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她拿你的肖像畫去參加比賽了嗎？”
聽到這句話，有馬夕原愣住了。
這件事，他的確不知道。
稍微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然而隻有零星的片段。
自己所在的初中算不上什麼很好的學校，升入好高中的概率不過百分之三十，在社團上麵也沒有什麼特彆強製的要求。
自己是歸宅黨，傍晚放學去清水家的奶茶店打工，下班回家自習，每天三點一線。
關於清水美月的事情自己知道一點，但了解的不多，隻是知道她加入了美術社。
可比賽的事情似乎、好像是聽她提起過，但也隻是提起過而已。
不對，提起過嗎？
有馬夕原不禁反問自己。
當時兩個人交流具體是什麼場景，已經模糊了。
“……”
見少年沉默了下來，西村幸子以為他知道自己理虧。
原本被他嚇得有些低迷的氣勢此刻又因為憤怒湧了上來，緊皺著眉頭開口罵道：
“有馬夕原，你知不知道你是混蛋？”
有馬夕原回過神，不緊不慢地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道：
“然後呢？”
“……”
看著對方一副‘你才知道我是？’的表情，西村幸子那難聽至極的辱罵被卡在了喉嚨處。
“你……”
她緊緊地盯著有馬夕原。
被氣得乳腺有些疼。
‘嗬嗬嗬……’
忽然被他氣笑了，西村幸子搖了搖頭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隨後突然抬起腳朝著有馬夕原踢了過去。
“混蛋啊！！！”
有馬夕原反應很快，側過身輕鬆躲過。
看著對方和猴一樣躲開，西村幸子知道自己踢不到他，隻能氣的衝著旁邊的牆壁踹了兩腳。
‘嘭嘭嘭！’
“呼……”
似乎是將憤怒都傾瀉了出去，西村幸子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回頭綠豆大的眼珠盯著有馬夕原，沒給他什麼好臉色。
有馬夕原在旁邊等了一會，看她好像怒氣消了很多，摸了摸下巴，語氣平淡地開口問道：“你腳不麻嗎？”
“？”
聽到這句話，西村幸子下意識地動了動腳趾，麻痛感果然縈繞在上麵。
嘖，混蛋。
她有些厭惡地看了一眼有馬夕原，感覺這種性格的人簡直差到爆了。
“所以，現在能講講原因了嗎？”
“哈？你要什麼原因，她為什麼用你的肖像畫去參賽？我不信你……”
“她加入美術社的事情，是因為喜歡畫畫嗎？”
有馬夕原直接打斷她質問的話語，再次確認道。
“廢話。”
冷笑了一聲，西村幸子連看都懶得看對方，手掌微微扶住牆壁，右腳微微抬起。
力氣用大了，導致現在腳趾上好像在被一群螞蟻啃噬。
“她那次比賽，獲獎了嗎？是初三的比賽嗎？”
看著有馬夕原不斷的問題，西村幸子有些遲疑地看著他，不確定地開口問道：
“你是真的一點不知道？”
“確實不知道。”
有馬夕原說著搖了搖頭，從剛才西村說她參加美術比賽這件事後，他一直在搜索過去的記憶，但反複搜尋，也沒有半點關於清水美月參加比賽的事情。
可以確定，她沒有和自己說過。
西村幸子盯著有馬夕原的臉看了一會兒，確定他沒有騙自己後，癟了癟嘴不情願地開口道：
“好吧，看來你這個混蛋可能真的不知道，不過仔細想想也不算奇怪，畢竟美月當時隻是拿了銀獎，還是末銀。”
以清水美月的性子，會因為擔心被瞧不起，不告訴有馬夕原。
青春期的少女們總想在喜歡的人麵前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麵。
“末銀？”
“嘖，就是銀獎末位，銀獎的最後一名。”
西村不耐煩地解釋了一句。
隨後似乎是害怕有馬夕原瞧不起清水，她又繼續開口道：
“你不要小瞧了美月，她當時可是初二才加入社團的，初三在兼顧學業的情況下還要準備比賽……”
她說著，忽然覺得和有馬夕原說這些很沒有意思。
“哼。”
冷哼了一聲，身形掠過有馬夕原朝著天台門口走去。
西村幸子最後瞥了他一眼道：
“這些事，你不如自己親自去問美月。”
“……”
‘嘭。’
鐵門關上，天台上隻剩下有馬夕原一個人。
西村口中說的話他自然明白，清水美月並不是什麼很有學習天分的人。
有馬夕原記得她初二時候的成績還隻是中遊水平，距離考上青山中學還有不小的距離。
儘管有自己在給她補習，但最終還是要靠她自己拚命地刷題……
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加入美術社的話，毫無疑問的，她是真喜歡。
過去的一些細節在腦海中浮現。
「你又熬夜刷劇了？」
「啊，不是。」
「你的黑眼圈很重，化妝的時候是用煤炭了嗎？」
「你在胡說什麼……」
「如果你要是以這個態度去考青山中學的話，我覺得沒戲。」
「你不去努力刷題，我再怎麼教你也沒有用，索性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那時候聽到這句話，原本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少女一下子抬起了頭，桃花眼瞪大，其中浮現出一抹緊張的神色。
「我……」
「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覺得你不要把目標放的太高，或許低一個檔次的學校更適合你。」
「不可能，我絕對能考上的。」
少女的聲音有些哽咽，淚水燙紅了眼眶。
腦海中這些畫麵忽然變得清晰了起來，仿佛就在昨天。
唉……
想到這裡，有馬夕原不禁揉了揉眉心，內心有些沉重。
其實當時自己知道她是有可能考上青山中學的，而正是因為知道她能考上，才給她加壓，讓她再努力一點。
自以為是的認為她是把時間用在了玩樂和小團體上麵。
但現在想想，應該是在練習繪畫吧。
零基礎，大概是從最基礎的地方學起，隻是半年多的時間，就能達到參賽的水平。
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努力。
至於為什麼不告訴自己、不跟自己說她開始學習繪畫、拿著自己的肖像去參加比賽……
這並不難猜。
以清水美月的性子，大概是擔心自己認為她學習不認真，不去教她了。
沒有告訴自己去參加比賽的事情，大概是因為隻拿了末位銀獎，還是用的自己的肖像，覺得羞恥於口吧？
代入進清水美月的視角，其實一切問題都變得清晰明了。
唉……
真是傻孩子。
整天‘笨蛋笨蛋’地喊自己。
結果還真的被她罵對了，說起來她自己倒也是個笨蛋到家的。
少女的小心思，簡直比股票還要難猜。
有馬夕原感覺有點不好受，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清水美月的內褲蒙住頭一樣。
窒息中帶著一絲慶幸。
還好一切都有能夠彌補的機會。
還不算太晚……
‘嗡嗡嗡。’
正想著，有馬夕原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打開屏幕，上麵彈出來的正是清水美月發來的消息。
「放學彆急著走，我有事要和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