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8(1 / 1)

推荐阅读:

午飯時間,沈洛怡匆忙趕回沈氏,關於下午的並購會談,她還有些事宜要準備。

簡單的沙拉,她吃得囫圇,幾乎也沒怎麼嚼便咽下,擠著時間翻看著文件。

秦舒窈的電話不太合時宜地響起,打斷了她的工作:“沈總裁,可以采訪一下領證的感覺嗎?”

放下叉子,沈洛怡喝兩口水潤了潤喉,輕歎了口氣:“沒啥感覺,感覺還是一個自由的靈魂。”

還是要為這些做不完的公事煩惱。

秦舒窈顯然誤會了沈洛怡的意思,好奇問道:“怎麼?你們不會準備開放式婚姻吧?”

揉了揉眉心,沈洛怡半闔著眼:“你倒是給了我新思路。”

也就是隻是個玩笑。

推開麵前的盤子,收起隨意的態度,她認真地回答:“不過,這個應該得看他的態度。”

於她而言,確實沒什麼特彆的感覺,大概也隻是領了個證,結婚證還被程硯深收走了。

沈洛怡現在憶起程硯深說的百分百確定,還有些恍惚。

“那你老公什麼態度?”秦舒窈繼續追問。

沈洛怡思及程硯深捉摸不透的態度,不離婚,百分百,還有盛大的婚禮,似乎每個都與她最初的想法相悖。

捉摸不透。

闔上麵前的並購草案,眼前有更讓她頭疼的事情,那樁複雜的婚約她暫時不想多提。

“一言難儘。”沈洛怡果斷岔開話題,“我馬上要上戰場了。”

“你在鬼扯什麼呢?”秦舒窈被她跳躍的話題搞得有點懵。

長舒一口氣,濃密的睫毛耷拉著,沈洛怡有氣無力地說:“我馬上要跟我剛扯上結婚證的老公戰場見了。”

秦舒窈瞬間懂了,不還是他們即將合作的並購案嗎?

她對商業上的事情不懂,但這並不妨礙她支持她的好姐妹,秦舒窈義正嚴詞:“那要我給你整個殺傷性極強的武器不?”

“……那倒不用了,我還不想結婚第一天就喪偶。”嗬笑一聲,懶懶靠在椅背上,沈洛怡小口喝著水,姿態散漫,“傳出去克夫的名聲不太好聽,大明星你還是玩你的星露穀去吧。”

“喂喂喂!”秦舒窈立刻急了,“怎麼還人身攻擊呢。真是受不了你了,大總裁,你不會真以為你能在談判桌上和你的新婚老公討上什麼便宜吧,不如直接擺爛,直接後退一步,握手言和,少點煩惱。”

沈洛怡一哽:“你還真是會紮心,黑名單警告。”

她確實沒想能和在程硯深的談判中討到什麼便宜,但向來不甘示弱:“萬一呢,總還是要好好準備的。”

秦舒窈:“沒事,你上戰場吧,大不了你輸了我給來哄你,我來當你的醫療兵。”

“醫療兵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安慰禮物。”

大概秦舒窈是自帶小太陽性格的體質,即便再嚴肅再緊繃的氛圍和她聊天就會心情舒暢,沈洛怡歪了歪腦袋,想起那日殺青時她說要送給她的禮物。

“原本是你的上任禮物,後來變成了新婚禮物,現在大概要變成安慰禮物了。”

沈洛怡笑了聲:“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原本緊張的心情已然消散。

其實那些話沈江岸之前也和她講過,她當前的目標也不是在談判可以獲得多大的優勢條件或者利潤比,更多的還是快速適應這個位置,吸取經驗。

隻是,沈洛怡一向好強,誰又想去當那個失敗者呢。

李助理在會議開始前又和沈洛怡講了一遍重點。

沈洛怡隻是略略點頭,其實這些她已經熟記於心了,那冊厚厚的並購草案,她這幾天幾乎是枕著它睡覺的。

“沈總,您還好嗎?”李助理端量著她的表情,把熱茶放在她麵前,有些擔憂。

“我……還好啊。”

她隻是認真思考的時候沒什麼多餘表情。

李助理欲言又止:“沈總其實沒關係,就算這次的談判結果不好也沒……”

沈洛怡大概知道她要說什麼,看了眼正在振動中的手機,略微示意,李助理停了話,走出辦公室。

是沈之航的電話:“是不是要去談判了?”

