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
王魃的心中,卻不由得提了起來。
驀然生出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眼前的老頭,和方才的醉漢模樣已然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威嚴、森然,元嬰層次的氣息,毫無遮掩!
再無半點熏醉的感覺。
而這般模樣,也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和姚無敵關係很好的人。
“不會是……他不會也是被師父揍過的那些人之一吧?”
王魃心頭忍不住狂跳。
而受到老頭靈氣的威壓,張褒也不由得瞬間麵色蒼白起來。
他雖然不太清楚情況,但卻立刻高聲道:
“何副部長,這是費殿主親自下令!”
“費師伯……這麼說,他真是姚無敵的弟子?”
老頭滿是褶子的麵容上,頓時怒形於色:
“姚無敵,簡直是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之前欺我便罷了!如今還讓弟子來欺我!”
“真以為我靈食部是個清閒的地方,便能隨意塞人麼!”
“你立刻帶著他離開!我靈食部不養閒人!”
他實在是太過氣憤,以至於頭頂上稀疏的頭發都根根豎起。
王魃聞言,麵色微沉。
也忍不住心生退意。
一個和師父有矛盾的人當上司,這種情況下,哪怕他順利進入靈食部,也多的是小鞋子穿。
雖說這個地方頗合王魃的胃口,但也沒必要因此受委屈。
最好的辦法,便是遠離此人。
然而張褒卻麵露難色:
“何副部長,您應該知道,殿主之令,除非長老或是宗主出麵,否則隻能執行,這是規矩……”
“狗屁規矩!誰來了都不好使!”
老頭怒聲道:“你要還是不帶他走,那我就親自送他走!”
然而麵對老頭的勃然大怒,張褒麵露苦色,卻還是站在王魃的身前,目光直視老頭,一步不退。
“何副部長,您莫非要無視費殿主的命令麼?”
老頭目若冰霜,瞪著張褒。
氣氛瞬間凝滯。
那些原本懶散的靈食部修士們,察覺到了動靜,也不由得紛紛起身,趕到了老頭的身後。
看著這幅架勢,王魃都想和張褒說一聲,乾脆換一個職務算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不知何時出現的身影,卻是驀然出現在了老頭的身側。
看到這道身影,下麵的修士頓時驚喜道:
“部長!”
老頭看到對方,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崔師兄,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靈食部部長?
王魃心中一震,連忙朝那個忽然出現的身影看去。
便見那身影穿著一身寬袍,身形卻是有些矮瘦,容貌看起來便像是四十來歲的中年人。
他的目光掃過王魃和老頭,眉頭微皺:
“怎麼回事?”
老頭尚未說話,一旁的張褒卻是立刻便將情況說了一遍。
“崔部長,情況就是這樣,何副部長一聽是萬法峰姚師伯祖的弟子,就忽然讓我把他帶走,這是費殿主親自下的命令,我怎敢違抗,您來說說理吧。”
中年人聞言掃了一眼滿臉怒火的老頭,微微沉吟,勸道:
“師弟,這點事情何必牽扯到晚輩身上去……”
“師兄莫不是也要勸我?”
老頭卻是氣憤道:
“姚無敵昔日欺我,如今他又把一個跟他一般不學無術的弟子送到我這裡來,這是什麼意思?師兄你難道能看得過去麼?”
“這……也許是你喝多了,多想了,趕緊把自己搞清醒了,跟我一起來處理那頭四階凶獸。”
中年人硬生生直接轉移了話題。
“這……可我不擅處理凶獸啊……”
老頭聞言,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臉上露出了一絲為難之色。
他出身‘靈酒脈’,擅長以各類靈植製酒,並且以此入道,釀製的酒水越好,對他修為便越是有增益之效。
靈酒亦是靈食的一種,因此他自然也就在靈食部任職。
其釀酒技藝,堪稱一絕。
然而他對靈獸製成的靈食,那就不是太擅長了。
或者說,僅限於了解。
畢竟對他而言,專精一項,遠勝過那些什麼都會一點的萬金油。
中年人崔部長倒也並不意外,他又怎麼會不清楚老頭的情況,隻是故意打岔而已,目光掃過王魃,旋即故意道:
“可惜辛師弟不在……”
“不擅長也無妨,一起去吧,這四階凶獸體魄非凡,集思廣益之下,或許能夠找到處理它的辦法……總不能咱們堂堂靈食部,連一頭四階凶獸的肉身都處理不了吧?”
聽到這話,老頭拍著胸脯:“師兄,你放心!咱們靈食部人才濟濟,怎麼可能做不到呢!就算辛師兄不在,咱們也能搞定!”
中年人聞言皺著眉頭,將手裡的一枚戒指丟給了老頭:
“那這樣,師弟,你先拿去琢磨琢磨,我看看還有沒有彆的辦法。”
“行!”
