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驟歇,罡風無聲。
然而此刻。
下方奔騰咆哮的成千上萬隻靈獸,此刻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無法抵禦的恐懼一般,竟全都匍匐在地,萬獸齊喑!
而不管是城內殘存的香火道修士、李湘雲、高王府內苟延殘喘不敢逃離的築基修士。
抑或是高空之上,正在圍攻著唐籍的眾多四階修士。
此刻全都驚疑地看向南邊城牆之上,那尊驟然到來,氣息之宏大,恍若神靈一般的壯漢。
即便相隔甚遠,可是如李湘雲,卻還是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目光中,充滿了深深的忌憚和凝重。
“那是誰?!”
“香火道的,還是咱們這邊的?”
而十餘尊香火道四階修士,同樣飛快交換了下目光。記住網址m.
“這人絕對不是我們萬神國的!”
“沒有聽說過此人……大楚也沒有……”
楚朝雖大,高階修士不計其數,可是能達到元嬰真君的卻也無一不是人中龍鳳,台麵上,幾乎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
然而他們將其與情報中的大楚修士對比,卻無一能夠對應得上。
可是光看此人溢散出來的氣息之強勁,卻又絕非是新晉的元嬰。
這讓眾多香火道修士們都不由得忌憚起來。
不怕對手強,怕的是完全不了解對手。
在場修士中,唯有身陷香火道修士圍攻中的唐籍,看到這個身影,陡然間目光一亮!
而此時此刻。
城頭上,王魃站在壯漢麵前,麵對壯漢的發問,他隻覺得自己的腦袋都是懵的。
下麵哪個是王魃?
這讓他怎麼回答?
而且說實話,從一尊來曆不明但是看起來就很恐怖的強人口中驟然聽到自己的名字,那種感受簡直就是窒息一般。
尤其是,他完全不知道,這個忽然叫自己名字的人,到底是敵是友。
儘管他有所猜測,可是這種時候,他真的不敢確定。
猜對了好說,可是猜錯了……
手中暗藏的傳送符幾乎便要燃燒起來。
卻在這時,城外上空,陡然爆發出唐籍驚喜的呼聲:
“姚師兄!你終於來了!”
姚師兄?!
王魃頓時心頭一震,下意識看向了唐籍,又看向壯漢,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難道,他真的就是……
而這個肌肉誇張無比的壯漢循聲掃了一眼,看到置身香火道修士們中間的唐籍,撇了撇嘴,絲毫也沒有要營救的意思。
反而再度看向王魃,笑嗬嗬道:
“問你呢,小友,王魃你認……咦?”
壯漢一開始還沒注意,可看著看著,卻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仔細地打量起王魃。
迅速和唐籍之前給自己描述的信息對照起來,旋即神識掃過下方海量的靈獸,以及這些靈獸身上沾染的氣息。
回想起唐籍對此子擅長培育靈獸的評價,他的眼中頓時迸發出難掩的驚喜:
“你、你不會就是……”
王魃此刻心中再無疑惑,連忙鄭重地躬身一禮:
“晚輩王魃,見過姚前輩。”
壯漢頓時又驚又喜,忍不住上下打量王魃,又以神識迅速打量了一番城內成千上萬的靈獸。
頓時越看越是歡喜:
“這、這簡直就是緣分啊!”
還能有什麼說的?
能一口氣養那麼靈獸,至少才華和財力……啊不,數萬裡迢迢跑過來,結果第一個撞見的就是自己看好的人,這要說是沒有師徒緣分,這誰信呐!
他就是說嘛,此子與他有緣嘛!
壯漢喜不自勝,正要說什麼,腳下踩著的媸婆脈女修忽然怒喝一聲。
“嗬——”
雙臂猛然撐起,整個城牆都轟然一震!