數不清他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心平氣和地聊過天了,沈洛怡悶悶應了一聲。

一點溫和的笑意散開:“緊張嗎?”

“好像也還好。”沈洛怡站起身,立在窗戶邊,向外望,高層樓宇,車水馬龍,繁忙又熱鬨。

她也說不清自己心情如何,沈洛怡對這次並購合作案的預期其實並不高,但心理卻一直沒有放下那個要求線。

其實也沒那麼緊張,連著接到秦舒窈和沈之航兩個人的安慰電話,她也不是什麼矯情的性子,即便再濃烈的情緒也被疏解。

“心心,整個並購流程下來,其實至少也要半年,甚至一年或者更多,其實你不需要每一次會議都參加。尤其是這是最初版本,僅代表雙方意願,具體細節全然沒有商討過的草案。其實你是否出席,並不會對結果產生任何影響。”

沈洛怡低低應了聲:“可是我也不可能每次都以這種借口不參加吧?”

“我的意思是並購不隻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是負責的項目組整組和興越整個分公司的事情。”他略微一頓,“有時候,你不需要把這些事都攬在你一個人身上,畢竟你每天吃那麼少,瘦得像隨風飄蕩的蘆葦,把我們家的寶貝壓壞了怎麼辦?”

沈洛怡扯了扯身上的白裙,微微轉了個圈,裙角蹁躚,似乎真的帶上幾分隨風飄蕩的感覺,她忍不住笑了聲。

“現在還緊張嗎?”

沈洛怡無聲地搖頭,重重吐出胸口濁氣。

沈之航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潤平和,帶著安撫人心的意味:“心心,我知道你向來要強,剛剛說的這些話,你大概也不會聽的,不過如果能讓你不緊張也算我這通電話沒白打。”

確實不緊張的。

第一次並購討論會,其實沒有安排沈洛怡講演。

興越的講演分為兩部分,由技術工程書林周從專業角度,市場行情及未來發展三個維度,進行專業介紹;剩下的市場部分,則由業務部門負責人齊川,從產品賦能、產業協同、量化指標和細分市場四個方麵綜合討論。

興越擁有市場競爭力的是前沿技術,與之相對的薄弱的市場知名度,這讓他們在對並購標時股份占比已經不占優勢。

眼下竭力爭取的也隻是獨立研發權及部分經營權。

最後總結陳詞是李助理講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換了誰也是一樣的調子,沈洛怡沒有細聽,她的目光放在並購草案上程氏提出的最後一條要求——完全經營權。

換句話說,相當於把興越變成程氏的研發部門。

李助理結束最後的彙報,轉向從會議開始並未出聲的程硯深:“程總,您怎麼看?”

聽說程硯深原本沒有準備出席這次會議,因為早上的領證推遲了今天的出差,然後為了給他新婚太太麵子,順便出席了這次談判。

其實,也不必非要給這個麵子。

沈洛怡甚至想,程硯深或者不出席是更給她麵子的。

“我有一個問題,去年年底興越的輿論危機最後結果是?”修長指骨輕點桌麵,一點悶聲溢開,似有回響,帶著淩然蔓延的侵略感。

坐在會議桌另一側的男人西裝革履,襯衫挺括,麵色嚴峻清冷,不見平常的溫雅和煦。

沈洛怡自然記得,去年年底記者收到匿名投訴,舉報興越的新係統泄露用戶信息,頓時引起輿論嘩然。

可於興越而言,是一場無妄之災,醫院職工操作失誤導致信息誤發,但很快被技術部門攔截。後來即便第一辟謠,也沒有收到良好的反饋。

沈洛怡批了一筆不菲的公關費,最後也隻是不了了之。

究其源頭,也還是沈氏在這個新興市場沒有話語權,跨界投資本就是冒險,這是沈洛怡學到的第一課。

這也是興越在談判階段落於下風的緣由。

李助理起身,剛想開口,卻被程硯深抬手打斷,幽淡目光轉向從開始會議就沒說過話的沈洛怡:“沈總怎麼看?”