老頭不喝酒的時候,倒也雷厲風行,當即便帶著一夥靈食部修士,徑直走進了竹屋裡。
眼見老頭進去,中年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旋即麵帶笑容地看向王魃:
“老夫靈食部部長崔大器,算起來,你也可以叫我一聲師叔。”
王魃心頭微動。
隱約感覺到,這位崔部長倒是和老頭不一樣,他連忙躬身行禮:
“弟子王魃,見過崔師叔。”
“嗯,不錯,比你師父有禮貌多了。”
崔大器笑著上下打量了一番王魃,滿意地點點頭:
“倒是沒想到老姚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會收你為徒,看來是對你很有期望。”
“弟子汗顏。”
“嗬嗬,不必拘束,你師父他向來無法無天,你就算沒必要像他那樣,但也要有點脾氣才行。”
“修行之人,太過拘謹也不是什麼好事。”
崔大器卻是一眼便看透了王魃的性格,指點道。
王魃微微一怔,旋即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崔大器一邊接過張褒奉上的委任狀,掃了一眼,將之收起,隨後揮手讓張褒退下,一邊道:
“至於你何師叔……你也彆生他氣,他和你師父的矛盾其實不算多大的事情。”
王魃聞言,不由得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而崔大器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他年輕時候和你師父比試,結果把自己十分重要的三階秘製酒曲輸給了你師父,本想之後贖回酒曲,結果後來卻發現,酒曲被你師父賣了換成靈石,而且賣得還很便宜,大受刺激……結果留下了心結。”
“這……”
王魃聽到兩人竟然是這樣的矛盾,頓時也有些無言以對。
仔細想想,這還真有點像是師父能乾出來的事情。
“從那之後,他不喝酒的時候還好,一喝酒,這裡就……”
崔大器指了指腦袋。
王魃頓時了然。
“所以讓你彆和他置氣,多處一些日子,你就知道他了。”
崔大器笑著勸慰道。
王魃聞言,心態頓時也平和了許多。
“崔師叔放心。”
“嗯,雖然不知道姚師兄為何要把你送這裡來擔任職務,不過既然來了,那就在這安心待一陣子吧,走,一起進去。”
崔大器說著,便帶著王魃一起走進了竹屋裡。
進了竹屋,王魃才發現裡麵竟是出乎意料的大。
偌大的空間內,牆壁上、角落裡都放著諸多品階不一的法器、靈炭等等。
而讓王魃有些吃驚的是,寬闊的地麵上,卻是擺放著一頭濕漉漉的鳥首魚身的靈獸屍身。
這屍身之大,簡直令人咋舌。
縱目望去,足有百丈長,數丈高。
即便是變身後的戊猿王,在其麵前也像是個小寵物一般大小。
“這是‘黿尾雀’,四階極品凶獸,擅毒,之前進犯沿海,被攝魂脈的人好不容易才擊殺。”
崔大器簡單介紹道。
“凶獸?”
王魃有些疑惑,他倒是沒有怎麼聽過這種獸類。
“其實也可以算是靈獸,隻不過凶獸的智力十分低下,性情往往凶悍,肉身蘊含大量的精元氣血,一旦被煉製成靈食後,乃是上佳的寶物。”
崔大器解答了王魃的疑惑。
見王魃又好奇地看向掛在牆壁上的諸多法器,他又介紹道:“你不懂煉製靈食,所以不太了解,這些是專門用來分解凶獸的肉身用的法器,有些凶獸的肉身太過堅硬,這個時候這些東西就能派上用場。”
不懂煉製靈食……
王魃不由得沉默了。
不過想了想,在元嬰修士麵前,他的那點靈廚的技藝,恐怕還真算不上什麼。
和不懂,也沒區彆。
“這些是靈食法器,又叫靈廚法器,是專門用來……”
崔大器正在介紹著,忽然就聽到老頭何酒鬼不滿的聲音:
“師兄,你怎麼把姚無敵的弟子也帶進來了!”
崔大器聞言對著王魃無奈地苦笑了一聲,旋即麵容整肅,對老頭何酒鬼道:
“師弟,你現在有頭緒了嗎?”
果然,一聽這話,老頭何酒鬼立刻便再度轉移了注意力,連忙開口道:
“師兄,我發現這玩意真的太硬了,咱們要不試試用酒曲看看能不能把它給酵製軟化……”
崔大器:“呃……”
這麼彆出心裁的辦法,或許也隻有老頭何酒鬼能想到了。
王魃也有些忍俊不禁。
原本還對對方有些怨懟,眼下卻是不由得消解了不少。
不過偌大的靈食部也不可能僅靠部長、副部長撐著。
當即便有一位執事開口道:“這黿尾雀結構奇異,上半身是鳥,下半身是魚,我覺得不如將之一分為二,各自處理。”
聽到這個建議,崔大器麵露沉吟之色,旋即點頭道:
“這個方法或許可行,可以一試,還有彆的想法嗎?”
又有一位執事建議道:
“其下身鱗片極為堅硬,處理極難,可以以‘蝕甲水’將之蝕開……”
“處理液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