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票……”
這一刻,費化、席夔二人皆是麵露異色。
杜微也吃驚地看向費化麵前的紙片,又忍不住看向王魃。
眼裡充斥著難以置信。
“除了我和齊晏之外,竟然還有人投王魃?!”
“而且還那麼多!”
他隻是拿王魃舉例子,真沒想到王魃居然真的被費化給頂了上去,成為地物殿副殿主的候選人。
本以為王魃一個後輩上去之後,多半沒人會給王魃投票,出於歉疚,他這才投了王魃一票。
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結局竟然如此戲劇化。
王魃竟以一票的微弱優勢,勝過了原本呼聲最高的馬昇旭。
“第一名……難道王魃這小子,今日要打破故往宗內的記錄,以金丹之身成為地物殿副殿主?”
杜微的心頭忍不住泛起了這個念頭。
“真要如此,那也太過胡鬨了吧?”
儘管他十分欣賞王魃。
但一碼歸一碼,地物殿副殿主的甄選事關重大,不是過家家的。
王魃不管資曆還是修為,都距離副殿主標準差距甚遠,若是王魃現在已經是元嬰修士,哪怕是初期,他也會鼎力支持,而現在,他卻會毫不猶豫地反對。
這不光是對宗門負責,也是對王魃負責。
而此刻,盤坐在高台上的荀服君,也看向王魃。
隻是麵無表情,誰也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這個時候,費化也回過神來,掩下吃驚的情緒,他隨即正色道:
“照方才所言,宗主可從靈植部部長馬昇旭、地物殿右護法王魃二人中選出合適的人選。”
投票隻是遴選,最終做決定的,卻還是荀服君。
隻是荀服君並未開口,指尖在膝上輕點,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整個大殿頓時陷入了一片異樣的沉寂之中。
所有人都看著荀服君。
看著他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境。
是根據票數來決定,還是依舊按照以往的規矩。
若是前者,那麼他就要選一個半路殺出來的王魃做副殿主,這未必是他想要的。
而後者,又直接否決了他自己提議周天齊的做法。
無論選擇哪個,都無疑會折損他身為代宗主的威嚴。
當然,也有人羨慕地看向王魃。
以金丹之身有望副殿主,不管成與不成,都說明了潛力非凡。
隻是王魃此刻內心,卻沒有半點喜悅。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在修行界,最大的德,便是修為。
修為不足,即便登上副殿主之位,也很難讓下麵的二十五部部長真的聽從。
彆看這些部長之前與自己談笑風生,看起來和睦無比。
但那是因為他的背後站著宋東陽。
易地而處,修行千餘年,結果被一個金丹後輩騎在頭上,這誰能受得了?
是以他的心裡頭隻盼著這位代宗主千萬不要真的選他。
而也許是感受到了王魃內心的想法。
荀服君忽然對費化開口道:
“費殿主,我若是記得不錯,原本二十五部上麵,還有一層職位的吧?”
眾人一愣。
有些不明白這位代宗主這個時候怎麼又忽然岔開了話題。
費化也同樣一怔,但畢竟是一殿之主,他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心中暗暗稱讚,隨即沉聲配合道:
“是,數千年前,二十五部之上,還有五行司及總司主一職。”
荀服君麵色淡然地問道:
“那這五行司和總司主又有何職責?”
“回宗主,如今的二十五部,便是昔日五行司轄部直接拆開,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五司,每司掌五部,五司司主向總司主彙報,總司主向主管五行司的副殿主彙報……其位高於部長、左右護法,功勳福利與副殿主等同,僅少了一項與‘化神’相關的扶持……”
聽到這裡,人群中倒是有些人隱隱明白了什麼。
而這個時候,荀服君轉而看向王魃,注視著他,平靜問道:
“地物殿右護法王魃,你雖境界低微,但能力出眾,眾人信服,便命你為總司主,下督二十五部,上協地物殿副殿主……你可願意?”
