麼區彆,如此行為,還有何良知!昔日孔聖,教化世人,卻沒能改變他們的本性。”
“那是教育還不到位……唉!”趙驚鴻想到了什麼,歎息道:“就算教化,那些畜生也是教化不來的。”
“荀子說,人性本惡,看來確實如此。”王玥在一旁道。
趙驚鴻點頭,對此比較認可。
扶蘇問:“既然已經查清楚了是閻樂所為,為何不去抓閻樂?”
趙驚鴻笑了笑,看向扶蘇,緩緩道:“剛才在東宮門口,我看到趙豔榮了,她來尋我幫忙。”
扶蘇臉色微變,疑惑道:“她來找你做什麼?莫不成來求饒?”
趙驚鴻搖頭,“我覺得,應該是在給閻樂求一個活命的機會,是來求救的!”
“求救?”扶蘇詫異,“他如此行為,本就該死,誰也救不了他!”
扶蘇看向趙驚鴻,“莫不是她覺得,你可以救他們?為何?先生的聲名,知道的人尚少吧?”
趙驚鴻笑了笑,對扶蘇道:“閻樂已經死了!”
“死了?”扶蘇詫異,“什麼時候死的?”
趙驚鴻看向窗外,“如果不出意外,就是現在!”
……
閻府。
馬車停下,趙豔榮不等下人伺候,就跳下馬車,衝入府內。
府內安靜的可怕。
平日裡府上下人們來來往往,都在忙碌勞作。
而今日,竟然見不得一人。
並且,府上還籠罩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趙豔榮的心更加慌了。
她加快腳步,絲毫不顧那些所謂的禮節,一路狂奔。
在快衝入大堂的時候,她就看到一道身影垂在大堂正中,微微晃動著。
此時,她的心已經沉入穀底。
等她徹底跑入大堂的時候,整個人噗通一聲,就趴在了地上,由於慣性還滑出去些許的距離。
她整個人都癱了。
好幾次掙紮起身,渾身都使不上力氣,像是被人抽走了骨頭一般。
她隻能轉過身來,看著用白布懸掛在梁上的閻樂,看著他的鞋底,看著那雙她親手縫製的鞋子,眼淚猶如決堤一般地流下,她張著嘴,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等過了許久,趙豔榮才哇的一聲哭出來,聲音撕心裂肺,歇斯底裡。
這聲音,簡直讓聞者落淚。
最終,趙豔榮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昏厥了過去。
片刻後,趙豔榮又蘇醒來,哭了兩嗓子,又昏厥了過去。
門口的婢女見狀,也不敢上前。
穿黑衣的男子歎息一聲,示意了一下,那兩名婢女才敢上前,拉起來趙豔榮,開始給趙豔榮順氣掐人中。
好一陣,趙豔榮才悠悠轉醒,整個人悲痛欲絕,已然沒了力氣,眸中滿是沉寂,宛若死了一般,隻是眼淚還在不斷地往下流。
黑衣男子在一旁提醒道:“夫人,閻大人應該給你留了絕筆信,您應該看一看。”
趙豔榮聞言,猛地回頭,惡狠狠地瞪著黑衣男子,“是你!是你們殺死了閻郎!”
黑衣男子道:“夫人,閻大人是自縊的。”
“我不信!我不信!他為什麼會死?他為什麼要死?都是你們害了他!”趙豔榮歇斯底裡地吼著。
黑衣男子微微搖頭,對於趙豔榮的憤怒和恨意無動於衷,“因為閻大人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他承擔不起後果,為了你,他才死的。”
“不可能!我不信!”趙豔榮咬著牙,咯吱作響。
她回過頭,看還懸掛在房梁上的閻樂,立即推開兩名婢女,喊道:“你們都還愣著乾什麼!快把閻郎給放下來!快把他放下來啊!”
婢女們趕緊推來桌子,想要將閻樂給放下來。
但奈何兩名女子,哪有這等力氣。
黑衣男子示意身後兩人去幫忙。
而他則走進大堂內,從一張桌子上拿來一張寫滿字的絹布,走到趙豔榮跟前,“看看吧,這是閻大人給你的絕筆信。”
趙豔榮雙手顫抖地接過絹布,看到上麵熟悉的筆跡,眼淚頓時再度決堤。
“吾愛豔榮:吾今以此信與汝永彆矣!吾作此信時,尚是一人,汝看此信時,吾已為一縷亡魂……”
“閻郎!”趙豔榮看到首行字,立即發出一聲悲痛的哀鳴,緊緊地將絹布抱在懷中。
此時,外麵一群人衝了進來,怒聲道:“將所有人,全部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