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峰。
出乎王魃的預料,天刀峰並不似他所見過的心劍峰那般。
整座天刀峰高聳入雲,與尋常山峰並無區彆。
王魃遠遠立在天刀峰外,輕輕釋放出了自己的氣息。
很快,天刀峰中便飛來了一道雄武非常的身影。
人未至,聲先聞。
“哈哈,王師弟來了!”
說話間,季原的身影便已經落在了王魃麵前。
“季師兄。”
王魃連忙抬手行禮。
季原連忙阻攔,笑容豪爽:
“咱們間就不必拘泥這些繁文縟節了,走,我前幾日剛從靈酒峰那花了幾十點功勳才換來的一瓶三階靈酒,一起來嘗嘗。”
王魃聞言也不再堅持,笑著跟隨其飛入了天刀峰。
讓王魃微有些意外的是,天刀峰上卻並未見到多少修士的身影。
即便見到,也大多是一些年輕的煉氣境弟子。
似乎是察覺到了王魃的疑惑,季原笑嗬嗬道:
“刀道主殺滅屠戮,乃是於鬥戰生死之間尋覓蛻變之契機……故而咱們天刀峰的弟子,但凡是築基之後,便幾乎都會前往少陰山接取外出征戰殺伐任務,除了宗門有令,或是將要突破,否則極少會在宗門內逗遛。”
王魃聞言,頓時了然。
忽而卻是醒悟了過來,目露驚容地看向季原:“季師兄如今莫非……”
季原平靜地頷首:“沒錯,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再有幾日,便要前往秘境之中,做最後的打磨,從而衝刺元嬰。”
“這個時間,或許數月,又或者數年,甚至更久。”
王魃抬手由衷道:“那就祝季師兄能夠早日順利突破,得無上自在。”
季原輕輕擺手,麵露笑容:
“嗬嗬,謝過師弟了……不瞞師弟,這次請師弟過來,也是想了卻一樁心事……到了。”
說話間,兩人卻是已經落在了一處隱沒在嶙峋崖壁上的洞府前。
季原輕輕一抬手,洞府外的陣法便悄然不見。
兩人隨即大步邁入。
洞府冷清,其內除一蒲團外,便再無其他。
偶能見到洞府內一道道刀印。
“慚愧,洞府少有人來,我自己也甚少在,寒酸了些……”
“哪裡,師兄方才說,有一樁心事與師弟我有關?”
王魃微有些疑惑。
季原點了點頭,見王魃神色有些鄭重,當即便笑著解釋道:
“師弟勿要緊張,嗬嗬,此事也非是壞事,之前師弟在惡龍渚舍身將我救下,此番恩情,師兄我無論如何都難以忘卻,所以請你過來,也是想儘量回報師弟一些。”
王魃連忙道:“師兄實在是言重了,我當時也不過是為圖自保……”
季原聞言微微搖頭:
“師弟或許是順手為之,我卻是記著,我突破在即,此情便是其中的一點掛礙,平時或許無事,隻怕突破之時,會化作一點心魔。”
“這……”
王魃麵露遲疑。
季原的話卻是讓他推辭不得了,畢竟關係到成就元嬰。
他猶豫道:“那……師兄待如何?”
季原笑了笑,開口道:“我記得師弟之前用過一柄三階極品刀器……可否予我一觀?”
“刀器?”
王魃雖然不解,卻沒有半點遲疑,連忙便將崔大器送的短刀拿了出來。
季原接過短刀,旋即目露異色地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又輕輕以手觸在刀刃之上。
不一會兒,他便睜開了眼睛,眼中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之前果然沒有看錯,這的確是一柄四階法寶的器胚……”
王魃雖不明白何意,還是點頭道:“這是一位長輩所賜,他也說過若是蘊養得當,時間久了,或許便能孕育出器靈,從而成就四階。”
季原點點頭,臉上笑容更盛:“我也不瞞師弟,我這裡有一門無需修行我天刀峰傳承,也可使用的奇特蘊刀之法,此法有極大的可能,可以幫師弟練成四階法寶,但唯獨有一個缺點。”
“練成四階?什麼缺點?”
王魃聞言頓時麵露驚喜,連忙問道。
四階法寶,完全可以視為一尊元嬰修士。
甚至如劍器、刀器這類殺伐法寶,單獨算起來,比起一般的元嬰修士還要更強些。
而一旦與修士結合,更是能發揮出驚人的威能。
當然,前提是使用者也要強,如昔日秦氏秦鳳儀雖有四階劍器傍身,自身實力不足,反倒是拖累了劍器。
季原也沒有隱瞞,仔細講解道:
“此法一旦使用,此刀便也將與修行者性命交修,而此刀一日不成四階,修行者便一日不可動用此刀。”
“一旦刀成,則石破天驚。”
“此法潛力極大,隻可惜我乃刀修,若平素無法動用刀器,實力便等於廢去了一半,故而不曾修行。”
聽到季原的話,王魃不由得若有所思:
“性命交修?那就是要將之練成本命之物?”