此話一出,殿內頓時響起了一陣細微的議論聲。
顯然荀服君的這個決定,著實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但又不得不說,處理得實在是巧妙。
而與此同時,王魃也不由得心中微凝。
電光石火間,他便立刻反應了過來。
這所謂的五行司總司主,聽起來地位崇高無比,可乾的事,不就是他現在身為右護法做的事嗎?
管理二十五部的各項案牘、數據,及時向副殿主彙報。
隻不過之前算是宋東陽授權,現在名正言順、範圍擴大,且還要擔責了而已。
當然,若說好處,那也是有的。
功勳、福利等同於副殿主,雖然缺少了化神的扶持,但他現在距離元嬰還頗有段距離,就更不用說化神了。
所以從這個角度說,他雖然不是副殿主,可待遇上已經等同於副殿主了。
不過他也清楚,副殿主之位最讓宗內元嬰修士們趨之若鶩的,並非是功勳福利,恰恰便是‘總司主’這個職位所缺少的‘化神’扶持。
心中念頭翻湧,王魃躬身一禮:
“弟子願為宗主分憂。”
荀服君聞言,微微頷首,目光隨即落向了馬昇旭。
隨後在眾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下,荀服君卻又看向了另外一人,平靜道:
“我意欲任‘屈神通’,為地物殿副殿主。”
“屈神通?!”
聽到荀服君的話,所有人都愣住了。
甚至屈神通自己也一下子愣在原地。
“我?”
原本還算安靜的殿內,更是不由得吵鬨了起來。
“宗主搞錯了吧?不應該是馬昇旭嗎?”
“是啊,王魃三十六票,但是因為修為不足,所以改為地物殿總司主,那下麵就該輪到三十五票的馬昇旭啊!”
“哪怕不是馬昇旭,戚汝廉也有十九票……怎麼排也排不到屈神通吧?”
“噤聲!”
杜微低喝了一聲。
整個殿內立刻便安靜了下來。
而杜微卻是目光微沉地看向荀服君:
“代宗主與費殿主之前不是商議好,以票數來定奪副殿主人選麼?屈師侄雖然也能勝任,可票數遠沒有馬昇旭、戚汝廉多,為何會選擇他來做副殿主?”
聽到杜微的話,便是屈神通也露出了讚同的神色。
荀服君卻依舊淡然道:
“杜長老也說了,屈神通能夠勝任,又豈能因為我一時疏忽,而使得宗門浪費了這樣的人材。”
“可是……”
杜微卻不由得眉頭緊皺。
他隻是出於不得罪人,所以才說屈神通能勝任。
實際上屈神通管理少陰山便已經分身乏術,又哪來的精力管理地物殿。
正想以此為理由再行勸說。
但猛然間,他又想起了剛剛擔任五行司總司主的王魃。
心中一下子驚醒。
“有王魃這樣的得力副手,屈神通的事情會少很多。”
“荀師兄他難道是在給屈神通鋪路?!”
同一時刻醒悟的,還有王魃。
他開始還有些不解,但猛然間便想起了昔日荀服君為激師父姚無敵破入化神,坐視關傲被殺一事。
“師父之前對這位代宗主多有不敬,可他卻還是不計前嫌,以各種手段,助師父成就化神,簡直比我還要上心……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真的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心眼?”
“屈師叔對他的稱呼,他恐怕也從未放在心上……一定是看出了屈師叔有望化神,所以他才在之前強行拉上屈師叔,眼下又冒著宗內所有人的反對,為屈師叔謀取成就化神的機會。”
“之前拉上周天齊,恐怕也隻是添一個靶子。”
想到這,他忍不住又看了眼高坐在高台上的淡漠身影。
這個人很危險。
但是給他的感覺,卻又純粹無比。
而荀服君平靜地壓下杜微的質疑之後,不等席夔、費化開口,便繼續道:
“渡劫寶筏建成在即,地物殿的事情也越發繁多,是以我決定再增設一位副殿主,靈植部部長馬昇旭資高曆久,勞苦功高,且得票三十五張,無可爭議,當任副殿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