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北部。
蒼瀾城上空。
一道流光從遠處飛來,在上空微微一滯,旋即如乳燕投林一般,飛快投入到了蒼瀾城中。
而與此同時,正在城主府中等待的申服,似有所覺,連忙充滿了戒備地朝庭院中看去。
卻見一個一身青衣,麵貌平平無奇,但身上卻絲毫察覺不出有神魂氣息存在的修士,正含笑朝他看來。
申服頓時轉驚為喜:
“師兄!”
“嗬嗬,師弟。”
來人,正是王魃。
而聽到動靜的步蟬,也快步走了出來。
隻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道奶黃虛影便已經先一步飛了出來,落在了王魃的肩頭。
一身奶黃羽毛,頭頂一撮呆毛,兩頰處各有一片圓圓的腮紅,看著可愛極了。
正是王魃之前交給步蟬豢養的二階上品靈鳥,一隻狀似玄鳳的鸚鵡。
此刻伸著脖子,鼓動喉舌。
“啵——粒——”
隨即屁股一翹,長長的尾羽往後搖了搖,‘啪’,一泡鳥糞便落在了王魃的肩頭。
“啵粒!”
步蟬忍不住瞪了一眼立在王魃肩頭的小黃鳥。
由於小黃鳥叫聲都是‘啵粒、啵粒’地叫著,故而步蟬乾脆就以此給它取了這個名字。
小黃鳥啵粒察覺到了女主人的怒氣,歪頭看了眼王魃,嘴欠地啄了下王魃的耳朵,旋即便立刻毫不猶豫地振翅飛回了步蟬的肩上。
側著腦袋,蹭著步蟬的側臉,猶如撒嬌一般:
‘啵——粒——’
王魃見狀,倒也不以為意。
啵粒滿月後沒多久,便都是交給步蟬手喂,自然對步蟬更親昵些。
當然,對他也頗為親近。
而除了他和步蟬外,便是申服也不敢隨意靠近它,稍一伸手,便會被小黃鳥毫不猶豫地啄擊。
雖然這小黃鳥看著小巧可愛,但人家卻是實打實的二階上品,速度比之同品階的幻影雞還要快,王魃都看不清小黃鳥的身影。
一啄之下,估計手都要被啄沒了。
護主屬性,直接拉滿。
這也是王魃放心步蟬離去的一個重要原因,有小黃鳥在,一般築基中期的修士,恐怕都未必能躲得過去。
隨手施了一個淨衣術,將肩上的鳥糞除去,隨即王魃便開口道:
“咱們這就動身吧。”
“這麼急?”
步蟬和申服都是一驚。
“離教的時候,我和朱紫極交了手,擔心引起注意,我走得匆忙,許多痕跡沒來得及掩飾,眼下天門教的人恐怕已經知道了。”
王魃鄭重道。
聽到這話,申服和步蟬都不由得麵色一凝。
“師兄,那你沒事吧?”
步蟬忍不住上前握住王魃的手掌,眼中擔憂無比。
和王魃不同,她每日都在駐地,對天門教內的一些築基修士早有耳聞。
深知朱紫極在教中的實力地位。
“嗬嗬,沒事,咱們先動身吧。”
王魃微微搖頭道。
申服在旁邊忍不住道:
“師兄,那朱紫極跟來了?”
“他?放心吧,他應該不可能跟過來了。”
王魃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然而察覺到話語之外的意思,步蟬和申服都是一驚。
申服還好,之前親眼目睹了王魃擊敗鄭元化,早已清楚王魃的實力。
然而步蟬雖也聽說了些,卻畢竟不清楚鄭元化的厲害。
如今聽師兄的意思,在天門教中叱吒多年的朱紫極,竟然被其斬了!
這個消息對步蟬來說,衝擊未免太大了。
不過轉瞬間,步蟬便驚喜如少女般抱住了王魃,全然不顧申服在旁邊。
申服頓時一臉難受。
待二人分開,申服猶豫了一會,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忽然開口道:
“師兄,師弟怕是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王魃和步蟬聞言都不由得一愣。
王魃旋即麵色微沉:“怎麼回事?”
