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
整個承國。
所有人都能看到天空的推演。
包括那幾個顛倒黑白的侍衛!
隻不過。
相比於出現在天上的欣喜。
他們現在更多的還是恐懼!
因為。
這推演的未來。
將他們會做什麼事情給展現了出來!
這種屬於是潛規則的事情、這種屬於是權貴們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這種屬於是他們當狗必須要做的事情。
怎麼能夠讓所有百姓都看到啊!
“即便。”
“在此之前。”
“所有人都知道承國內的確有這種事情!”
“可知道歸知道、不代表就可以討論、更不能被太多人看見!”
“那樣輿論與百姓的怒火、可就難以壓下來了!”
就連權貴都不會輕易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將某個人弄死。
不僅是避免給政敵抓住機會,也是要假裝表現得溫和點。
至少要讓百姓以為,大部分權貴還是好的,隻是被小部分敗壞了名聲!
至少要讓百姓知道,承國的律法還是有用的,連權貴都不敢不去遵守!
這樣那些底層的平民們,才會老老實實的聽話,才會繼續的做牛做馬!
“反正。”
“如果真想要弄死某個人。”
“也無需在大庭廣眾之下。”
“那樣隻會讓賤民們反抗。”
“等之後。”
“再派人將其抓來不是更好?”
這也是權貴們一般都遵守的潛規則。
而現在。
長田縣侯之子所做之事。
這幾個侍衛所拍的馬屁。
卻將這個潛規則給打破了!
那為了平複底層屁民的怒火。
他們就注定要成為犧牲品了!
“或者。”
“都不需要等到權貴將我等推出去。”
“就會有遊俠在夜裡將我們給弄死!”
這幾個侍衛滿臉恐懼的想道。
如今承國可是遍地都有遊俠。
出現那麼一兩個看不慣他們的、想要弄死他們的人可太容易了!
“而且。”
“他們可是出現在推演之中的!”
“若是弄死他們必然能夠名聲大噪!”
已經有遊俠開始行動了。
那幾個侍衛更是果斷,連推演的未來都不再看了,直接收拾細軟準備跑路!
在民間因為那推演的未來,而義憤填膺群情激奮的時候。
朝中的眾臣看著那推演的未來,臉上的興趣更是濃鬱了。
“在未來發生變化之後。”
“陳懷信……”
“他是否還能再建煜國?!”
許多臣子在心中想道。
而世家官員則是欣喜。
“果然。”
“隻是不同的選擇。”
“就會有不一樣的未來!”
“若是陳懷信安靜沉默。”
“那也隻會被逼迫離開長安城,又怎麼可能會被關進大理寺監牢!”
“陳懷信……他這一步走錯了!!!”
世家官員臉上滿是激動。
如果陳懷信不反抗,被挨幾鞭子的話,那他最後大概,也還是離開長安城,讓那未來的推演,回到最初的情況。
但是現在。
被關押進大理寺監牢。
那他想要從裡麵出來。
恐怕就要千難萬難了!
“而且。”
“就算是出來。”
“怕也得四五十歲了。”
“那時候就算是造反……恐怕也已經遲咯!”
世家官員嘴角的笑容都壓不住了。
他們現在無比感激長田縣侯之子。
若非不是他。
那未來也不會發生變化!
他們看著那依然推演的未來,心中滿是期待的想道。
“陳懷信。”
“你就好好在那監牢中。”
“度過你未來幾十年吧!”