本命之物,威能強大,卻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當然,根基渾厚的修士,哪怕是同時祭煉多個本命法寶也有可能。
單一的本命之物即便損毀,對其也造成不了太大的傷害。
隻是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
萬法脈便是這少數中的一個。
是以他倒是並不排斥。
他想了想,忍不住道:“此刀不可用,那換彆的刀不行麼?”
“呃……”
聽到王魃的問題,季原不禁一愣。
似乎並未想過這個問題。
不過他很快也反應了過來,苦笑道:
“刀修者,於刀極儘虔誠,一旦選中,便是刀在人在,刀亡人亡,豈能隨意更換,人不誠,刀也不會誠……不過師弟並非刀修,倒是沒有這個問題。”
王魃聞言,倒是不禁心中一喜。
他雖然以五行鑄就根基,加上天道築基的底子,宗門之內,單論根基之雄厚,能與其比擬的,屈指可數。
能穩勝他的,或許也就年輕時的師父姚無敵。
隻可惜,他的根基雖然雄厚,可為了早日成就金丹,他除卻提升修為之外,對於《青帝種神訣》、《雲水真空訣》等功法中對應的法術、技法等鬥戰手段,卻並未分心涉獵。
那些術法與普通術法不同,是需要資源配合修行的。
以至於他空有一身驚人底蘊,卻完全無法發揮出來。
直到他遇到了季原,從對方教授的刀道心得總結中,將自己多年使用靈刀積攢下的感悟融彙貫通,這才算是將其根基底蘊完全展現,甚至是放大。
故而禦刀之術,對他而言,已經是極為重要的手段。
想到這裡,他忽然又忍不住好奇:
“敢問師兄,天刀峰所修之刀道,其本質究竟為何?”
“本質?”
季原被王魃這一問,倒是不禁愣住了。
皺眉思索了一番,他才略帶著一絲遲疑道:
“每個人對刀道的理解都不同,結論或許也不同,不過在我看來,這刀道與劍道或是槍道等並無本質的區彆,其皆是借器物明悟己身,若言本質,或許,皆在神魂。”
“神魂?”
王魃不由得一怔。
這個答案,卻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錯,神魂。”
季原隨手一張,一柄已經隱隱彌漫著四階氣息的刀器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又輕輕從儲物法器中,隨意取出了一柄隻有二階的劍器。
“師弟你看,這劍與刀,除了形製不同外,又有什麼區彆?”
王魃目光掃過對方手中的刀劍,微微搖頭:
“似乎,並無什麼區彆。”
季原笑了笑,這一次,他輕輕一抖,手中的那柄刀器之中,便猝然升騰起一股濃烈的凶厲之氣。
而劍器上,卻並無變化。
“這次呢?”
季原開口道。
王魃目光微凝,掃過這一刀一劍,眼中很快便亮了起來:
“師兄的意思是,刀與劍的不同,不在器,而在人?”
“師弟果然悟性過人!”
季原由衷讚歎,隨即道:
“刀與劍,於凡人而言,因形製、規格不同,而有不同的使用方式,可在修士而言,刀槍斧鉞之區彆,恐怕也不過是修士一念之間,我若是想,也可以用劍,用槍,用任何形式的法器,威力或會因法器的品階、煉製手法不同而有高低之彆,可實質卻是一樣。”
“都是由修士的意誌所決定。”
“亦是修士意誌的映射。”
“而意誌又是從何而來?自然是神魂。”
聽著季原的講述,王魃瞬間恍然大悟:
“所以,刀道、劍道的本質,就是神魂?”
“不過是一家之言。”
季原隨意道。
王魃卻並未將之不當回事。
萬法脈修行便是要窺破表象,直達本質。
否則真的見一門傳承便修一門,那光是萬象宗那麼多傳承,便要將萬法脈修士給活活累死。
他已經成就金丹,隨著時間的推移,境界也漸漸穩固,接下來也要開始考慮融入新的本質。
本想著看看刀道能否作為新的本質融入,但如今看來,很明顯,刀道並非是直抵本質的傳承。
不過雖然如此,王魃倒也十分欣喜。
他也算是清楚了接下來修行的方向。
“我融入的本質,前五種為金木水火土。”
“第六種是師父安排的風,第七種倒是可以融入雷,第八種可以融入元磁,第九種……恐怕便是神魂了。”
“神魂為本質,那麼肉身,是否也算呢?”
“肉身若是的話,那就是第十種了……這麼一算,金丹境中要完成的事情,還有很多。”
根據師父姚無敵所言,金丹境,也是萬法脈融入其他功法的最後一個窗口期。
雖然難度比起築基時融入而言,明顯要難上太多。
但好歹還有點希望。
而等到元嬰之時再想融入,幾乎不太可能。
“師弟若是想學的話,我現在便可以傳給師弟。”
季原開口道。
他的話,也瞬間將王魃驚醒過來。
王魃聞言也不再推辭,欣然接受。
很快,他便得到了一枚玉簡,神識輕輕一掃,便立刻獲得了海量的關於這門蘊刀之術的詳細內容。
這門蘊刀之術,名為《一意化氣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