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著孟歆站穩後，趕忙又去廚房內拿了個木凳子放在正屋門旁邊。
吳采琳接過她手裡的東西，放在地上後，把她背著時姳的背帶解了，抱過來遞給吳瑞華，才扶著孟歆小心的坐了下來。
吳采琳握著她的手，感覺冰冷的不像話，看著麵色白慘慘的孟歆，眼裡擔憂不已。
吳瑞華輕柔的抱著小小的時姳，像是在抱著什麼易碎物品，顯得小心翼翼的。
時姳仰頭看著這個之前見過的男人，眼神深邃認真，麵皮緊繃，顯得十分嚴肅。
他給時姳總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就一直盯著他看。
吳瑞華感覺到視線，他低下頭看著眼睛滴溜溜轉的時姳，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互相看著。
雲雲就在半空繞著兩人轉圈圈。
……
將自己嗓子想吐的欲望壓了下去，腦袋發沉，總感覺悶悶的，眼神恍惚，看著院子的地上，好像還泛著大片大片的紅色光暈在晃動。
坐在木凳子上的孟歆搖了搖頭，努力將眼前的景象揮散開。
揉著發漲的太陽穴，使勁兒眨了眨眼，那些紅暈才慢慢消散。
天空烏雲密布，掛在院子晾曬的衣服被風吹動。
濕潤又帶著冷意的空氣，使得臉上有些水潤的冰涼感，鼻尖縈繞著一股雨水浸入地裡的土腥味兒。
總有股風雨欲來的趨勢。
門外伸長脖子的人，瞧著裡麵沒什麼新奇的好戲，攏了攏身上的衣服。
也陸陸續續的跟旁邊的人，扯著做伴離開。
吳采琳輕拍著孟歆的背，目露擔憂的看著她，忍不住地說：“姐，你先去我家住幾天吧。”
孟歆咽了咽口水，才將那股子憋悶感咽了下去。
她搖搖頭說：“不用了，我……”頓了一下，嘴邊的話猶豫了幾秒，垂下眼簾，“我要去醫院一趟。”
“姐，你……你要不然先等一會兒？先休息一下再去？”
“沒事，我，先去看看……”孟歆蹙著眉，瞧著有些煩悶。
知道原因的吳采琳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想勸吧，又不合適，不勸又覺得孟歆這樣太委屈，隻好說送她過去一趟。
孟歆這倒是沒再拒絕。
“姐，現在就走嗎？”
“嗯”
“那你先等一下，我把東西在廚房放好，我們就走。”
見孟歆點了頭，立馬拿起地上的袋子，鑽進廚房規整好後，出來扶著孟歆慢慢起身。
她站直身子，就朝吳瑞華虛弱多笑了一下，伸出手道：“麻煩你了，給我吧。”
吳瑞華麵色平靜道：“我幫你抱著，你現在這樣太虛弱，抱著她容易摔倒。”
聽到自己家哥哥居然會關心人，吳采琳有些驚奇。
她還以為吳瑞華會毫不客氣的甩給孟歆姐呢。
孟歆有些尷尬，但看著時姳並不排斥，也就沒再堅持。
三人一同慢慢走出院子，將房門帶上鎖好。
……
醫院走廊空蕩蕩的，搶救室門上亮著的紅色燈泡，好似閻王爺下的催命符。
一個穿著淩亂發皺黑色棉服的人，靠著牆蹲在搶救室旁邊，頭埋在臂彎裡，蜷縮著身體，讓人看不清神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人僵硬的像是已經化成了石頭，在那裡一動不動。
直到，搶救室開門間發出“吱呀——”的響動聲。
那人僵硬的軀體，似乎又活了過來，他緩緩抬起頭，帶著青黑的眼睛，眼神似乎有些茫然。
就見有人在他麵前站定，摘下口罩，麵色帶著歉意的醫生，遺憾地開口道:“抱歉同誌，我們儘力了。”
李澤楷抬頭愣愣的看著他的臉，世界好像一下安靜下來，隻剩那句“我們儘力了”的聲音似乎在一個空曠的房間般，無限延長和回響。
我們儘力了……
他眼神出神，有些木然。
醫生瞧著李澤楷這樣，皺眉，歎了口氣，又接著道:“同誌，你準備準備，給你父親好好辦個後事吧。”
搶救室推出移動病床往外走，床上的人被蓋了一塊兒白布。
李澤楷慢慢站起來，視線隨著它移動，原本還算斯文儒雅的臉，沾了些血跡，顯得憔悴不堪。
身上沾滿了泥濘還有些暈開的血痕，牛仔褲屁股那裡有一團可疑黃色的臟汙。
整個人看著狼狽不堪。
他下意識跟著病床走了幾步，卻一個不穩重重栽在地上，將已經離開走了幾步的醫生下了一跳。
連忙快步過去看他的情況，將他使勁兒攙扶起身。
李澤楷緊緊抓住醫生的胳膊，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帶著後知後覺極度不安，顫抖著聲音問道:“我爸怎麼了……”
醫生看著他的眼睛，見他瞳孔的光渙散，眼神仍帶著期許。
他指甲緊抓的力度像是要陷進自己的肉裡，他心下一沉，無聲的歎口氣。
猶豫一瞬，將他的手使勁兒扯了下來，有些冷漠地說:“儘快給你父親準備後事吧。”
說罷便也不再管他，徑直離去。
……
孟歆看著無形的風一吹，掀開的白布，露出滿是刀痕，血肉翻飛，瞧不出原貌鮮血淋漓的臉，呼吸猛地一滯。
腿腳發軟，要不是旁邊的吳采琳拉住她的胳膊，差點跌倒在地。
她眼神不斷閃著那張被護士們推遠病床上的臉，臉色慘白，嘴唇上毫無血色。
時姳一下就感應到了她的不對勁，在吳瑞華懷中，立馬偏頭看向孟歆，眼神十分擔憂，伸出手想去夠著孟歆。
吳瑞華看她麵帶焦急的樣子，沉默的帶著她靠近了孟歆。
時姳的手一碰到孟歆的身體，小心的輕拍著她的肩膀，希望她能緩一緩。
剛才時姳敏銳的聞到血腥味了，看著遠走的病床，她不用想，都知道，反正肯定不是李國福就是劉招弟。
估計情況看著不好，不然孟歆也不會這樣，估計嚇到她了。
心裡不免歎了口氣。
當初她在修仙界，第一次殺妖獸的時候，也是怕的不行，後麵被師父扔進枯骨森林，硬逼著曆練了一個月，不殺妖獸，自己就得死。
也不知道硬著頭皮殺了多少妖獸，這才不再害怕，遇到殺人越貨的散修，也能做到眼都不眨的直接斬殺。
所以在之前看到客廳那種對於孟歆而言可怕的場景，對於她這個在修仙界有著響當當殺神之名的人看來，隻是毛毛雨。
畢竟她那親愛的好師父就從來不是個好相與的，要不然也不會被修仙界的修士稱為“玉麵羅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