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請井野醫生放心。”
井野為鈴木春子手術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醫院,所以現在,不管是醫生護士還是憲兵特務,對井野都表現得十分尊重。
帶著王淑餘回到井野辦公室後,王淑餘都還有一種自己是在做夢的感覺。
但看著趙軒似乎不想說話,王淑餘也沒敢問,而且現在,離開這裡才是最重要的。
在井野辦公室中找到了車鑰匙後,趙軒打開衣櫃,從裡麵取出一套西裝換上。
而王淑餘也看到了被塞在衣櫃裡的井野醫生。
瞧著衣櫃裡那井野窩囊的樣子,王淑餘嘴角微抽,想笑可又感覺不合適。
而且王淑餘覺得,晨光的膽子是真大啊,就這麼把真的井野塞在衣櫃裡,也不怕被彆人發現了。
趙軒換上便裝後,就帶著王淑餘來到了醫院停車的地方。
掃描模式下,趙軒很快確定了井野的車。
門口執勤的憲兵攔下車輛,檢查了井野的證件,發現井野是帶著一名年輕漂亮的護士小姐外出,看門的憲兵露出了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連忙就叫人讓開了路。
趙軒駕駛轎車離開了憲兵醫院許遠,王淑餘這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隨後滿臉好奇的看著趙軒的側臉說道:
“晨光同誌,謝謝你。”
“謝就不用了。”
說著,趙軒下意識的偏頭看了眼王淑餘,注意到趙軒目光所在的位置,王淑餘俏臉再次一紅,似乎讀懂了趙軒的眼神:你已經謝過了!
尷尬的輕咳一聲後,王淑餘趕忙轉移話題:
“晨光同誌,咱們要去哪?”
“閘北!”
閘北碼頭,林潔如九點半就已經到達了指定地點等候。
可一直到十一點,林潔如都沒有看到接頭人出現。
這可把林潔如擔心壞了,她尋思著莫不是晨光遇到了什麼麻煩,所以才遲到的?
晨光遇到的麻煩到底是什麼?會不會有危險?
胡思亂想中,林潔如還是決定繼續在這裡等著,畢竟在她看來,晨光似乎就沒有解決不掉的麻煩。
若是晨光解決了麻煩過來了,發現自己不在,那可就不好了。
林潔如左等右等,焦急的不行的時候,一名賣報的小孩跑了過來。
“大姐姐,有一位哥哥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說著,報童將一份報紙遞給了林潔如。
林潔如心中一動,趕忙接過查看,在第一版麵上,發現了用筆圈出的字。
“十八號倉庫!”
林潔如麵色一喜,想要感謝一下報童,卻發現小孩已經跑遠了。
微微一笑後,林潔如朝著十八號倉庫趕去。
閘北碼頭,十八號倉庫。
這裡是趙軒用掃描模式確定沒有人後才選擇的地點。
倉庫內,趙軒讓王淑餘坐在一塊木板上,蹲在她身前說道:
“我已經通知了接應你的同誌,接下來,換她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你雙腿內的銀針我已經取出來了,你能自由活動的時間大概還能維持半小時,漁女同誌,後會有期。”
王淑餘看著取出銀針的趙軒起身就要走,她趕忙拉住了趙軒的手:
“晨光同誌,我我能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子嗎?”
趙軒用井野的麵容看著王淑餘給了她一個溫和的笑容:
“漁女同誌,下次見麵你會知道的,那封信保管好,到時候交給林潔如同誌。”
王淑餘微微一愣:
“潔如!她怎麼來魔都了?”
看著趙軒隻留給自己一個背影就瀟灑的離開,王淑餘隻感覺心裡一陣空乏。
幾次開口想要喊住趙軒,但王淑餘都忍住了。
“下次見麵,我不會這麼狼狽了,晨光同誌~”
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後,王淑餘便在倉庫裡,安靜的等待著林潔如到來。
在趙軒離開後五分鐘左右,林潔如來到了倉庫中。
剛剛進去,林潔如還沒來得及查看,不遠處的視角盲區就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潔如,真的是你!”
