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母刻板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溫和的笑意。她拍了拍薑鳳霞的手。她這些年被病痛折磨，早就已經被磨平了意誌，要不是為了兩個孩子，她早就已經跟蕭望峰他爸走了。可孩子們需要她，她不得不振作起來。現在兒媳這麼提議，她心裡也不是沒有半點心動。曾經，她跟著最好的繡娘，最好的裁縫學的東西，怎麼忍心就這麼被埋沒了。可那時候情況不一樣。全民軍裝，那些衣服根本就沒法出現。蕭母心裡有些顧慮。所以笑嗬嗬道：“你有心了，隻是我年紀大了，哪裡還能開什麼工作室。”說起這個，蕭望峰也皺起眉頭。他印象中，母親對做衣服的熱愛根深蒂固，但現在母親的拒絕又像是一盆冷水直接從頭上澆下來，讓他清醒了幾分。他嘴笨，不知道該怎麼勸，薑鳳霞就更沒有這樣的立場。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隻是有時候命運的齒輪要轉動，誰都阻止不了。蕭宇浩和蕭雨馨學校組織了元旦晚會。兩個孩子那個班打算辦一場服裝秀。兩個孩子一回家就嘰嘰喳喳的商量著要做衣服。蕭母耳聰目明，一聽要做衣服，神色有些意外，但什麼都沒說，然後就看見兩個孩子整屋子的搜羅各種布料。隻是這屋子的“曆史底蘊”不足。前任屋主的東西基本上都已經搬走了，留下來的東西也都是老舊的不要的東西。蕭家不缺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扔掉了。但蕭老太太的東西沒有全部搬回來。所以家裡能找到的舊東西小物件不多。薑鳳霞見兩個孩子跟兩隻小耗子一樣亂鑽，覺得這個角度看小孩子還挺有趣的。不過她這個當媽的從小沒管過他們，這個時候也不會多話。反倒是蕭望峰看著兩個孩子這個樣子沒忍住。“你們兩個小東西剛回家就跟小耗子似的亂躥，在乾什麼？”蕭雨馨有些不好意思。“爸爸，我們學校要舉辦元旦晚會，我們班打算辦一場服裝秀，我跟哥哥打算自己做服裝，就用廢舊的布料改，這樣才更有意義。”蕭宇浩摸了摸後腦勺嘿嘿笑。蕭望峰看見這小子手上拿著一條褲子，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這條褲子的屁股位置破了一個洞，兩個膝蓋的位置也都破了，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就是一變。蕭宇浩已經溜了。蕭望峰一把就抓住了親生兒子的衣角。“你站住！”蕭宇浩立即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蕭母。蕭母乾咳了一聲，“好了，我也不知道你有條褲子正好落在我的縫紉機上。”蕭望峰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孩子們學校有活動，不過就是一些舊衣服，隨他們去吧。”親媽都開口了，蕭望峰沒有理由再阻止孩子們了，隻能隨他們去。蕭雨馨和蕭宇浩兩個孩子像是拿到了“免死金牌”，一下就膨脹了。“爸，讓我們進你們房間去找找唄，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不要的破衣服舊褲子，我們都要征用。”蕭望峰黑著一張臉，“你們都從家裡找了那麼多舊衣服了，還要去我跟你們媽媽房間乾什麼？你們不是也有很多舊衣服嗎？”說起舊衣服，孩子們的衣服是最多的。蕭雨馨和蕭宇浩都是在家受寵的孩子，虧待了誰都不可能會虧待他們兩個。再加上他們還是孩子，生長速度快。可能上半年還能穿的衣服，下半年就不能穿的。所以就有一堆的舊衣服。不過平時在穿的基本就是那麼幾件，大多數都是不能穿了的。一些在蕭家老宅，另一些原本在出租屋，現在都搬到大院子這邊來了，被蕭母收拾好了，單獨放在了一間房間的紙殼箱子裡。蕭雨馨含糊其詞，蕭宇浩這小子沒什麼心機，“妹妹的衣服都好看，剪了浪費了。”蕭望峰都被氣笑了，“所以我跟你們媽媽的衣服都不好看，剪了也無所謂是不是？”這個年代剛剛開始複蘇，衣服確實都是偏素的顏色。深一點的以藏青色，軍綠色為主。千篇一律的都是這些。薑鳳霞也說，如果孩子們的衣服也沒有很鮮豔的顏色，那大人的就更加沒有了。兩個孩子不信邪，非要進去看。薑鳳霞沒攔住，蕭望峰也不好攔。於是，得了這麵免死金牌的兩個小家夥就闖進了夫妻兩人的房間，在衣櫃裡麵大翻特翻。一邊翻一邊吐槽：“爸爸，您衣服不是挺多的嗎？怎麼穿來穿去就那麼幾件？”蕭望峰黑著一張臉。男人的衣櫃從古至今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這樣。蕭望峰的衣服是不少，主要都是最近才買的。以前薑鳳霞這個妻子不會主動給他買，他自己也很省事。但現在，薑鳳霞把之前給薑建設買的衣服全部搬回家了，直接就塞進了蕭望峰的衣櫃裡麵。蕭望峰和薑建設的身量差不多，所以衣服都能穿。薑鳳霞一開始還怕蕭望峰會介意，心裡還存著這個疑惑一直沒問，結果她發現蕭望峰神色如常，她甚至都懷疑蕭望峰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衣櫃裡麵多出來了那麼多的衣服。也有可能款式和顏色都差不多，他根本就沒發現。蕭望峰的衣服不是藏青的就是軍綠色的，要不就是黑的，連一件白襯衫都沒有。更彆說其他顏色了。兩個孩子從一開始興致勃勃，很快就失去了興趣。相對而言，薑鳳霞衣櫃裡的衣服就鮮豔了許多。不過也都是新的，很多都大了，因為是給何秀芳買的。薑鳳霞身材纖瘦，何秀芳則有些豐腴。但沒關係，稍微改一改就好了。所以薑鳳霞照單全收。兩個孩子翻薑鳳霞的衣服並沒有那麼肆意。見實在翻不出什麼花來，兩個孩子也就放棄了。但設計衣服兩個孩子立即又犯難了。蕭雨馨站在那紙上談兵，“哎呀，做衣服有什麼難？不就是照著樣子畫下來，把布料剪開，然後用針線縫上嗎？太簡單了。”蕭宇浩：……完全聽不懂妹妹在說什麼。就在薑鳳霞以為，蕭母的手藝有人繼承時，才發現，女兒蕭雨馨也僅限於紙上談兵。薑鳳霞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給他們提了一個建議。“你們奶奶年輕的時候很會做衣服，你們為什麼不向奶奶好好討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