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坊門口。
王魃立在門前,目光幽邃地看著鮑安。
身前,甲十五雖然比之前些日子明顯消瘦了不少,但其身上的二階上品氣息,卻不減反增。
尤其是銳利的雞喙,猶如利刺一般的雞爪,都讓人見之忍不住心寒。
雖是最常見不過的靈雞,卻赫然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鮑安旁邊的勞掌櫃已經冷汗涔涔而下。
本以為隻是配合總管撈一筆,誰曾想陡然局勢就變得如此緊張。
“無妄之災!無妄之災啊!”
勞掌櫃哭的心思都有了。
一旦爆發戰鬥,兩個築基修士交手,未必會摧毀整個坊市,但他這書坊卻是很難保住了。
不光是書坊,還有他這條小命。
而鮑安也有些騎虎難下。
他原以為眼前這個老實修士也會如之前那些修士一般被他輕易恫嚇拿捏,乖乖掏出靈石破財消災,這才任由貪念升起。
然而他萬沒想到,一個築基前期的散修,竟然一下子拿出來一隻二階上品的靈獸!
堪比築基後期!
雖說限於法術、法器、符籙等手段,靈獸往往比同階修士要弱。
可再怎麼弱,二階上品對付他一個築基中期的修士,也是頗有優勢的。
“特麼的,這種層次的靈獸不是不讓隨意賣了嗎?哪個混賬賣給他的?”
鮑安忍不住心中暗罵。
燕國市麵上能夠買到的靈獸,頂天也就二階中品。
一來是因為更高品階的靈獸除了一些險地外,都早已被修士們搜刮乾淨了,就算想賣也沒得賣。
二來,這種品階的靈獸,除了那些不具備戰鬥能力的,在金丹真人不輕易出動的情況下,已經算是層次極高了。
大部分勢力都會在第一時間拿下,同時約定俗成,不會讓散修得到。
相比於法器、符籙必須要修士使用才能發揮效果,靈獸的主動性和靈活性卻高得多。
誰都不願意憑白冒出個不受控的存在。
當然也會有極少數幸運兒會得到,但那畢竟是少數。
隻是鮑安想不到的是,他就遇上了這麼一個。
好在他雖然貪心,但畢竟坐鎮須離坊市很久,遇到這般情況,心念電轉之下,略顯僵硬的臉上卻是連忙儘力擠出了和善的笑容:
“道友,我要說這是誤會,你肯定不信……”
見王魃目光幽幽,鮑安隻能硬著頭皮道:“但我說真的,這真是誤會!”
“……既是誤會,在下可以走了麼?”
王魃低沉反問道。
“自然是可以!道友儘可自便。”
鮑安心有不甘,卻也如釋重負。
二階上品靈獸,他應付起來雖然有些捉襟見肘,但是借助坊市的陣法,倒也可以應對。
可是萬一處置不當,毀了坊市,那就是大罪。
到時候一旦追究起緣由來,少不了他的責難。
而且既然已經知曉此人不易拿捏,縱有貪念,他也隻能立刻收起。
正常而言,這些散修看在須離宗的威勢上,也隻會見好就收。
這才是他能屹立在此多年不倒的原因。
說到底。
這個位置上誰能不犯錯?但他身後的宗門,卻給了他足夠多犯錯的機會。
而王魃也沒有多說什麼,衣袖一揮,甲十五便被收入靈獸袋中,隨後整個人便消失在了書坊門口前。
勞掌櫃連忙快步走到書坊門口前,仔細張望了一番,隨即連忙跑到鮑安身旁:“師伯,人已經走了!”
“咱們要不要跟宗門那邊知會一聲,找到這散修的落腳處,到時候……”
“啪!”
勞掌櫃被鮑安的一個巴掌,打得頭暈轉向。
“今天發生的事,我要是在外麵聽到一個字……”
鮑安目光陰沉。
老實人好欺負,也可以這麼玩,可這個散修動輒便喚出靈獸,那是好欺負的樣子嗎?
況且真當宗門是他開的啊,他說啥就是啥?
勞掌櫃滿心委屈,不是你自己拉著人家過來的麼!
自己受了委屈,偏還在晚輩身上發火。
但見到鮑安欲要殺人的麵孔,也膽戰心驚,慌忙道:
“是!是!”
……
劍濤駐地,屬地。
四周古木如蔭。
王魃飛身落了下來。
看了眼屬地的陣法安然無恙,留守的靈雞也一如往常。
點點頭。
隨即便將戊猿王、甲十五等靈獸都放了出來。
回到木屋。
王魃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這次外出確實是有些張揚了,明知須離宗坊市坑人,卻還帶著二階極品飛行法器過去。對於一個築基前期的散修身份來說,還是有些太過顯眼,也太容易引人窺視,下次還需注意點。”
“另外,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就應該主動離去,避免事情發展到方才那種情況。”
回想剛才差點發生的衝突,他的心中在自省的同時,卻也莫名有種刺激的感覺。
“看來還是之前憋久了啊!”
王魃察覺到內心的微妙情緒,無奈搖頭。
他畢竟也是人,哪能真的做到始終謹慎小心。
對方本來就不比他強多少,又把他逼到那種程度,他也確實沒能按捺下去。
況且當他察覺到鮑安的心思時,再想抽身也已經不易。
本還打算破財消災,不過一聽到那個什麼勞掌櫃說的500塊靈石時,他就知道此事難以善了了。
左右衡量了一番,他最終還是做了一個看似違背自己尋常做事風格的決定——直接激化矛盾。
當然,他也是有一定把握的。
一來這鮑安雖是宗門修士,但給他的感覺,比昔日的‘高真修’也隻是稍稍強了一些。
有甲十五和戊猿王在,他倒是並不畏懼。
唯一可慮的是坊市裡還有其他須離宗的高階修士。
但對方既然是此地的總管,就算修為不是此間最強,想必也是靠前之人。
王魃就算敵不過,以二階極品飛行法器的速度,也能及時離開。
二來,這鮑安一開始便對王魃如此警惕,顯然是害怕王魃在坊市中鬨事,如此說來,坊市既是其憑恃,也是其弱點所在。
隻要這鮑安沒完全被貪念衝昏腦袋,他就不敢和王魃在坊市裡動手。
頂多也就拿其背後的宗門壓他罷了。
這些,王魃在當時就已經衡量清楚,雖然沒有十成把握,但世上之事,哪有這麼多十成把握的。
衡量清楚後,便果斷出手。
果然結果就如王魃所猜測的那樣,當他叫出甲十五,展露出了足以威脅對方的能力時,這個鮑安的態度立刻便轉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