林潔如訝異的轉身看去,見到王淑餘的瞬間,林潔如也是懵的:
“晨光?淑餘,你是晨光?”
王淑餘走上前,跟林潔如擁抱了一下,這才回道:
“當然不是了,不過我是晨光同誌救出來的。”
林潔如剛剛實在是太驚訝了,以致於都忘了王淑餘昨天被憲兵司令部抓了。
“那晨光同誌呢?”
王淑餘微微搖頭:
“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不過,他留了一封信給你,喏。”
林潔如接過信,本來想直接拆開查看,可王淑餘在麵前,林潔如還是忍住了。
看到這一幕,王淑餘頗有些遺憾。
兩人雖然是好閨蜜,學姐學妹的關係,但有些事,也是不能分享的。
有些尷尬的林潔如把信收好後,拉著王淑餘的手問道:
“淑餘,跟我說說,晨光是怎麼把你救出來的?那可是憲兵司令部啊!”
王淑餘嘴角勾起了一抹明媚的笑容,看著林潔如笑道:
“當然不能告訴你。”
看著林潔如小臉一垮,王淑餘才繼續說道:
“好了,我現在可是病號,最多二十分鐘,所以,你得完成晨光交給你的任務,把我帶去安全的地方。”
就算王淑餘不說,林潔如也會這麼做,可林潔如完全看不出,王淑餘哪裡像個病號?
同樣,閘北碼頭,刀婭挽著趙軒的胳膊,站在一座塔樓上,遠遠的看著碼頭上正在裝貨的油船。
“姐夫,你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嗯,很順利,看來你這邊也挺順利的。”
“當然了,我可是幕後老板趙小姐,負責運籌帷幄,明麵上的事就交給小婭去做!”
趙軒笑著搖搖頭,這丫頭,古靈精怪的,能想出這種辦法卻也出乎趙軒的意料。
“姐夫,走吧,今天你可是跟我出來賣貨的,咱們得去見見生意夥伴。”
言罷,刀婭挽著趙軒的手離開了塔樓,朝著不遠處的一個倉庫走去。
沒錯,刀婭公器私用,不僅用憲兵司令部的車運輸軍需處流出的貨物,也用憲兵司令部的軍卡運輸地下工廠中生產的盤尼西林。
憲兵司令部的車也沒人敢查,而且開車的日本人都是佐藤愛親自挑選的佐藤家族的人,車又是憲兵司令部的。
於是乎,就有了今天這一幕。
刀婭把跟黑市上買家的交易地點,還有跟顧軒的交易地點放在了一塊,都在這閘北碼頭。
這燈下黑的走貨方式,趙軒剛剛聽刀婭說的時候都直冒冷汗。
趙軒一直覺得自己膽子就夠大的了,沒想到刀婭的膽子更是大的沒邊。
閘北碼頭油船上,穿著灰色絲綢長衫,戴著一頂灰色圓沿帽的顧軒,在帶著親信過來接收貨物的時候都驚呆了。
他是真沒想到,跟自己交易的趙小姐,居然能用憲兵司令部的車把貨運到這裡來,今天可是讓顧軒大開眼界啊!
“老板,咱賣家到底是什麼人啊,居然還有憲兵司令部這層關係。”
顧軒麵色淡然,實則心中已經翻江倒海,但在小弟麵前,顧軒還是維持著老大的威信:
“沒有金剛鑽,攬什麼瓷器活,能跟我做生意的,自然會有一些特殊的渠道,以後你們跟著我,看多了,就懂了,彆一驚一乍的給我丟臉!”
“是是是,老板,嘿嘿,這不是第一次見這種情況嘛。”
顧軒聞言,微笑著點點頭:
“文仔,你的入黨申請書我已經給你遞上去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也要喊你一聲同誌了。”
“真的嗎老板?太好了!”