……
【元凰十年,七月。】
【陳懷信被關進了大理寺監牢中。】
【他坐在牢房的角落。】
【臉上多了幾分茫然。】
【“這就是……承國嗎?”】
【陳懷信喃喃自語。】
【其實。】
【在知道。】
【自己被世家門閥針對之後。】
【他就已經對承國感到失望。】
【但是。】
【在他心底的最深處。】
【他還抱著——陛下肯定是為了承國著想,頂層的重臣肯定是想要為國家好,隻是中層底層的官員開始腐敗了——這樣的想法。】
【可是。】
【現在所發生的事情。】
【讓他徹底的明白了。】
【“大樹的腐爛不僅是根部,它的裡麵其實也已經空了!”】
【“連大理寺監牢這種地方,都能夠用來隨意關押他人。”】
【“那上層……”】
【“真的乾淨嗎?”】
【“他們對於中下層的事情真的一無所知嗎?”】
【陳懷信沉默著。】
【他再次感到頭疼。】
【他的身體素質再次得到微弱的提升。】
【“可是。”】
【“在這種地方。”】
【“就算是提升。”】
【“又能有什麼用呢?”】
【陳懷信看著周圍的牢房裡的獄友。】
【這些獄友都像他一樣,在自己的牢房裡低著頭,沉默著的一言不發。】
【因為。】
【所有人都知道。】
【除非有人幫忙。】
【不然。】
【他們這輩子都將永遠被關在裡麵。】
【這裡……】
【可是大理寺專門給權貴空出的,用來關押不對付之人的監牢!】
【“就在這裡被關到死吧!”】
……
金鑾殿外。
姬清珞的臉色冰冷。
刑部尚書神色慌張。
在先前那次推演的未來中,他頂多就是反駁了修改律法之事,至於彆的所做的事情,並沒有被展現出來。
可是。
讓他沒想到。
這一次推演。
居然直接將大理寺的事情給曝光了出來!
“那該死的長田縣侯之子!”
“若非是他。”
“這件事怎麼會被陛下知道!”
刑部尚書曲文端在心中暗暗罵道。
不過。
就在這時候。
姬清珞那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理寺專門空出來的,給權貴關押他人的監牢?”
“我承國的刑部尚書,為何沒將這件事告知於朕?”
“畢竟朕也有那麼一些人,想要找地方關起來。”
“還是說……”
“刑部尚書認為。”
“朕並非是權貴?!”
姬清珞冷漠的眼神看著曲文端。
曲文端更是背後直接冒出冷汗!
之前戶部尚書的死亡,他可是還曆曆在目!
“陛下。”
“這……這與臣無關!”
“臣也不知道大理寺內,居然還有這種地方!”
曲文端急急忙忙想要解釋。
然而。
這番話語。
哪怕是小孩子都不會相信!
至於姬清珞則是冷眼看他!
“也就是說。”
“你身為刑部尚書。”
“連自己職權內的事情都沒能搞清楚?”
“那你這是瀆職呢,還是能力不足?”
姬清珞冷哼一聲。
刑部尚書連額頭的冷汗都不敢擦。
現在他無論是回答哪一個,最後都免不了被懲罰,至於刑部尚書這一職位,恐怕也是很難再保住了!
“但是。”
“比起沒命。”
“這也算是好的了。”
“而且我這是在替世家辦事。”
“它們應該也會給我補償吧!”
曲文端悄悄看了一眼世家官員。
但那些人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就像是說這件事由你一力承擔!
這頓時讓曲文端感到心寒!
“世家門閥……嗬嗬!”
……
【元凰十年,十月。】
【陳懷信被關進監牢內已有三個月。】
【在最開始的時候。】
【那長田縣侯之子。】
【還會時不時來這裡一趟。】
【不僅是為了嘲笑譏諷他,也是為了……折磨他!】
【至於那關注他的世家門閥,自然也都知曉此事。】
【隻不過。】
【他們並沒有任何舉動。】
【也沒有來幫他的打算。】
【“因為。”】
【“這不知好歹的賤民。”】
【“屢次拒絕吾等招攬。”】
【“那就讓他後半輩子,都呆在那監牢中吧!”】
【這是那世家門閥子弟的想法。】
【天賦異稟之人他們見得多了。】
【若是不能為他們所用。】
【那就隻能是將其毀掉!】
【現在長田縣侯之子的舉動,正好是符合了他們的打算,他們又怎麼可能,會為了陳懷信,去得罪彆的權貴?】
【陳懷信還沒這個資格!】
【而在最近這一段時間。】
【長田縣侯之子就基本沒有出現過了。】
【畢竟。】
【折磨了兩三個月。】
【他也是玩膩味了。】
【至於陳懷信?】
【就讓他在這監牢裡自生自滅吧!】
