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ontract 1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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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ract 14

她的話咕噥地太含糊,梁圳白沒聽得太清,隻隱約聽到幾個字音,喉結滾了滾,發出疑問:“什麼?”

他此刻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牢牢環繞著脖頸上的那隻手臂上,整個身子都是僵直的。

想要抽身卻怕她摔倒,於是隻能被迫充當一隻人形抱枕,任由她抱著,一動也不敢動。

“頭好疼,”知霧後知後覺地去捂被磕到的腦袋,悶悶控訴,“我要變笨了。”

她喝醉的時候看上去人還很清醒,說出的話卻有點顛三倒四的,老大不高興:“都怪你,變笨了我怎麼參加高考?”

“董知霧,”梁圳白穩穩當當地承著兩個人的重量,對著醉鬼冷嗤一聲,“你已經二十歲了,不用參加高考。”

知霧將熱氣上湧的臉貼到他的背上蹭了蹭,沒頭沒腦地說:“我要考上譽,我們學校第一名考的就是上譽,老師說過一分打敗千萬人,所以我必須得和他考一樣的分數!”

她沉默了一分鐘,緊接著開始小聲對梁圳白背自己的高考成績,幾門科目分數在她嘴裡報了一遍,怎麼也算不清楚總分,急得她快要哭了。

梁圳白的背上傳來一股柔軟又異樣的觸感,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忍住額上跳動的青筋,告訴她:“彆算了,總分一共703。”

說完,他忽然覺得這分數聽起來莫名有些耳熟,好像和自己當年的高考分數是一樣的。

隻不過高考出分的時候,他還在網吧兼職維修電腦,老板生怕他偷換主機零件,盯得很勤快。

趁著老板暫時走開招呼客人,梁圳白手腳麻利地快速登陸了查分網站,簡單瞥了一眼總分,確定夠上了分數線後,就立馬將顯示屏關上。

他是實用主義,向來覺得分數夠用就行,從來不記得考了多少分,所以直到現在都背不出來當時單科的分數。

知霧聽到分數後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就當梁圳白以為她的意識已經逐漸回籠,打算將她從桌子下麵抱出來時。

知霧卻忽然抬起腦袋,雙手推著他的肩膀,用了極大地力氣將他往後摁。

梁圳白本來就隻是單腿支著,重心不穩,沒料到她會忽然這樣做,猝不及防地往後栽。

兩人一塊摔倒在水泥地上。

梁圳白悶悶發出聲低哼,被知霧翻身跨坐壓在身下,聽見她打了個酒嗝,揪著領子醉眼迷蒙地逼問:“你拿到了辯論賽的獎金,是不是就要還我錢了?”

梁圳白眸光動了動,沒有反駁,因為他本身就是這樣打算的。

第一名得到的獎金其實不算多,幾個人分下來也就小幾千塊,除開吳蘭芳的醫藥費,他第一個要還的債就是她的。

見梁圳白默認,擔心的揣測得到確切的印證,知霧的心臟拔涼,眼眶開始委屈泛紅,還沒開口,眼淚就瞬間滾了下來。

她咬著下唇,有些艱難地繼續問:“那你……那你還完錢,是不是還打算和我撇清關係?”

梁圳白眼底壓著抹深沉複雜的情緒,像是塊凍結的冰霜,就算靠得再近也仍然叫人看不透徹。

他看向她的目光理智而冷靜:“董知霧,我很早就已經和你說過了,我們不合——”

“我現在不想聽這個,”話還沒說完,就被知霧打斷了,她的眼淚無聲地決堤,大顆砸落在他微熱的手臂,“拋開我的家世。”

“梁圳白,你難道真的沒有……哪怕隻有一點點喜歡我嗎?”

“……”

梁圳白擰著眉宇,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被問的有些啞然。

他的胸口克製地起伏,腦中飛速搜刮著一些拒絕的托詞。

最後卻十分挫敗地發現,明明權衡了這麼多的利弊,隨口就能舉例出很多他們並不合適的理由。

這個時候卻居然不能坦蕩地說出一聲“不喜歡”來。

他沉默地推開知霧,將昏得腿軟的醉鬼從地上拎起來,把人儘責地送了回去。

……

那天慶功宴把知霧送回寢室後,兩人好幾天都沒再見過麵,徹底淡出了彼此的視野。

就連辯論賽的頒獎,知霧的最佳辯手證書也是舍友來幫忙領的。

頒完獎例行站在一起集體大合照,快門按下的瞬間,梁圳白下意識地偏頭,悄無聲息地盯了眼知霧的獎狀。

辯論隊的群還沒有解散,甚至還加了一個官致風進來。

但是梁圳白將獎金分了發出去的時候,屬於知霧的那一份卻遲遲沒有被領取。

這本來就是梁圳白原本計劃的正軌,他的工作很忙,還有數不清的債務要還,日子還是按部就班充滿壓力地過。

並沒有因為知霧不在而有任何的改變。

隻是某些時候,無意瞥見放在書桌上的藥盒,或是下雨天撐開的那把新傘,心裡總會浮現出點莫名的空落。

這天梁圳白照例換了衣服到ksea上班時,無意間聽見幾個同事打掃著衛生在閒聊。

“哎哎,上次就是這個地方,據說有個女客人丟了條很貴的鏈子。”