六號倉庫,已經在此等候多時的黑市買家,看到刀婭挽著一個男人的胳膊走進來後,買家微笑著上前:
“刀小姐,久仰大名,貨我們已經驗過了,這是貨款,刀小姐還請過目。”
刀婭摘下戴著的大墨鏡,鬆開趙軒的胳膊後走到桌子前一一打開了並排放好的皮箱。
趙軒也同時開啟了掃描模式。
眼前這個買家趙軒見過,當初渡邊杏子聯合憲兵司令部、原機關和76號掃除軍統的行動中,魔都站鋤奸隊的人被打散,而眼前的買家就是其中一個。
不過現在,被打散的人都已經跟魔都站恢複聯係了。
現在看來,陳處因並沒有將他們召回去,而是讓他們就地潛伏,在租界外以新身份行動。
在這裡的買家,正是當初趙軒見過的禦貓·霍軍華。
跟他一起搭檔的叫廖玉絨,代號錦毛鼠。
隻是今天沒有看到錦毛鼠。
刀婭隨意檢查了一下這些鈔票,隨後回頭看了眼趙軒,見趙軒微微點頭後,刀婭才轉身看向霍軍華:
“霍老板,合作愉快!”
霍軍華走上前跟刀婭握了握手,笑嗬嗬的說道:
“刀小姐,這次三百劑盤尼西林,說實話,還是有些不夠,如果刀小姐還有貨源,你有多少我收多少,黑市的價格,十五美金一劑,一分不會少給您。”
說完,霍軍華又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鼓鼓的信封:
“刀小姐,小小心意,還請笑納。”
“咯咯咯,霍老板做生意就是講究,好,隻要有貨,我隨時聯係你。”
言罷,刀婭一揮手,六號倉庫內的憲兵立刻圍了過來,將長桌上的皮箱拎走。
刀婭叫住了領頭的小隊長:
“【日語】阪田先生,把這些分下去。”
刀婭將剛剛霍軍華給的信封交給了阪田大野。
跟著刀婭跑腿,現在已經成了阪田大野最喜歡乾的事情,每次都能分到不菲的跑腿費。
“嗨,多謝刀小姐。”
最近,地下黨在魔都的活動確實很頻繁。
苗雪也清楚,他們是在找從南京來的那名地下黨。
當然,那人有沒有到魔都了,苗雪不清楚。
但今天在外出勤的時候,苗雪一直注意著謝必然,發現到火車站轉悠的時候,謝必然的目光一直盯著火車站外的小廣告牌。
有一塊廣告牌,謝必然多看了幾眼,而苗雪也將上麵貼小廣告的內容強行記了下來。
對於申江大學的高材生來說,強行記憶對於苗雪來說並不是多難的事情,但時間久了,也會忘記很多。
中午吃飯的時候,苗雪特意選在了漢口路。
在一個路邊攤吃了麵條後,苗雪看著坐在一旁啃豬蹄的謝必然冷冷問道:
“你就這麼跟著我瞎轉悠,不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謝必然手中動作一頓,抬著豬蹄心情有些複雜的看向苗雪。
說實話,謝必然是真不想跟苗雪出外勤,今天在外麵轉悠,苗雪的表現也讓謝必然頗為疑惑。
說是巡查,倒不如說是瞎逛。
謝必然都好不懂,這樣一個到處摸魚的人,丁墨群為什麼對她還十分信任,並且很肯定苗雪的能力。
單單從今天來看,謝必然感覺,苗雪就是個混子。
“苗科長說笑了,我就是跟著苗科長學習學習,哪有什麼自己的事情。”
苗雪嗬笑一聲,將錢壓在碗底後站起身:
“是嗎?那我現在要去前麵的成衣店,你要跟著嗎?”
謝必然趕忙扔下手裡的豬蹄,站起身雙手在衣服上搓了搓笑道:
“去,當然去!”
說完,謝必然跟著苗雪走出了兩步,可苗雪卻停了下來,麵色陰冷的回頭:
“給錢!”
苗雪最恨的就是吃東西不給錢的人,人家小本經營,你一碗麵一個豬蹄不給錢,長此以往,人家還做不做生意了?