既已下定了決心,申服也不再猶豫,坦然道:
“我這次回來,一是擔心師兄你們,二也是受了天門教的征召。”
“如今咱們三人都已經順利脫離了天門教,沒了寄靈簽的約束,他們多半也找不到咱們,所以……我想遊曆四方,多出去闖蕩闖蕩。”
王魃微微皺眉:“非要這個時候麼?”
“是啊,申服,咱們好不容易聚到了一起,也才一年時間,不如等咱們到了一處地方,站穩腳跟後再走也不遲啊。”
步蟬也勸道。
申服難得的沒有說話。
但是看著申服眼中的堅定,王魃微微沉默了一會:
“多久回來?”
申服緩緩搖頭,坦然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很快,也許很久。”
聽到這個熟悉的回答,王魃原本脫離了天門教的喜悅,也頓時消散了一些。
他沒有說話,獨自走進了屋裡。
不久之後,走出屋子,將一個儲物袋和一隻靈獸袋,丟給了申服。
申服正要推辭,王魃卻冷著臉道:
“拿著!”
申服微微猶豫,還是接到了手中。
“行了,你走吧!”
做完這些,王魃轉過身去,冷淡道。
申服見狀,心中也難受無比,但還是恭恭敬敬地對著王魃,認真地行了大禮。
隨後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了一隻儲物袋,猶豫了下,交到了一旁步蟬的手中。
“蟬姐,這個你幫我交給師兄。”
步蟬微微猶豫了下,點了點頭,低聲道:
“你也彆生氣,你也知道,師兄他就是這個臭脾氣……”
“我知道,我不會生氣的。”
申服笑了笑。
“嗯,出門在外,自己好生照顧自己,遇上機緣,咱也彆太上頭,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步蟬也不放心地囑咐道。
有些絮叨,也有些不厭其煩。
然而申服的心中,卻溫暖無比。
如今這世間,也就還剩下師兄和步蟬,會對自己這般用心了吧?
“申小子,你彆不識好人心!老子就沒關心過你麼!”
妖異聲音在申服的靈台響起。
語氣中,充滿了不忿。
“閉嘴!要不是為了救你,我怎麼可能離開師兄他們!”
申服在靈台中忍不住怒道。
聽到申服的話,靈台中的妖異聲音頓時遲疑了:
“你、你為了老子?”
“喂,申小子,你真是為了老子?”
“說話呀!”
然而申服卻不再回答。
他鄭重地又朝步蟬行了一禮,旋即再無猶豫,踏上飛行法器,眨眼之間,便消失在了北方的天邊。
“師兄。”
步蟬看著王魃有些失神的樣子,忍不住既是心疼又有些無奈地摟住了他的手臂。
“你既然擔心申服,他都要走了,怎麼還老是擺出那幅臭樣子。”
“誰關心他了!”
“走了走了!”
王魃瞪著眼,當即便駕馭著飛行法器,帶著步蟬往東南方向飛去。
嘴硬的樣子,讓步蟬都不禁有些失笑。
“那麼大的歲數了,還像個孩子一樣。”
“誰像小孩了!”
“你啊。”
“嗬!”
“啵——”
“唔……在、在開、不,在飛行呢!”
自在乘風八萬裡,一夜橫渡九千洲。
回首遠處,熟悉的一幕幕在眼前漸漸歸於點點塵埃。
一時之間,步蟬竟是癡了。
……
“申小子、申小子……”
妖異的聲音不停地在申服的耳邊嗡嗡地響著,正在飛行中的申服終於忍無可忍道:
“彆說話了!”
“哦,好好好!”
妖異聲音頓時安靜了下來。
沒過一會。
“申小子,你真的是為了老子才走的啊?老子還以為你終於開竅了,知道出去闖蕩了……”
“閉嘴!”
申服怒喝道。
妖異聲音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申小子,你是往哪走呢?對了,要不要看看你師兄給了你什麼啊?”
申服陡然頓住了身形,麵沉如水:
“薑老魔,你若是再廢話一句,信不信我立刻將你趕出靈台!”
妖異聲音立刻不說話了。
感受著耳邊難得的清淨,申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呃……申小子,你確定不看看你師兄給了什麼?萬一你師兄有什麼囑托啥的……”
妖異聲音小聲道。
聽著妖異聲音的再次響起,申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中厲芒一閃。
眉心處,竟隱隱有一抹幽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