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丁墨群能提前埋伏人，不就說明”
不是灰狗有問題，就是陳漢卿有問題。
峽公擺了擺手，打斷了柳清歡的話：
“你們說的我都理解，這樣吧，致電魔都和那邊的遊擊隊，讓他們儘快查清楚漢卿同誌的情況，另外，把關於這次行動所有細節整理好，送到我這裡來。”
高小娟笑了笑說道：
“峽公，已經整理好了。”
高小娟做事十分細心，這次由晨光同誌領導指揮的行動很成功，高小娟就想著將行動報告儘快整理好存檔，也當做地下黨這邊的一個經典案例來研究。
畢竟高小娟不僅負責電報組那邊，同時也會輔助峽公培養地下黨成員。
看著高小娟將一個文件袋遞過來，峽公臉上露出了笑容：
“小柳，以後多跟著小娟學學。”
柳清歡趕忙點頭，高小娟卻笑著說道：
“峽公，您放心吧，清歡很努力，而且天賦很高，我之所以能這麼快將行動報告整理好，清歡也幫了很大的忙。”
柳清歡俏臉一紅，她是幫忙沒錯，但大部分細節都是高小娟填充的。
拿到文件袋後，峽公便起身朝著小屋走了去。
高小娟見狀也沒有多留，帶著柳清歡便離開了小院。
魔都，極司菲爾路27號公寓內，客廳沙發上，趙軒收到了峽公的回電。
看著伊迪斯譯出的電報內容，趙軒陷入了沉思。
之前讓納米飛蟲去76號監視丁墨群辦公室的時候，丁墨群提起過白茶。
陳漢卿的下線灰狗被捕，這麼短的時間內就交代了，以趙軒對地下黨同誌的了解，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非陳漢卿變節後，作為下線的灰狗也跟著變節了。
可這麼一來，前後就解釋不通了。
如果灰狗真的變節了，那他就沒必要將情報傳遞出去，情報到手後，直接聯係丁墨群的人不就行了。
峽公這邊的回電中指出，灰狗是在送出情報後才被抓的，而且當時，灰狗還掩護拿到了情報的同誌突圍。
在這種情況下，灰狗叛變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那麼反推陳漢卿，即使他叛變了，丁墨群用這件事去說服灰狗，動搖灰狗的信仰，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就整件事調查清楚。
灰狗隻是負責傳遞情報，至於情報內容，以他的表現來看，灰狗是不可能偷看的。
既然不可能偷看，灰狗很大概率就不清楚，那份情報是白茶送出的。
所以問題的根源不在灰狗身上。
再看陳漢卿，當時陳漢卿已經被捕了，送到了前往魔都的輪船上。
陳漢卿更不可能知道那份情報是白茶送出的。
這般推論下來，陳漢卿和灰狗變節的可能就降到了最低。
坐在沙發上吃水果的刀婭看著趙軒一直在發呆，有些好奇的問道：
“姐夫，你在想什麼呢？”
趙軒回過神，看著刀婭好一會才問道：
“小婭，有件事你幫我想一想。”
刀婭麵色一喜，跑到了趙軒身邊坐下後，眨巴著眼睛問道：
“什麼事？”
趙軒整理好思路說道：
“一份從南京送出的情報，輾轉幾人之手，在其中一人送出的時候遇到了敵人埋伏，不過情報還是在他的掩護下，由另一個人突圍送了出去。”
“被捕的那人上線已經被抓，他們之間在當時不可能存在聯係。”
“可那人被抓後不久，敵人就把他傳遞的情報弄清楚了，同時還知道了第一個送出情報的人的代號。”
“還有，那名被捕的人，敵人也知道了他的上線是誰。”
“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敵人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
刀婭小腦瓜子急速運轉，情報整合分析，剛好是刀婭這段時間跟四師父何婉君學習的。