當初,苗雪家的餐館就是這樣的處境。
謝必然嘴角一抽,今天他剛入職,哪有錢給啊,再說了,76號的人在路邊攤上吃點東西,是路邊攤的榮幸,這還需要給錢?
這特麼,謝必然都覺得苗雪比地下黨還像地下黨了。
可給錢這件事真的難到謝必然了,他總不能把脖子上的大金鏈子丟人家桌子上吧?
但苗雪的目光實在是讓謝必然有些不知所措,連忙招了招手,喊了一個自己帶著的下屬過來:
“有錢嗎,幫我把錢付了。”
行動科的特務一聽這話,臉都差點綠了。
堂堂隊長,吃碗麵啃個豬蹄,居然還讓自己付錢,真特麼憋了一肚子罵人的話,小特務乾笑著掏出錢放在了桌子上。
苗雪見狀,這才帶著人繼續往前走。
很快到了成衣店,謝必然原本還以為苗雪到這裡有什麼說法呢,結果,人家真就是來這邊買衣服。
而且還跟老板聊的很開心,看情況,苗雪應該是經常到這裡買衣服。
因為苗雪身上穿的內衫,謝必然發現,這家店裡還真的有。
謝必然有些茫然的站在店裡,都已經不知道自己出來是做什麼的了。
“誒呦,苗小姐,您這要求,小店裡的這些東西可滿足不了你,這需要訂製的。”
苗雪笑看著成衣店老板:
“不著急,年前做好就行了。”
老板笑嗬嗬的連忙點頭:
“那苗科長,得先給您量好尺寸。”
聽完老板的話,苗雪轉頭看向在店裡像個傻子一樣到處看的謝必然:
“謝隊長,我量尺寸,你要過來看看嗎?”
謝必然聽到這話,下意識的就往前走了一步,可隨即又停了下來,最後連忙擺手:
“苗科長,您忙您忙,我隨便看看。”
到了裡屋,老板給苗雪量好了尺寸後,便進去倉庫查看苗雪需要的料子儲備,而苗雪獨自坐在裡屋,拿起老板記錄尺寸的筆和本子,快速將自己記下的廣告內容寫了下來。
大概五分鐘左右,記好這些的苗雪撕下自己默寫的那一頁和後麵一頁,確定了後一頁沒有任何印記後,苗雪才將東西方回了原位。
從成衣店離開後半個小時,謝必然感覺自己快要瘋了,這女人真是出來逛街的嗎?
從成衣店到香料鋪,從水果攤到香煙店,從飾品屋到光華書局,謝必然感覺半個小時走的路,都比他以前一天下來要走的多了。
看著苗雪直奔光華書局,謝必然生無可戀的歎了口氣,瞧見一旁的涼茶攤,說什麼也不打算跟著苗雪進去了。
涼茶攤上,謝必然見苗雪帶出來的外勤隊小隊長張平已經愜意的在那喝茶吃點心了,謝必然心中一動,湊了過去笑眯眯的坐下:
“你是張平吧,在76號院子裡的時候,我聽你們集合,你報的是這個名字。”
張平抬頭瞥了眼謝必然,嗬嗬一笑沒有回話。
謝必然也不覺得尷尬,轉頭讓老板多上了一盤點心一壺涼茶,便對著張平再次開口:
“張平啊,咱們湊一桌,估計你們科長去書店又得大半天才出來。”
張平一聽這話,抬頭看著謝必然就瞪眼說道:
“你管我們科長呢!去去去,一邊去,沒看到我們哥幾個坐一桌呢?”
謝必然笑了笑,絲毫沒有生氣也沒有任何尷尬的意思:
“張平兄弟,我這不是第一次跟你們科長一起出外勤,心裡沒底嘛,這樣,這一桌算我的,你們給我好好說說,苗科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這不也是怕做事的時候一不小心得罪了,還不知道怎麼得罪的苗科長。”
“你們說,是吧?”