四周被加固得堪比三階法器強度的城牆,更是開始垮塌。
然而她還未站起,那隻踩在她身上的腳便不耐煩地跺了一下。
就是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跺。
堂堂四階體修,媸婆脈女修竟沒有絲毫反抗力,直接便被一腳跺入到了城牆裡,瞬間聲息全無。
而恐怖的是,城牆卻絲毫也沒有像之前那般,有任何的震動,展現出對力量堪稱是恐怖的掌控力。
近距離接觸到這一幕的王魃,頓時瞳孔一縮。
而城外上空,時刻注意著這個不速之客的香火道修士們,亦是心頭劇震。
“媸宛!”
“好強的肉身!那一腳根本沒有動用法力!他到底是誰?!”
“彆管他是誰了!趕緊動手,先把這個解決掉!”
唐籍頓覺壓力大增,一時間左支右絀,狼狽無比。
而城內本就緊張無比的李湘雲,此刻看到這一幕,下意識地紅唇微啟,眼都看直了。
“好恐怖!”
壯漢渾然不覺,正罵咧咧:
“特麼的瞎喊什麼!嚇老子一……”
旋即猛然意識到了王魃就在麵前,連忙不著痕跡地收起了粗壯的大腿,露出了有些心虛的表情:
“咳咳,真的是,咳,讓老夫虛驚一場啊。”
他旋即對王魃露出了慈藹的笑容:
“嗬嗬,那個,王魃,嗬嗬,好名字,剛沒被嚇著吧?”
一身誇張肌肉的壯漢滿臉的慈藹笑容,再配上老邁的聲音,要多違和有多違和。
王魃張了張嘴,好名字這個真的是……
他的臉上僵硬地擠出了笑容:
“沒、沒事!前輩……真厲害!”
“嗬嗬,還行還行,那個,小唐……唐籍他,有和你介紹過老夫麼?”
壯漢努力地表現出合格的前輩高人形象。
“呃……這個……”
王魃頓時遲疑了起來。
唐籍之前隻說了是良師,但是具體並未多說。
不過王魃對於這個危急時刻趕到有可能成為他師父的人,倒是頗為滿意。
彆的他不了解,可是剛才把媸婆脈女修跺進城牆裡的那一腳,直接就踹到他心窩裡了。
這等強人做師父,安全感那還用說?
反倒是王魃有些擔心起來。
這等奢遮人物,也不知道收徒是什麼標準,自己能不能入他的眼。
壯漢卻是從王魃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麼,頓時忍不住破口大罵:
“唐籍個王八犢……”
還好他反應快,及時改口:
“這個小師弟,真是,可能是忙忘了。”
王魃:……
您就彆掩飾了,我聽出來了,罵得真難聽。
好在這個時候,唐籍焦急的聲音也及時傳來,替王魃解了圍。
“師兄!快……救我!”
唐籍都快氣懵了。
這特麼,這個姚師兄還有良心沒有?
有這麼乾的嗎?
我特麼好歹也是你徒弟的介紹人。
剛有了徒弟就連師弟的生死都不顧了?
呃,說生死有點誇張,但一下子對上那麼多人,哪怕是他手段眾多,一時間也有種應接不暇的無力感。
若是不能及時脫身,說不準真的會交代在這裡。
壯漢皺眉瞥了一眼唐籍。
怎麼這麼沒眼力見!
沒看到我在和徒弟交流感情麼!
旋即看向王魃,臉上再度擠滿了笑容:
“唐籍沒和你說,那我便和你說了。”
“老夫很欣賞你,想要收你當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魃一愣,這麼,直接的麼?
隱隱有些恍惚。
這些年想要什麼,往往都需要付出大量的努力才能得到,如今驟然如願,他反而有種不真實感。
不過旋即便是大喜過望,連忙點點頭,旋即察覺到不太合適,連忙躬身一禮:
“王魃願意!”
卻被壯漢一把以法力拉住,笑哈哈道:
“好!乖徒兒!師父可不講那麼多禮節,等咱們回宗門一趟,搞定你的入宗資格,對了,我還沒說我叫什麼名字,為師姓姚……”
正說著。
下方城牆轟然碎開,頓時打斷了壯漢的說話。
一道壯碩身影從碎石之中飛出,赫然便是方才被壯漢一腳跺入城牆內的媸婆脈女修。
隻是此刻的她灰頭土臉,本便醜陋的麵容更加不堪入目。
目光掃過壯漢,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極度的驚恐之色,轉身便欲逃走!