隻是幾天的時間，刀婭就從何婉君那裡出師了，甚至何婉君都自歎，在情報分析這一塊，她真不如刀婭。
這件事，何婉君自然也跟趙軒彙報過，畢竟事關刀婭的學習進度，幽靈小組的人基本上隔兩天都會跟趙軒彙報一次。
刀婭思考了沒一會便雙目放光的看著趙軒：
“姐夫，按照你說的，敵人就算知道了情報是從南京送出的，也不可能知道送出情報的人是誰，更彆說那人的代號了，最多有一個大體的範圍。”
見趙軒點頭，刀婭微笑著繼續說道：
“還有，既然被捕的這兩個人屬於上下線的關係，但他們在當時又沒有互通消息的可能，那麼，敵人知道了整個情報的脈絡，就隻有一種可能，被捕那人的上線親自說服了他的下線。”
趙軒聞言搖了搖頭：
“沒有這種可能。”
刀婭嘻嘻一笑，眨巴著眼看著趙軒：
“對，我也覺得沒有，畢竟那人被捕後，就算他的上線親自出麵要說服他，他們最多也隻是知道情報是從南京出來的，至於傳遞情報的人，也隻是個範圍，不可能知道那人的代號。”
“所以，隻有最後一種可能了。”
聽刀婭說到這裡，趙軒也完全想明白了。
最後一種可能，內鬼確實存在，但情報隻可能是從源頭泄露的。
白茶這個代號，恐怕是從紅黨根據地泄露出來的。
至於內鬼存在的原因，自然是從灰狗傳遞情報的過程中遭遇埋伏被捕這一點看出的。
沒有內鬼，丁墨群不可能對一個遊離在南京城外的地下黨員下手，更不可能提前去埋伏他。
同時，峽公發來的電報中也佐證了這一點。
沒有內鬼，南京地下黨的核心成員，不可能全部暴露，當天就被全員抓捕。
所以，現在可以確定，南京地下黨內部，一定存在叛徒。
可是這個叛徒藏的深啊！
他居然還跟丁墨群配合演了一出戲，將臟水往陳漢卿身上潑。
現在，遊擊隊那邊就算是不相信陳漢卿會變節，也會著重對他進行審核了。
“姐夫，看你的神情應該是想到了。”
“不過這個人太聰明了，把矛盾轉移到了彆人身上，以姐夫說的情況來看，就算事後會進行調查，首先要查的也是下線被抓的那人，而在這個期間，真正的內鬼就能拿出對策來了。”
趙軒微微點頭，刀婭說的沒錯。
一旦對陳漢卿進行甄彆審核，那麼真正的內鬼很可能就會逃過一劫，甚至直接逃到魔都，加入76號，或者梅機關。
現在讓趙軒最頭疼的是，在船上的時候，劉曼萍手裡有納米電話，納米飛蟲前去找尋南京地下黨被捕的人所在位置時，掃描的結果並沒有發現叛徒的存在。
當然，趙軒也不能排除，被捕的那批南京地下黨中沒有叛徒。
這就是掃描模式的bug所在，身份沒有發生變更之前，掃描結果是不會給予顯示的。
而加強掃描模式，也隻能看到那人具體的過往經曆。
可這種機會一個月隻能用一次。
一旦判斷失誤，掃描錯了對象，依舊無法揪出那個內鬼。
且，想用這個辦法，趙軒就必須親自到場。
這次，丁墨群真是給趙軒出了一個大難題。
“好了小婭，時間也不早了，吃完水果快去睡覺吧。”
刀婭小嘴一癟，眼神幽怨的看著趙軒，姐夫這算什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姐夫，你一個人也研究不出什麼，要不你跟我具體說說吧，反正你地下黨的身份我都已經猜到了。”
“這次兩位師父去完成的任務，就是救援地下黨吧？你剛剛跟我說的情況，就是此次行動遺留的問題，對不對？”
趙軒啞然失笑，果然不能在刀婭麵前暴露太敏感的東西，否則這小丫頭分分鐘就給你猜出來。
不過這也是趙軒清楚，刀婭的紅色傾向越來越重了，否則，這樣的事情，趙軒就算自己悶著頭思考，也不會對刀婭透露半個字。
而且，以小婭的才智，或許還真能讓她想出辦法來。
見趙軒神情嚴肅的審視著自己，刀婭小胸脯一挺，坐得筆直的看著趙軒，絲毫不懼的跟趙軒對視著。
一會後，趙軒點頭，刀婭神情立刻變得激動起來。
軍統什麼的，對於這樣的身份刀婭打心底就覺得無所謂，但若是地下黨，情況就不同了。