張平看著小子挺上道,嗑著瓜子便說道:
“我們科長啊”
光華書局內,孫建中看到苗雪進來,驚訝的一直盯著在書架那邊轉悠的苗雪,心中緊張的想著,苗雪該不會是已經知道,這裡就是聯絡站了吧?
不一會,孫建中看到苗雪拿著一本書就走了過來,櫃台前,孫建中微笑看著苗雪:
“這位小姐,你喜歡這本書啊,是要租呢,還是買?”
“買又如何,租又如何?”
孫建中正想著跟苗雪解釋,也順便試探一下苗雪是不是真知道這裡就是聯絡站。
結果苗雪說完就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了錢扔在了櫃台上:
“買了,不用找了孫叔。”
言罷,苗雪就抱著書轉身離開了書局。
孫建中看著苗雪的背影,回過神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丫頭,還真是聰明,孫叔,哈!”
孫建中沒懷疑這裡是飄雪告訴苗雪的,隻認為是苗雪自己找到的。
難怪最近76號情報科外勤的人經常在這邊晃悠,孫建中一開始還以為是76號得到了什麼消息。
現在看來,是苗雪公器私用,用76號外勤隊的人給光華書局打掩護呢。
一來可以隨時方便苗雪掌控這條路的動靜,二來也能讓苗雪來這裡有一個充分的理由。
第三嘛,就是讓孫建中看的,如果哪一天這條路上76號的特務沒有那麼多了,那就證明76號有動作了,必須提高警惕。
想到這,孫建中再次笑了起來,低頭看向櫃台上的“錢”。
唰!
孫建中直接一把將苗雪扔在櫃台上的紙張攥到手裡,然後讓夥計看著點,他則是回到了後房密室中。
密室內,孫建中展開兩張紙,一張是白紙,上麵還有書寫的印記,孫建中欣慰的點點頭,立冬同誌果然靠譜!
將白紙焚燒後,孫建中又看向了另一張寫滿字的紙。
“懷疑丁墨群已經把接頭的暗號放出去了。”
孫建中喃喃自語,看完了苗雪記錄的內容後,立刻取出電台,將所有內容發往了根據地。
光華書局斜對麵的涼茶攤上,見苗雪已經回到了,張平趕忙帶著外勤隊的人站起身。
“科長,咱們接下來去哪?”
見苗雪的目光落在茶桌上,張平趕忙說道:
“科長,謝隊長說,這桌他請。”
苗雪這才點點頭,沒有言語,轉身朝著另一邊路口走去,張平趕忙帶人跟上。
謝必然正要追過去,反應過來後又把下屬叫來,讓他幫自己付了錢。
與此同時,憲兵醫院住院部。
鈴木春子剛剛被轉移到住院部,佐佐木剛鬆了口氣,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鈴木春子開始吐血。
這場景還得了,嚇得佐佐木趕忙就去找醫生過來。
“井野醫生,井野醫生呢?”
“沒找到,不在辦公室。”
“八嘎,還不快去找!”
不一會,佐佐木的下屬在鈴木春子被再次轉去手術室後跑了過來:
“報告,剛剛在門衛那邊詢問過,井野醫生帶著一名護士離開了醫院,現在還沒回來。”
佐佐木攥緊了拳頭,眼中滿是殺意。
剛剛給鈴木春子診斷的醫生已經說了,鈴木春子是手術後內出血,能不能救回來隻能看天意了。
“吩咐下去,找,一定要給我找到井野!”
井野的辦公室中,一隻納米飛蟲正趴在牆上,時刻盯著這間辦公室的情況。
同樣的,在之前王淑餘的病房中,也有一隻納米飛蟲留在了裡麵。
聽說了鈴木春子那邊的事情,住院部三樓的走廊上,井田浩二吩咐在這裡的憲兵也聊了起來。
“鬆野君,聽說那個井野醫生差點把病人醫死了,咱們這邊看著的那位,沒事吧?”
“放心,隻是打了鎮定劑,現在那個地下黨的女人還在睡覺呢。”
“要不去看看?”
