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家宴,人還沒到齊呢,蔡老太太的小兒媳李婕白著臉,直接朝溫舒雅發難,“溫舒雅你這個小賤人,你昨晚對我兒子做什麼了!”
她剛剛收到兒子蔡昉死訊,根據下人的證詞,蔡昉死前最後去的是溫舒雅的房間。
昨晚沒休息好的溫舒雅,正發呆呢。
突然被人指責,捧茶的手一抖,茶杯掉落在地碎得四分五裂。
她抬眼看李婕,滿臉的茫然。
在場的其他人同樣一臉的茫然,搞不清楚什麼狀況。
除了溫嵐和藍雅玉。
藍雅玉吃驚地捂著自己的嘴,卻死死壓著自己的頭,努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至於溫嵐,人依舊端端正正坐著,和普通的看客一般,沒什麼特彆表現。
蔡瀾卻死死盯著溫嵐瞧著,直覺告訴她,這事兒和溫嵐脫不了乾係!
“小賤人你還給我演!你把我兒子怎麼害死的!你說!你說啊!”說話間,李婕發瘋一般朝溫舒雅撲來。
“蔡昉死了?!”反應過來的蔡媛媛首先是嚇一跳,緊接著就是隱晦大笑。
大房和二房爭寵這麼多年,明麵上人人都以為是大房占了風光,實際上老太太重男輕女,私底下不知道補貼二房多少。
這下好了,二房的獨苗死了,他們大房可算熬出頭了。
心情一好,她看唯唯諾諾的溫舒雅也順眼了。
不等蔡瀾開口,她搶先站出來為溫舒雅辯駁,“小嬸,您可彆血口噴人。舒雅妹妹這麼柔弱,連殺雞的力氣都沒有,怎麼動得了昉弟。”
李婕眼見著就要撲到溫舒雅麵前,竟硬生生停住了腳,扭頭定定看她冷笑。
大房這是要吃她的人血饅頭呢。
她不如意,誰也彆想如意!
“媛媛,我知道你和溫舒雅溫嵐姐妹交好。可現在死的人是你的親堂弟。你忍心看著他含冤麼?還是說,你樂見其成,你也想你昉弟死!”
“我……”麵對如此質問,因被戳中了內心隱秘的心思,蔡媛媛一時落了下風。
蔡瀾借機把女兒舒雅抱在懷裡,遲疑道:“這事兒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舒雅第一次來蔡家,人生地不熟的。也不似嵐嵐……”
當著眾人麵,溫嵐意味深長地瞥了蔡瀾一眼,站到了最顯眼的地方,“小嬸子,昉弟消失的當晚,舒雅姐姐在花園裡弄臟了媛媛姐的衣裙,是我們都能看到的。她又沒長三頭六臂,哪裡來的分身。雖然我和她不對付,可你也不能含血噴人。您更不能冤枉媛媛姐。”
李婕的怒火算是被徹底點燃了,指著溫嵐破口大罵,“你又算什麼東西!窩囊廢蔡瀾都不喜歡的女兒,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插嘴!”
蔡瀾抱著溫舒雅的雙手緊緊攥著,指甲深深嵌進肉裡,眼睛泛紅。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小嫂看不上自己!
溫舒雅被冤枉殺人,第一反應就是害怕,以及撇清自己乾係。
她瘋狂絞動腦筋,突然大喊起來,“昨天……昨天晚上,我們那麼多人都在花園,可我知道有個人沒在……”
她話沒說完,猛地被溫嵐一把揪住。
“小嬸子這是說我比不上舒雅姐姐,我可頭一個不答應。”溫嵐扯起她的衣領,深深凝視著她的眼眸,語氣不屑,實則警告,“蔡昉之前得罪過舒雅姐姐?怎麼得罪的,我倒是想聽聽了。”
李婕剛想追問那人是誰,一個厚實的巴掌就砸到了臉上,沒防備的她被打得歪了一個趔趄。
手往桌上一扶,連湯帶碗的灑到她的裙擺,好不狼狽。
因有事晚來的蔡老太太在心裡痛罵這個蠢貨兒媳,卻不得不站出來收拾現在的殘局。
“舒雅和阿昉是親兄妹,哪有什麼得罪不得罪的。那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不準亂傳。”狠厲的眼風掃過眾人,眾人紛紛低頭,得到自己滿意的結果後,老太太堵著的胸口總算是順了順。
“阿昉是自己走到禁地落井淹死的,跟誰都沒有關係。”老太太狠狠剜了小兒媳一眼,一錘定音道,“少年橫死,不利家宅,三日後就給阿昉發喪。以後不要再提起這個人。”
這個人的存在,就是蔡家的恥辱。
剛剛警察局局長送來的那厚厚一疊苦主們的訴狀,清楚讓她曉得了蔡昉是個早就爛透心肝的玩意兒。
好在人是死了。
不然暴露出去蔡家的名聲也要跟著完蛋!
“昉兒,我的昉兒啊……”知道自己胳膊擰不過大腿,李婕不顧形象地撲在桌子上放聲哭起來。
她雖不清楚兒子臨死前到底做了什麼,可兒子臨死前去的就是溫舒雅房間。
這事兒和溫舒雅脫不了乾係。
不!她絕不能讓溫舒雅好過!不能讓溫家人好過!
溫嵐自然沒有錯過李婕埋頭時眼中閃過的那抹殺意,心中惡意橫結。
蔡昉還是死得太輕鬆了。
慈母多敗兒。
蔡昉能長歪,李婕這個當母親的脫不了乾係。
“今天的家宴就到這裡。各自回房休息。晚飯我會派人送到各自房間。”蔡老太太說完,朝一臉淡漠的女孩兒招了招手,“溫嵐你跟我來。”
蔡瀾是個擔不起大事的,想來還沒傳達她的意思。
她還是和聰明人自己說吧。
今日是燕家的人陪著警察局局長過來的。
燕家的人明示了她,蔡昉所做的那些惡事,燕家私下已經做好了補救,該蔡家投桃報李了。
溫嵐攙扶著蔡老太太進了她私人的院子,卻被蔡老太太故意晾在了房間門口。
她並不意外,隨意撿了個石凳坐下。
蔡老太太的院子雖然不雅致,可種植了不少珍貴的花草,仔細欣賞,倒也有些趣味。
足足四小時後,老太太的專職保姆才從屋中走出,把溫嵐喊了進去。
雖是十月,夜裡的風不甚涼,溫嵐仍有些不舒服,壓著嗓子的癢意咳了兩聲。
“嵐嵐,被冷落的滋味不好受吧?”蔡老太太親自把熱茶遞了過去,而後半垂眼眸道,“舒雅上門認親後,你母親偏愛舒雅,你心裡也不好受吧?!但你這孩子,骨頭硬,性子倔,也不知道隨了誰,沒見你求任何人。比如剛剛,一句話就可以進來的事,非要耽誤這麼一下午。”
溫嵐捧著溫熱的茶杯,任由水汽氤氳自己的眼睫,安靜地等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