“多貴的鏈子?是不是那種好幾萬的奢飾品大牌貨?小舟,聽見沒有,你趕緊好好找找,說不定就不小心被你撿到了。”

梁圳白目光倏然抬起,無聲息地盯著她們。

“差不多吧,還是那種定製款,價格更貴,那女客人回來找了兩次都沒找到,估計是已經被人撿走了。”

“切,她既然這麼有錢,也不缺這點吧,大不了再買一條新的唄。”

“人家說了,那條鏈子是家裡人送的,對她來說意義重大,上次連老板都陪她找了一回了。”

梁圳白忽然一言不發地將手裡拿著的酒杯擱下,回頭去藏酒室裡找到正在訓斥毛手毛腳新員工的龐哥。

“過來一下。”

龐哥的訓話戛然而止,足足愣了兩秒才沒好氣地叫嚷:“小兔崽子!你是老板還是我是老板,怎麼一點麵子也不給我留。”

話雖然這麼說著,他還是很好脾氣地跟了過去,臨走的時候還不忘硬撐著麵子給新員工撂了句狠話:“你給我記著啊,下次再把我的酒打碎,我可要你賠錢了。”

龐哥跟著梁圳白來到外間走廊:“怎麼了?”

“之前有女客人打電話來問過一條丟掉的項鏈?”

提到這件事,龐哥難免有些鬱卒:“對啊,白天你不在店裡,所以你不知道這回事。”

“她都來找了兩三回了,你說這些大小姐也真是的,身上戴的首飾一樣比一樣值錢,丟的也一樣比一樣快,再這樣多來幾次,我這小破店也彆繼續開了。”

“不過那姑娘人還挺好的,也沒為難我讓我賠錢。我也是真心想幫她找到的,她說是自己哥哥送的,弄丟了很可惜。”

梁圳白麵上沒什麼表情,隻問:“長什麼樣知道嗎?”

“給你看了又能怎麼樣?你還能憑空找出來?”龐哥哼哼,手上卻沒停下動作,把自己的手機相冊打開,翻找出一張照片,“這是和她聯係的經理發給我的。”

照片並不是那種官方的專櫃圖,而是從一張日常生活照中截取下來的,沒有臉,隻截到了胸口部分。

畫麵中的女孩脖頸優美白皙,穿著一件深藍的吊帶,那根鉑金鏈就靜靜地躺在鎖骨凹陷處,鑽石清透閃亮,非常襯合她的氣質。

“我知道了,”梁圳白停留的目光有些久,和龐哥囑咐了一句,“你把這張照片發我一下。”

龐哥奇怪地連連看了他好幾眼,臉色徹底變得狐疑了起來:“臭小子,你……該不會是……”

他沒給人八卦的機會,直截了當道:“我有事請個假,晚上再來。”

說完,梁圳白徑直出了ksea。

他做事乾脆利落,從不拖泥帶水,用手機搜了個地方,立馬打車直奔目的地。

推開珠寶店厚重的玻璃門,立馬有專門負責迎賓的櫃員熱情地迎了上來。

“先生您好,請問您需要買些什麼呢?”

“我們這邊戒指、項鏈、手鏈款式都有哦,您可以自行逛逛。”

“這是為您準備的茶水。”

梁圳白還是頭一次踏足這種售賣奢飾品的地方,店內的裝潢氣派輝煌,各款閃耀珠寶被擺放好著陳列在打了光的玻璃櫃中。

不論走到哪裡都有專人跟著服務,甚至還有專門的包間。

他佯裝淡定,實際抄在兜裡手已經有些微微出汗,嗓音微啞道:“我不是來買東西的,我來修東西。”

跟隨著他的櫃員一愣,隨後立馬微笑道:“是我們牌子的珠寶嗎?當然來可以修複,您今天有沒有帶首飾過來呢?”

梁圳白從自己衣兜裡掏出那條已經斷裂的鉑金鏈,他將鏈子整齊擺放好收納在一個絲絨盒子裡,沒有讓它損傷分毫。

“這是原物的照片,”他拿出照片給櫃員看,“我希望修複能夠成一模一樣的。”

“稍等一下,這邊需要檢查一下損傷才能報價。”

櫃員將盒子接過來,仔細地看了一下斷裂處。

“這款項鏈的鏈條已經斷了,需要重新更換一下,還有一顆碎鑽丟失了,需要重新鑲嵌一顆。”

“您確定要修嗎?我們專櫃這邊修的話,價格不會太便宜呢,費用大概需要三千左右,您要不考慮一下?”

聽到價格,梁圳白垂在褲沿的手緩緩捏成拳,但是卻沒有半分的將鏈子取回來的意思。

“不用考慮了。”

他向來淡漠的丹鳳眼中破天荒掠過一絲軟柔,語氣異常堅定。

“請你務必幫我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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