“算了算了,之前病房裡的動靜你又不是沒有聽到,要是把那女人吵醒了,折騰的還是我們。”
“這倒也是,司令交代,一定要看護好那個地下黨的女人,也不知道這家夥為什麼能得到司令如此重視?”
“不該問的彆問,鬆野君,差不多換班了,等會你們進去病房,我幫你倆帶飯過來。”
“好,真是太感謝了。”
幾分鐘後,憲兵隊的人開始換班。
鬆野和另一名同僚喚出了在裡麵的兩名憲兵。
在納米飛蟲的注視下,趙軒見換了兩個人進來,直接就回收了這裡的納米粒子。
病床上,王淑餘模樣的護士已經恢複了本來的容貌,隻是趙軒離開時給她注射了足量的鎮定劑,沒有一天一夜,那護士可醒不過來。
新換進去的鬆野走到了病床上,看了眼正在熟睡的“王淑餘”,這才放心的朝著一旁的同僚點點頭,同時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吳淞路,特高課公寓區三號彆墅。
趙軒坐在客廳沙發上,對於日本人到現在還沒有發現井野被藏在衣櫃裡,以及病床上的王淑餘是假冒的,趙軒臉上帶著笑容,一旁捧著西瓜用勺子吃的刀婭,時不時地看一眼趙軒。
見趙軒莫名的笑了起來,刀婭好奇的問道:
“姐夫,你又在想著算計誰了?”
在家裡,有刀婭在,趙軒一般都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
回過神後,趙軒看著吃的臉蛋上都沾了一粒西瓜籽的刀婭說道:
“今天賺了多少錢?”
提到這件事,刀婭就起勁了,放下西瓜擦了擦嘴後嘿嘿笑道:
“三百劑盤尼西林是軍需處那邊提供的,五千美刀不到,加上其他的藥品紗布卷,零零總總也就七千多美刀,但是我也會貼補一些進去,湊夠一萬美刀,然後跟憲兵司令部二八分。”
“所以,我哪有賺錢啊,每天不虧錢就謝天謝地了。”
趙軒翻了個白眼,跟憲兵司令部的生意隻是小打小鬨,真正賺錢還是地下工廠生產的盤尼西林。
不然的話,刀婭哪裡找錢去貼補。
今天跟顧軒交易,雖然隻賺了六十萬美刀,但刀婭真正能拿到手的,也足足有三十萬美刀。
現在的刀婭,妥妥的小富婆了。
“我問這些,不是想跟你分錢。”
瞧著刀婭那警惕的樣子,趙軒都無語了,這小妮子,完全就是鑽錢眼裡了,整一個貔貅。
要不是她還想利用憲兵司令部的渠道送貨,這丫頭一個子都不可能貼補進去。
“嘻嘻,不過姐夫,剛剛你去洗澡的時候,小愛給我打電話了,軍需處那邊不滿足現在的交易量了,打算擴張一下,老廠區那邊,小愛也整理出了幾個新的倉庫。”
“她打電話給我,就是跟我商量一下,問問我要不要賣軍火。”
趙軒想起來了,憲兵司令部軍需處的安藤也二是日本大阪人,當時藍澤惠子帶著自己去拜訪過他。
沒想到這家夥做生意做上癮了,居然敢讓佐藤愛和刀婭去碰軍火。
雖然藥品生意很賺錢,但軍需處的存貨也不多,安藤也二可不敢大量出貨。
不過憲兵司令部彆的不多,軍火多啊!
