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也點頭,“確實該如此!蒙毅,拿筆來,記下此言!”
“是!”蒙毅心中也驚駭不已,沒想到趙驚鴻能說出這番話來,急忙去找筆墨。
很快,蒙毅尋來筆墨,在一塊錦帛上記錄下來。
“將那四句真言,也記錄下來,朕要回去以後,好好觀賞!”嬴政道。
“是!”蒙毅又將那四句話記錄下來。
吩咐完以後,嬴政對趙驚鴻拱手道:“驚師所說這些,朕都可以做到!但,華陽之事,確實是一種形式的和親,朕無話可說!”
趙驚鴻點頭,“我知道陛下當初也是無奈之舉。但,君王就該如此,守得住天下,亦要守得住自己的子女!”
“因為,您是君,亦是父!”
嬴政聞言,深吸一口氣,拱手行禮,“嬴政……謹遵驚師教誨!”
眾人駭然。
因為他們聽到,嬴政不再自稱為‘朕’,而是稱呼自己的名字。
如果說,剛才喊趙驚鴻先生,到喊趙驚鴻為驚師,隻是對趙驚鴻才學的敬佩,但此刻,始皇以名字自稱,是對趙驚鴻尊正的尊重,將趙驚鴻放在了長輩亦或者同輩的位置!
趙驚鴻看著嬴政和扶蘇道:“我希望,有朝一日,若我趙驚鴻有機會為國征戰,率兵無數,亦或者手中權力讓君王產生顧慮的時候,希望有人可以記住,我趙驚鴻心中所想,隻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忠心的是大秦,是君王,是天下秦人,是我大秦江山社稷;甚至,我願拋頭顱灑熱血,為其奉獻一生,但絕對無絲毫謀逆篡位之心。”
“此言,日月可鑒,天地人神可共聽之!”
他這話是說給嬴政聽的,也是說給扶蘇聽的。
其實嬴政無所謂,隻要自己忠心為大秦,立下汗馬功勞,哪怕功高震主,封侯拜相,嬴政也不會殺自己。
但扶蘇不一定,不過他覺得扶蘇也不會這麼做,扶蘇是一個好人,更是一個真正的君子,一個嚴重受儒家思想影響的人,也絕對不會有殺功臣的心的。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知道日後什麼樣,日後朝堂什麼樣,當初武安侯不照樣沒死在戰場,死在了一場權謀爭鬥之中。
他可不願意最後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先將buff疊滿再說!
嬴政和扶蘇聽到這話,心中都是一驚。
但很快,他們就明白了趙驚鴻心中的顧慮。
嬴政當即對趙驚鴻表示道:“若日後驚師入朝為官,隻要驚師不作出禍國殃民之事,朕絕對不會傷害先生!若有一日,先生與朕真的刀鋒相對,朕也會給你一處歸地,誓不殺你!”
扶蘇也說道:“季父是我恩師,亦如父般教導扶蘇,是扶蘇之恩人,扶蘇定然會保先生周全!”
蒙毅心中一陣羨慕啊。
他以為趙驚鴻是愣頭青,沒想到趙驚鴻是老狐狸啊!
今天這話一說,以後這些話猶如護身金牌一樣,可保不死啊!
羨慕哭了!
“哈哈哈哈!”趙驚鴻哈哈一陣大笑,對嬴政和扶蘇擺手道:“草民喝多!”
說完,趙驚鴻搖搖晃晃地趴在桌子上,裝作迷迷糊糊的樣子。
嬴政見狀,急忙上前拱手道:“驚師,您有如此大才,可願入朝為官?朝堂之上官位,任由先生挑選!”
扶蘇聞言,臉色一變。
萬一趙驚鴻被嬴政給挖走了,他可就什麼都不剩了!
他現在對淳於越那些人,已經毫無信任度可言了,甚至到如今都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些人。
淳於越等人來找他好幾次了,他都閉門不見。
而且,他都準備好了跟趙驚鴻共謀大事。
要是趙驚鴻不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現在趙驚鴻就是他的主心骨啊!
趙驚鴻聞言,裝作一副醉眼朦朧的模樣,“吾,趙驚鴻!雖出身寒微,亦未拜師大儒,不知儒家典籍,不知兵家兵法,亦不精通法家法律,但吾隻知一件事,那便是,一生隻忠一人,一人不侍二主……額,嗝!”
趙驚鴻打了一個飽嗝,看著嬴政道:“哦!你們是父子倆,一家的,嗬嗬!額,喝多了!喝多了!”
扶蘇聞言狂喜,心中更是感動。
先生如此待他,他必回報之!
你若忠心為一主,吾亦當不負卿!
你我,當共享榮華,共享天下!
嬴政聞言,滿臉無奈。
他本來是沒想說這話的。
但奈何趙驚鴻的才華實在是太令他驚訝了。
隻要趙驚鴻願意輔佐他,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可惜!
好一個一人不侍二主啊!
如此忠貞之臣,為何不是朕先遇見的呢。
他真的想跟自己兒子爭一爭啊!
可惜了!
嬴政歎息一聲,準備離開!
不過,走了幾步,嬴政還是不死心,回頭詢問道:“先生可婚否?”
“沒有!”趙驚鴻道。
“朕可為先生賜婚,朕膝下尚有公主未曾婚配。”嬴政詢問。
趙驚鴻趕緊擺手,“不要不要!要不起!”
娶公主多麻煩啊!
人家娶個媳婦是來伺候自己的。
要是娶個公主到家,那就成了伺候公主了。
而且,古往今來,娶公主的沒幾個真正有能力的。
這是一種恩寵,更是一種限製。
趙驚鴻絕對是不需要的。
當即,趙驚鴻直接趴下裝睡。
看著趙驚鴻的模樣,嬴政無奈一笑,對蒙毅道:“走吧!”
“兒臣恭送父皇!”
“草民恭送陛下!”林瑾直接跪下來。
兩個人一直看著嬴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林瑾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摸了摸額頭,他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濕透了,後背的衣衫也整個被汗水浸濕。
今天可真刺激啊!
林瑾看向剛才還在趴在桌子上裝睡,此時已經神采奕奕地坐了起來的趙驚鴻,苦笑道:“先生,今日你可是把我給嚇死了。”
趙驚鴻撇嘴道:“看你那點出息!”
林瑾無奈,“敢跟始皇陛下這麼說話的,您絕對是全天下獨一份!”
“你慢慢就習慣了。”趙驚鴻道。
今天是一場試探,更是一場表演。
因為他做不出來卑躬屈膝,每日阿諛奉承,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今天這番舉止,就是要在嬴政和扶蘇麵前留下來自己就是直言不諱的性格,壓一壓兩人對自己言語的承受底線,以後說話辦事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