“具體的情況是這樣的”
趙軒將此次行動的所有細節都跟刀婭敘述了一遍，聽完這些後，刀婭的想法也跟趙軒一樣。
南京地下黨的核心成員中有內鬼，但不可能是陳漢卿。
“姐夫，將所有細節結合起來，其實，那名內鬼已經幫咱們排除了一個人。”
“陳漢卿！”
聽到趙軒的話，刀婭眯著眼睛笑道：
“不錯，陳漢卿被排除，那麼剩下的人裡麵，誰都有可能是內鬼，但是，這個內鬼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直接給了我們一條鎖定他身份的線索！”
這一秒，趙軒隻覺得大腦一片清明，就跟撥雲見日一樣。
“灰狗！”
刀婭興奮的攥緊了拳頭，連連點頭的回道：
“沒錯，就是灰狗。”
“能知道陳漢卿的下線是灰狗的，就算核心成員裡，也不多吧，甚至說，隻有南京地下黨的負責人清楚。”
趙軒搖了搖頭：
“有這種可能，但不能確定。”
“南京這套班底已經搭檔許多年了，這些核心成員裡，上下線的關係有沒有無意中泄露，可能性太多。”
刀婭笑嘻嘻的看著趙軒：
“姐夫，你在審訊這一塊不是很厲害嘛，如果姐夫可以親自參與審訊，直接詢問他們，知不知道陳漢卿的下線就是灰狗。”
“審出來的人裡麵，如果除了南京地下黨的負責人還有彆人，那麼這個人的嫌疑就是最大的了。”
不得不說，刀婭的這個辦法很好，有透析模式在，趙軒有自信可以審出那個內鬼。
可現在的情況是，趙軒無法離開魔都，而且剛剛被救出的南京地下黨的人，現在是不會被允許進入魔都的。
至少在赤兔那邊得出結論之前，南京地下黨的人，組織上是不會允許讓他們進入魔都的。
這樣做，一方麵是為了保護魔都地下黨，另一方麵也是為了防止內鬼到了魔都後逃亡。
76號特高課，後院公寓。
在大廳開了一個簡單的會議便解散回到各自選好的房間後，王一雅坐在書桌前，雙手捧著下巴思索起來。
去南京這一趟，王一雅自然也跟南京那邊的地下黨取得了聯係。
關於羅網計劃的很多情報，以及日本人破壞這個計劃的陰謀，王一雅也時常通過南京地下黨的網絡傳遞出去。
此次自己的代號暴露，王一雅第一反應就是，跟自己聯係的那個人出賣了她，那個人就是南京地下黨內部的叛徒。
不過幸好，王一雅從來沒有跟那個人碰過麵，都是通過報紙的尋人啟事傳遞情報的。
而自己白茶的代號，也是那時候開始才透露給了那個人。
同樣，王一雅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知道他的代號為山風。
思索片刻後，王一雅已經確定，山風就是內鬼，而這條情報，自己必須傳出去。
時間拖的越晚，其他的同誌也就越危險。
王一雅清楚，她最多隻有兩天的時間。
兩天之內如果不把山風是內鬼的消息傳遞出去，丁墨群必然會跟那個人再次取得聯係，這樣的後果，王一雅想都不敢想。
甚至，王一雅覺得，南京地下黨的那批人被救走，實際上也是丁墨群的陰謀。
或許，在南京的時候，丁墨群就知道，內部存在白茶了。
她之所以一直沒有動，一方麵是對山風的考驗，以此來確定，白茶是否真的存在於76號內部。
另一方麵，或許丁墨群亦是想著，讓山風重新被救回去，然後利用這次機會，裡應外合之下，給予地下黨重創。
想到這，坐在書桌前的王一雅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瞳孔震顫了兩下，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衣衫。
“電話線被切斷，無法跟外界進行聯係，就算我以暴露的代價想要破釜沉舟也沒有辦法聯係外界了。”
王一雅喃喃自語了一句，最後麵色變得極為陰沉：
“我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