華中戰區的軍械彈藥都是先交到憲兵司令部,然後再由軍需處統一運輸過去的。
可想而知,軍需處堆積了多少軍火。
而這筆買賣,安藤也二就算膽子再大,也不可能背著井田浩二自己去做。
所以這件事說是安藤也二詢問佐藤愛,倒不如說是井田浩二授意的。
如果她們不答應,隻想做藥品生意,估計她們在井田浩二眼中的價值就降低了。
從井田浩二對佐藤愛和刀婭經營的倉庫關心程度來看,趙軒懷疑,井田浩二一開始就是打算培養佐藤愛和刀婭走這條路的。
現在看著時機差不多了,井田浩二才讓安藤也二去試探一下。
“姐夫,你覺得這筆生意我和小愛能做嗎?姐夫,你是不知道,最近軍需處供給的藥品越來越少了,我都不太敢繼續用運輸藥品的幌子安排運輸我這邊的東西了。”
聽到這話,趙軒哪還能不明白刀婭的意思。
“小妮子,你可彆真鑽錢眼裡去了。”
“不過這筆生意,倒也不是不能做,但你和佐藤愛勢單力孤,看似憲兵司令部在支持你們,可你們並沒有得到井田浩二的明確表態。”
“如果你們一股腦的紮進去,等事情敗露,井田浩二分分鐘把你倆和軍需處的處長推出去做替死鬼。”
刀婭小柳眉微微一蹙,麵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這該死的小鬼子真是老謀深算,我和小愛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而且小愛的大哥也不支持小愛繼續做走私的生意,而且走私的還是軍需處的東西。”
趙軒點了點頭:
“沒錯,所以你們得想辦法,把佐藤慶拉下水,同時也要讓井田浩二明白你們的價值,得到到的明確支持。”
刀婭雙手環胸,眼珠子滴溜溜轉動著,小腦瓜飛速運轉,片刻後便笑了起來:
“姐夫,我明白了,這件事我會找個機會跟小愛說的,隻是讓小愛去坑她哥哥,會不會不太好啊?”
“咋,不坑佐藤慶坑我啊?等事情敗露的那天,我可說不準能不能救下你啊。”
刀婭嘻嘻一笑,抱起西瓜又吃了起來:
“算了,又不是我哥,坑了就坑了,反正小愛賺夠錢就不乾了,用這個理由,說不定真能把佐藤慶給拉下水。”
誰叫佐藤慶是妹控呢!
吃完西瓜,刀婭就跑去打電話給佐藤愛,將趙軒剛剛跟她聊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起來。
紅黨根據地,峽公所在的小院中,柳清歡將剛剛收到的電報送到了峽公手中。
高萬友本來想著跟柳清歡聊會天的,可看著柳清歡乖巧的坐在石凳上,等著峽公看完電報,高萬友無奈的歎了口氣,想要追到女神,任重道遠啊!
看完孫建中發來的電報後,峽公揉了揉眉心,這份電報全都是小廣告的內容,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思索了片刻後,峽公看向柳清歡:
“小柳,去一趟,把錢翰民同誌喊過來。”
錢翰民是情報室的主任,柳清歡的上級領導。
不過一直以來,柳清歡都很少跟錢翰民打招呼,實在是錢翰民有些古板,柳清歡雖然佩服他的業務能力,但真不知道該怎麼跟錢翰民相處。
“是!”
半刻鐘後,柳清歡領著錢翰民來到了峽公所在的小院。
剛剛進入小院,沒等柳清歡說話,峽公就高興的迎上前,拉著錢翰民的手說道:
“翰民,你這段時間在忙什麼呢,天天不見人影。”
錢翰民難得的露出笑容說道:
“方烈同誌犧牲後,敵後根據地發展遇阻,這不,整天都在梳理那邊的情報關係,但是能接替方烈同誌的人,到現在我都還沒找到。”
峽公拍了拍錢翰民的肩膀:
“逝者已矣,翰民,方烈同誌不會白白犧牲的。”
錢翰民強顏笑道:
“我相信,不過到現在,我們都還沒有取回方烈同誌留下的東西,我愧對方烈同誌啊!”
對方烈,錢翰民是十分愧疚的,若不是他批複了方烈的申請,方烈也不會拖著病體去南京,至少在生命的最後時光裡,方烈不會遭那份罪。
“翰民,走,到我屋子裡,魔都那邊的同誌弄來了一些情報,不過這份情報,還是需要翰民你來分析分析。”
錢翰民一聽這話,跟著峽公就快速朝著小屋走去。
等兩人進了屋子關上門後,柳清歡才好奇的看向身邊的高萬友:
“老高,什麼情況,錢主任跟峽公關係這麼親近嗎?”