【“果然。”】
【“年輕就是好。”】
【“被那樣折磨還能活下來。”】
【旁邊監牢的老人開口說話。】
【陳懷信認識他,在這三個月裡,這老人是鮮少會說話聊天的,也是每次他被折磨得血肉淋漓後,他會在一旁出聲安撫。】
【雖然對於陳懷信來說,這言語的安撫並沒有什麼用,他能夠在折磨中活下來,完全是因為頭疼後的身體素質的提升。】
【這讓他的傷口能夠快速愈合,也能夠讓他熬過下一次的折磨。】
【“不過。”】
【“那家夥應該是不會來了。”】
【“這些權貴。”】
【“可不會在我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你也總算是熬出頭了。”】
【老人繼續的說道。】
【陳懷信卻搖搖頭。】
【熬出頭?】
【隻要還在這個監牢裡。】
【又怎麼可能熬得出頭!】
【陳懷信坐在角落裡,想要安靜的閉目養神。】
【但旁邊的老人,似乎是猜到了他在想些什麼,輕哼一聲,說道:“就算是讓你離開這裡,不也是換了一個更大的監牢?難道在外麵那個更大的監牢裡,就能夠熬出頭嗎?就能夠安寧生活嗎?”】
【“還是順其自然,隨遇而安,不被折磨,就已經是很好了。”】
【老人的這番話語。】
【讓陳懷信愣了下。】
【“留在這裡。”】
【“至少還能有離開的念想。”】
【“去到外麵。”】
【“去到一個更大的監牢裡。”】
【“又能……”】
【“躲到哪裡去呢?!”】
……
宅邸之中。
姬長兮看著那天空的推演,臉上滿是心疼的神色。
旁邊的姬長薇更是憤怒,她看向姬長靈,想要讓二皇姐,去將那長田縣侯之子給抓起來,讓他遭受同樣的折磨!
“之前。”
“小姑將長田縣侯打入監牢之時。”
“他的家裡人也都一並被關押了。”
“現在你去到大理寺監牢,應該能夠見到他。”
姬長寧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才讓姬長兮感到滿意。
不過。
重新看向那未來的推演時。
她還是揪心得眼淚汪汪的。
“在上次推演的時候。”
“陳懷信這時候已經開始訓練冤句軍了。”
“這次的推演。”
“他還被關在大理寺的監牢裡。”
“那他的未來……”
“豈不是會一直被困在裡麵?”
姬長靈有些擔心。
被耽誤了那麼長時間。
被困在裡麵無法離開。
哪怕陳懷信的能力再如何出眾,也沒有能夠發揮的地方與舞台!
“難道他……將會憋屈的死去?!”
姬長靈很不想看到這樣的未來。
而旁邊的姬長兮,則是堅定地說道。
“不會的。”
“他肯定不會被困死在裡麵的!”
“他可是陳懷信!”
“他可是我無所不能的丈夫!”
……
【元凰十一年,一月。】
【這是陳懷信在監牢裡過的第一個年。】
【而就像是老人所說的那樣。】
【長田縣侯之子沒有再出現。】
【他像是遺忘了這裡。】
【或者說。】
【在他看來。】
【陳懷信這種小人物。】
【又怎麼值得他浪費那麼多時間!】
【扔在這裡腐朽等死、等年老之後,向子孫吹噓自己的英雄事跡、像是當初得罪爺爺的人、被他像是螻蟻一樣碾過去就夠了。】
【而對於那老人來說。】
【他感覺陳懷信變得有些奇怪。】
【自從他跟陳懷信說了,外麵是更大的監牢,連躲避的地方都沒有後,陳懷信就一直呆在角落,每天都是默不作聲,好像是在想些什麼。】
【哪怕他在旁邊絮絮叨叨,想要跟陳懷信聊天,但陳懷信依舊一直不言不語,仿佛整個人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裡了。】
【“沒有被人折磨死。”】
【“精神卻出了問題。”】
【“真是……”】
【“世事無常啊。”】
【老人歎了口氣。】
【他撿起今天的食物,正想要吃下去。】
【那幾個月沒有出聲的陳懷信,忽然用那沙啞的嗓音說話了。】
【“如果外麵是更大的監牢的話,那將其給砸爛就好了。”】
【聽到陳懷信說話,老人有些驚喜,這可是他難得的打發時間的對象!】
【“將外麵的監牢砸爛?那個監牢的看守人,可不是這裡的小獄卒,而是那些折磨你的權貴。”】
【“那就將他們一並砸爛!按照戶籍一頁一頁的殺過去!”】
【“……”】
【“這樣,世間就再無監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