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紙灑進來，卻驅不散我心中的陰霾。
昨晚的腳步聲最終消失在夜色裡，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依舊揮之不去。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嘈雜的人聲湧入耳中。
“死狀太慘了，聽說是被吸乾了精氣……”
“這已經是第三起了！這舊香港真是越來越不太平了……”
我心頭一緊，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吸乾精氣？
難道……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我。
人群聚集在街道儘頭，我強忍著內心的恐懼，擠進去想看個究竟。
隻見地上蓋著一塊白布，依稀可見人形輪廓，周圍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
“不許靠近！”一個粗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回頭一看，是昨天見過的那位老警察，周叔。
他一臉嚴肅地攔住我，“小姑娘，這裡很危險，趕緊回去！”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我總不能告訴他，我能看到彆人看不到的東西吧？
就在這時，一個高挑的身影從人群外走了進來。
他穿著黑色的風衣，劍眉星目，渾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
他徑直走到周叔麵前，語氣不容置疑：“我要進去。”
周叔顯然認識他，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曹先生，您也知道，這案子非同尋常……”
“正因為非同尋常，我才要進去。”被稱為曹凜的男人語氣冰冷，眼神銳利地掃過周圍的人群，最後停留在我身上，僅僅一瞬，便移開了目光。
周叔歎了口氣，最終還是讓開了路。
曹凜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警戒線，他的背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挺拔，卻又透著一絲神秘。
周叔再次警告我離開，我隻能無奈地站在原地，看著曹凜消失在人群中。
“你也想進去？”周叔的聲音帶著一絲探究。
我搖搖頭，強作鎮定地笑了笑：“我隻是好奇……”
周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說：“有些事，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走向了案發現場。
我站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
我知道，我不能就這麼離開……
曹凜，他究竟是什麼人？
人群一陣騷動，我被擠得踉蹌了幾步。
一股陰冷的風從警戒線內刮出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忽然，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緊接著，是物品摔碎的聲音和人群驚恐的喊叫。
“怎麼回事？！”周叔臉色大變，拔出手槍就往裡衝。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湧上心頭。
曹凜！
他還在裡麵！
我顧不上周叔的警告，也跟著人群衝了進去。
現場一片混亂，原本蓋在屍體上的白布被掀翻在地，露出了下麵慘不忍睹的景象。
而曹凜，他竟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翻在地，臉色蒼白，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退後！都退後！”曹凜掙紮著站起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桃木劍，劍尖直指空中，卻仿佛對著空無一物的地方。
我看到他額頭上滲出的汗珠，看到他緊咬的牙關，看到他眼中閃爍的……
懼？
不，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
絕。
突然，他手中的桃木劍劇烈地顫抖起來，發出嗡嗡的響聲。
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我隱約看到，在曹凜的對麵，一個扭曲的黑色影子正在慢慢凝聚成形……
“你……看得見它？”一個虛弱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眼前的一切仿佛蒙上了一層薄紗，搖搖晃晃，我努力穩住身形，耳邊嗡鳴聲不斷。
我看到，在曹凜對麵，那團黑色的影子越來越清晰，扭曲的麵孔，空洞的眼眶，怨氣衝天。
它張牙舞爪，發出無聲的嘶吼，仿佛要將曹凜撕成碎片。
“它…它在說…它好冷…好痛…”我咬著嘴唇，顫抖著說道。
我看得見它，聽得見它，感受得到它那徹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痛楚。
曹凜猛地看向我，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他並沒有質疑，而是急切地問道：“它…它還說了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它說…它被人害死…拋屍井底…它…它要報仇…”
曹凜的臉色更加凝重，他手中的桃木劍依舊顫抖不止。
“它…它想報仇的對象是誰？”
我閉上眼睛，感受著那股怨氣的流動，再次睜開眼時，我的眼中充滿了悲憫。
“一個…穿著紅色繡花鞋的女人…”
曹凜的呼吸一滯，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他收起桃木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符紙，口中念念有詞。
“燒給她…燒給她紅色的繡花鞋…”我虛弱地說，感覺自己的力氣正在被慢慢抽空。
曹凜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按照我說的做了。
他點燃符紙，將它扔向那團黑影。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那團黑影在接觸到符紙的瞬間，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然後慢慢消散，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曹凜轉過身，看著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感激和好奇。
他身上的熱血正義仿佛有一種獨特的魅力，我的心不禁微微一動。
他朝我伸出手，“謝謝你。”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我輕輕地將手放在他的掌心，一股暖流傳遍全身。
就在這時，我感覺後背一涼，一股陰冷的氣息籠罩著我。
我猛地回頭，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怎麼了？”曹凜察覺到我的異樣，關切地問道。
我搖搖頭，“沒事，可能是我…太累了。”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卻掩飾不住內心的不安。
“我們走吧。” 曹凜扶著我，走出警戒線。
周叔迎了上來，一臉的震驚和疑惑。
我強撐著走到周叔麵前，裝作虛弱的樣子說道：“周叔，我沒事，隻是…有點嚇到了。”
周叔關切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曹凜，最終什麼也沒說。
我們三人默默地離開了現場。
我走在曹凜的身邊，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暖，卻怎麼也無法驅散心中的那股寒意。
因為我知道，在那人群之中，有一雙眼睛，正緊緊地盯著我們……
“紅…繡花鞋…”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很快便淹沒在嘈雜的議論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