高萬友笑了笑:
“清歡,你到這裡的時間還不長,自然不清楚,峽公和錢主任那是老革命的情誼,若不是峽公在這邊任部長,錢主任還不一定會答應過來做情報室的主任呢。”
“我告訴你啊,當年顧三章那個叛徒叛變的時候,要不是錢主任及時截獲了他將要叛變的信件和情報,咱們組織的損失可就大到沒邊了。”
柳清歡滿眼向往的點點頭:
“好厲害,不過錢主任怎麼一天天板著張臉,雖然他是我的上級,可在情報室,我都不太敢跟他說話。”
高萬友歎了口氣:
“唉,我也是聽說啊,35年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但從那以後,錢主任就很少笑,也很少說話,我在這裡那麼長時間,有時候都會忘了有錢主任這麼個人存在。”
柳清歡滿是疑惑,也充滿好奇的點了點頭。
屋子裡,峽公將孫建中發來的電報交給了錢翰民。
隻是一眼,錢翰民就看到了其中的一條廣告,隨後直接取出了隨身攜帶的密碼本,低下頭就開始翻譯起來。
幾分鐘後,麵色蒼白的錢翰民看向峽公:
“峽公,這裡麵確實有一條情報是關於方烈同誌學生的,這名學生叫陳玉良,同時也是方烈同誌的下線聯絡人。”
“當年我跟方烈同誌認識的時候,陳玉良就跟在方烈身邊學習了,後來去了蘇聯留學,抗戰爆發後,他才回來,依舊到了方烈身邊擔任助手,協助方烈同誌處理工作。”
峽公若有所思的看著錢翰民翻譯出的暗號,片刻後問道:
“那你有沒有聯係上陳玉良同誌的辦法?”
錢翰民搖了搖頭:
“辦法沒有,但我相信,陳玉良同誌不會輕易上了敵人的當,魔都那邊的同誌是不是在發動人手,大海撈針的一樣的找他了?”
見峽公點頭,錢翰民直接說道:
“讓魔都的同誌停手吧,這樣是找不到陳玉良的,隻會讓陳玉良左右為難。”
“哦,翰民,你就如此信任陳玉良同誌?”
“算是吧,方烈的學生,我還是頗為了解的。”
言罷,錢翰民又看著孫建中發來的電報說道:
“這份電報來的也挺及時的,上麵的暗號應該就是那個叛徒拿到後,由丁墨群放出去的,想用這個暗號來釣魚,不得不說,丁墨群是個難纏的對手。”
若是換一個人,錢翰民還真不敢讓魔都那邊的同誌停下搜尋。
丁墨群這一招避無可避,隻能被動接招。
可陳玉良不同,錢翰民相信,陳玉良一定能用特殊的辦法聯係上組織,魔都那邊的同誌動員搜尋,隻會讓陳玉良陷入兩難的境地,讓丁墨群有可趁機。
“好,老錢,我信你,就讓魔都的同誌歇一歇吧。”
魔都,東方旅社。
林潔如將王淑餘安置到了自己住的房間,同時也請來了老白為王淑餘處理傷勢。
見到小胖子任斌後,王淑餘強忍著雙腿的疼痛,冷汗直冒的問道:
“老白,二線那邊的情況如何了?孫叔有沒有跟你提過?”
任斌讓林潔如在一旁給自己打下手,重新給王淑餘雙腿上了夾板。
“放心吧,你被救出來的事情,孫書記已經通知了管家,唉,管家這人也是有些極端,今天要是孫書記通知晚了一會,估計他都要組織人手去救你了。”
王淑餘聞言鬆了口氣,整個二線情報網,作為負責人的士衣農,也就王淑餘能勸住他。
現在自己受傷了無法行動,王淑餘是真擔心士衣農做出頭腦一熱的事情來。
而且二線的同誌在士衣農的帶領下,多多少少都帶了一些熱血誌士的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