“我——”

沈洛怡剛一開口,李助理就扯了下她的襯衫袖子,搖搖頭暗示她不要說話。

眉心一蹙,緩舒一口氣,她果決抽回了袖口,咳了兩聲,認真回答:“去年興越的業績確實有影響,但在今年年初已恢複正常。”

程硯深目光平靜冷漠,也沒看她,隻是拿起夾在胸前口袋的鋼筆,語調極淡:“所以一個輿論風波,貴司需要至少一個季度周期,才可以恢複常態。”

“那這個完全經營權我認為已經沒有商議的必要了。”

“啪嗒”一聲,鋼筆被不輕不重地扔在桌麵上。

是他們剛剛簽過婚前協議的那支鋼筆。

會議室靜若無息,落針可聞,初夏時分,氣氛冷凝,仿佛沾了凜凜風雪。

會議結束,沈洛怡麵色平靜地整理著東西,準備離開。

李助理在一旁小心翼翼看著她的臉色,沈洛怡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但不太想回應,其實結果早有預料,說不上失望或是生氣。

隻是單純不太想講話。

正準備離開時,程硯深的特助何錚上前攔了下:“沈小姐留步,程總還有些細節方麵的問題想跟您確認。”

雖然現在並不太想和他講話,但沈洛怡還是點了頭。

在外人前,體麵是放在第一位的。

辦公室門在她身後闔上,沈洛怡半步路都不想多走,隻站在門前,望向落地窗前的男人,嗓音溫和:“程總,還要確認什麼?”

聽不出任何情緒。

天色微暗,黃昏揮灑在晴空之上,餘輝落在他的肩頭,映下一點溫意。

程硯深轉過身,精致如雕刻一般的側臉線條在夕陽下幾分模糊,踩著斜斜輝光,他向她踱來,長指間似乎撚著些什麼東西,她沒看清。

下一秒,頎長人影站定在她身前,冷白指骨抬起,一顆喉糖被送到了她的唇邊。

一觸即離的溫熱。

還有舌尖緩緩蔓延的涼意。

杏眸瞠圓,瞳底溢出的驚詫毫無掩飾。

“你、你、你……”緩過一時的訝異,剛想開口說話又被他喂的那顆喉糖嗆了下。

程硯深唇角微勾,輕描淡寫:“沈小姐剛剛不是嗓子疼,一直咳嗽嗎?”

“吃顆喉糖潤潤喉。”

“……”沈洛怡一臉問號。

清涼的薄荷味在唇彌漫,似乎連呼吸間都帶著幾分薄涼。想起剛才在會議上,她為緩解氣氛咳的幾聲,哼出一絲笑。

豔麗的唇瓣抿起一點弧度:“剛剛叫沈總,現在是沈小姐,如果沒記錯的話,三個小時前我已經變成你結婚證上合法配偶。”

“程太太。”他立刻換了稱呼,攤了攤手,嗓音透過低沉的性感,“我的錯。”

語氣頗為縱容,和方才會議上淩然嚴肅的樣子大相徑庭。

掌心覆在她單薄的肩上,無形間扯近的距離,似有似無繚繞的氣息,清雋冷淡,又沾染上一絲溫意:“我以為你更想讓我回避我們之前的夫妻關係。”

回不回避有用嗎?結果也都一樣,一點情麵也不會給她留。

“確實,程總說的對,我們還是保持點距離好。”沈洛怡漫不經心地點頭,聲音還是柔和的,隻是麵上表情公式客套了許多。

“哪種距離?”態度忽然正經,程硯深站直了身體,端方謙和。

他扯了扯唇角,矜然淡笑,身上還是上午領證的那件白襯衫,顯得他溫和許多:“隻是想要請教沈小姐一個問題,哪種距離是需要我們保持的?”

“在公司,在共同場合,還是在家裡?”搭在她肩上的那隻大手再次落在了她的發頂,淺淺拂過柔軟順滑的發絲,幽深眸光鎖住她清明的眼睛,俯身間,距離又近了幾許。

“或者床上也被歸類在這裡麵?”