然而壯漢此刻的眼中,卻是驟然浮起了一絲煞氣:
“你特麼又打擾老子說話!”
“對了,剛才是不是你威脅我徒弟的?”
話音未落。
王魃甚至都沒有看清楚壯漢的動作,隻聽到一聲慘烈的叫聲。
“饒命……”
他匆忙望去。
旋即愕然。
半空中。
那尊四階媸婆脈女修,已然看不到任何的蹤跡。
隻剩下一團血霧和一隻儲物戒指,在空中隨風飄灑、跌落。
天空中,漸歇的血雨,頓時再次潑灑下來!
“死……死了?”
王魃瞪大了眼睛。
那可是……那可是四階啊!
連眨眼的功夫都沒有,就這麼死了?
那個媸婆脈女修有那麼弱嗎?
還是說……他的這個師父,強得過分了?
而區彆於王魃的震撼。
正在圍攻著唐籍的香火道修士們,卻全都駭住了!
甚至手中傾瀉的攻擊,都為之一頓!
他們和王魃不同。
剛才壯漢出手之際,他們始終保持警惕,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沒有那麼多花裡胡哨。
隻有平平無奇的隔空一拳。
這一拳裡,也沒有絲毫的玄妙。
不算快,也不算慢。
就如同凡人之間的街頭鬥毆一般,直來直去的一下。
然而就是這麼一拳,肉身可與元嬰中期硬抗,且做了諸多準備的媸宛,在接觸到拳頭的一瞬間,便如水汽般,瞬間蒸發。
沒有絲毫的抵抗和停滯。
這一刻,他們的心中唯有一個念頭:
這特麼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恐怖存在?!
隱隱指揮眾人的井神脈修士看到這一幕,心頭既駭又驚,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次爭奪燕譙關實在是事關重大,他再無猶豫,麵色恭敬地在水井中浮起,閉目念了起來:
“無生往複,井開天啟……”
旋即很快,一滴隱隱將四周空間都扭曲了的血珠,從井底深處,緩緩飄起,落入了他的手中。
“井神在上,薛闇請啟神威!望恩準!”
旋即他緊張地看向手中的血珠。
血珠安然不動。
旋即忽然一震,薛闇頓時大喜。
那血珠旋即便迅速融入他的掌心。
與此同時。
天空中,在金色鎖鏈纏繞下,仍在掙紮著的水瓢驀然劇烈震動起來!
“不好!姚師兄!快!”
唐籍察覺到拘神鏈內傳來的激烈震動,頓時麵色劇變,連忙便又掏出了一大把香牌,砸向四方,試圖逃走。
然而香火道修士們也察覺到了變化,攻勢卻是越發急促。
一時間,唐籍險象環生。
“師父……”
王魃不由得有些焦急地看向壯漢。
壯漢見狀,笑了一聲:
“放心!”
說罷,一個閃身,出現在了……媸婆脈女修掉落的儲物戒指旁,隨手一撩,便將之塞入了腰間。
旋即這才猛然一蹬,朝唐籍的方向飛去。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王魃,雖然有些無語,卻也頓時若有所思。
自己這個師父……似乎頗有些勤儉持家啊。
心下一動,城內混在靈獸中間的玄龍道兵,頓時一條條迅速在那些被殺的香火道修士身上遊動起來……
而王魃很快便被唐籍那邊的動靜吸引了目光。
天空中,被金色鎖鏈纏繞的水瓢終於猛然一震,掙脫了纏繞。
旋即隔空一躍,直接出現在了唐籍的頭頂上方!
唐籍麵色狂變!
“艸!”
一股大難臨頭、生死危機的感覺瞬間籠罩住他的心頭!
然而就在這時。
壯漢的身影卻是陡然出現在了水瓢平齊的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