緋色很快染上眼尾,爛漫明麗。

她搡了搡麵前的男人,微微後仰抵住辦公室門,又咳了一聲,清涼的薄荷慢慢沁出一點甜,沈洛怡不自在地說:“這裡是公司。”

“已經到下班時間了。”

“現在是我們的私人時間。”暗色瞳仁鎖住她的纖盈的身影,長指圈住她的手腕,清冽的嗓音帶著蠱惑,“要接吻嗎?”

那兩本結婚證還躺在他的口袋中,露出半個紅角,眼神飽含深意,啟唇淡笑。

“持證上崗。”

沈洛怡驚了一瞬,後背僵直,側眸去望,以為是玩笑,卻意外望進一片幽暗之中,深不見底。

跳動的脈搏在他掌心裡漸漸勃然,還有漸漸漫上麵頰的殷紅,像揉碎的煙霞在天際消散,又在她的麵上浮起。

“剛剛就想說了,想嘗嘗你的喉糖什麼味道。”壓低的聲音似乎帶著回響在她的耳畔不斷重放,酥酥麻麻順著耳尖向深處流連。

沈洛怡略一恍惚,長睫亂顫:“不是你給……”

那顆喉糖不是他給的嗎?

話還沒說完,清淺的呼吸已經追了下來,繚繞溫存,略一觸碰便抽離的柔軟,還有交互的一點薄荷氣息。

清涼散在旖旎之中,卻疊加起更多的熱度。

沈洛怡腦袋發暈,麵頰紅透,似是富麗的海棠,唇上灼熱得發燙,她反應了幾秒才回過神剛剛發生了什麼,抬手捂著紅唇,清泠目光潤著水光,幾分恍惚。

窗外天暗了下去,辦公室裡沒開燈,麵前的俊臉卻格外清晰,深雋的眉眼,還有隱約散漫的笑痕。

咬著唇,含著的那塊喉糖不知什麼時候被她咽了下去,恍然間也不覺得噎,隻有後知後覺的酸脹感在喉間蔓延。

“還生氣嗎?”偏冷的音質響在她的耳畔,一點撲在耳廓的淺淺呼吸似乎都格外明顯。

明眸微閃,是一眼可見的控訴。

這男人?!

本來沒生氣的,現在確實生氣了。

沈洛怡走得很快,坐上轎車的時候,心緒還未平緩。

司機試探地問道:“小姐,今天要去婚房那邊嗎?”

“為什麼不去?”嬌聲驀地提高,又覺失態,沈洛怡緩了口氣,繼續說,“我記得那套婚房,前幾天就已經轉到我名下了吧。”

程家在這方麵一向大方。

“嚴格來說那是屬於我的財產,我回我自己家有什麼問題嗎?”

司機連連點頭,不敢吭聲。

抿了抿唇,繃緊的表情漸漸鬆弛,她呼一口氣:“不是說我的東西都已經搬過去了嗎?”

彎起紅唇,沒什麼溫度的笑容:“那我可得好好檢查一下他的搬家進程。”

檢查?

大概是挑刺才對。

程硯深晚上開了個跨國會議,回家的時候夜色已深。

客廳燈暗著,程硯深麵色冷清,其實本也沒想過她會這麼快搬過來,倒也沒什麼其他多餘情緒的。

揉了揉眉心,程硯深慢條斯理地解開領帶,燈光按下的刹那,溫軟女聲跟著一同響起:“新婚第一天回來這麼晚,程先生,你是有什麼心事嗎?”

還是白日的那身長裙,沈洛怡姿態優雅地坐在沙發上,神色端莊。

眉骨微抬,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眸光。

西裝被扔在沙發上,程硯深緩步靠近,漫不經心:“太太,想要發表什麼重要見解?”

“好掃興,公事不帶進家門,程總應該懂得吧?”她歪了歪頭,笑容瀲灩,“不過你非要這樣說,那我確實有點小看法想和你分享一下。”

“程總,說實話,我不缺前仆後繼想要爭搶結婚證上我的名字旁邊的所屬權的人。”

下頜微點,沈洛怡幾分興致缺缺的語調:“如果貴司不給出一點誠意的話,我覺得你這個位置可以換個人了。”

“程氏總裁這個位置換人大概有點難。”男人身形挺拔料峭,站在她身前,壓下一道陰影,垂下的手腕線條修長明晰。

薄唇啜著淡弧,聲線低回:“好遺憾,你老公換人的難度比這更大。”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