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被清理一空。
滿地的血肉屍塊。
鮮血從蓮台上的佛像，一路彙成涓涓血流，流向虛掩的大門。
恰與穹頂壁畫中描繪的阿鼻地獄相呼應。
踩在那空善禪師背脊斷裂的金翅之上。
顧知南有些慶幸，除了一些跑掉的底層信徒之外，其他人都已是被賜予了“功德金翅”的妖人。
穿越這麼久，身心早已與此方世界相融。
要他親手去斬妖除魔，絕不手軟。
但要一下子殺這麼多人的話
即便是被洗腦的教徒，怕也得作很久的心理建設。
隻能說不愧是女boss。
“沒事，公主，這是好事。”
顧知南拍了拍雙眸呆滯，小臉煞白的白櫻櫻：“要解救一個被妖魔洗腦深重的國度，必須得用雷霆手段，是要見血的，那小道童的師兄，就是因為不想流血，所以失敗了。”
說完，徑直來到那道豐腴高挑的白衣身後。
他這才發現。
其實女boss握劍的玉手，也在微微發抖。
“我家仙子，你辛苦了。”
顧知南貼在耳邊柔聲說了一句，輕輕的抽走了她手中的仙劍。
“我實在忍不下了。”
裴婉妤深深閉上鳳眸，聲音隱隱有幾分發顫。
“人之常情。”
顧知南低聲安慰道：“我若有仙子的絕世武力，看到那授法老僧，肆意屠殺愚弄百姓，也會忍不住的。”
說完，將染血的雪霽擦拭乾淨，環視了一圈。
發現那法號「壬醜牛」的青衫老者，趴在一堆屍體後麵，瑟瑟發抖，驚恐的看向這邊。
“老丈，時間可差不多了哦，確定不逃？”
顧知南冷然行了過去。
這才驚覺後者身為二階信徒，竟沒有所謂的功德金翅。
要知道，方才裴婉妤第一道aoe劍氣「驚寒萬裡」下去，基本所有的妖魔，都顯現出了那對蜚蛭血妖的骨翅。
“申猴師弟，我也想跑啊，腿腿折了。”
老者一臉哀求的道：“能容老朽慢慢爬出去嗎？”
“可以活，但得說實話。”
顧知南道：“你身為二階信徒，為何沒有所謂的功德聖力？”
老者長歎一聲道：“原本我馬上便要得到尊者賜予的墮妖丹不對不對！「功德聖丹」，但沒想到，前日，我引渡那顧家夫婦時，讓那潑婦砍殺了手下好幾個信徒，按照佛國律法，若是七日之內，我不能引渡到足夠有價值的信徒，便會被流放到城外，從頭開始”
“原來如此，難怪你這麼熱情啊。”
顧知南微笑道：“那你現在覺得，咱們算是有價值的麼？”
老者看了一眼滿地的血腥，戰戰兢兢的道：“算怎麼不算呢？”
“我看你並未被妖魔完全洗腦，給你一個機會。”
顧知南道：“帶我們去內城王宮。”
按照醜牛老者的供述。
外城共有一百零八個授法佛堂，而被清算的那個佛堂，恰好位於外城下街的荒僻地帶。
也或許是因此，外麵暫時未引起騷亂。
沿街的朝聖者、信徒、巡檢武僧，仍自忙碌著各自的事情。
“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耳邊傳來女boss清冷的聲音。
顧知南貼了過去，附耳道：“仙子，眼下你已出手，新三步是走不了了，隻能——”
話音未儘，一雙瑰麗冰冷的鳳眸便是瞥了過來：“你在怪我?”
“絕對沒有。”
顧知南道：“小生現在反而覺得，今晚小道士被公開行刑時，由仙子你當眾斬下國主的首級，說不得能喚醒更多的被洗腦的信徒。”
“但我現在仍舊不知，他們到底是通過什麼，控製了信徒的思想。”
裴婉妤眸光深沉：“佛堂內那些信徒身上，沒有蠱。”
“這個不重要。”
顧知南道：“方才在佛堂，看著仙子清算那些邪教徒，我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嗯?”
“若是此間惡業，已積重難返，那就連人帶城徹底的淨化！”
三人偽裝成信徒的模樣，一路誦經趕路，很快來到了內城。
相比外城的殘垣斷壁，單是內城那數丈高的玄鐵城門，便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站在城門口，能更清楚的瞥見，那高聳入雲的王宮金頂，與旁邊巨大的尊者神像。
“三位，你們身上有從空善禪師身上搜來的高階信徒令牌，可以直接進入內城。”
那青衫老者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上前道：“至於老朽，現在已被貶為一階信徒，進不去的，我就先告辭啦。”
顧知南眯起眼睛道：“老丈，我看你的精神狀態，比這城裡的百姓都好上許多，你跟我說實話，你心頭到底清不清楚？”
“啊？”
青衫老者臉色微變，咬牙道：“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顧知南冷然道：“你知道自己每日吃的都是蛆蟲，你知道那小道士所說的都是對的，你甚至知道”
“你每日在外麵招攬信徒，美其名曰：‘引渡極樂’，實則是在害人！”
“而你之所以能感應到咱們是修行者，因為你自己本身也是一個道門煉炁士！”
“我”
被這位氣度不凡的公子爺眼神所懾，老者臉色煞白，連連倒退幾步。
半晌，他歎了口氣，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呢？”
“老朽本是金陽城龍虎觀的俗家弟子，城中妖禍頻發，老朽跟隨觀主前去除妖，卻發現妖魔都是縣衙豢養的，縣令想讓咱們同流合汙，老朽與觀主不肯，待老朽返回家中時”
“家中兒子兒媳，連同一名未出生的孫兒，皆被妖魔害死。”
“而在這佛國裡，老朽能時常看見他們。”
“儘管他們的存在，對於公子你們來說，是幻術，是假象，但對於老夫來說”
“人生難得是糊塗啊。”
說著，他嘴角掛著淒然的笑意，“公子與二位夫人皆是乾大事的人，接下來的路，老朽祝你們一帆風順，而我，要回去哄我家孫兒啦。”
看著老者顫顫巍巍的背影。
顧知南不禁想到了，先前見到的那名，抱著死去孩兒喂奶，滿臉慈愛的婦人。
真實但痛苦的活著，還是沉溺在虛幻的幸福中？
天殺的尊者，是真懂玩弄人性啊。
“仙子，咱們走吧。”
顧知南對著同樣一臉凝重的裴仙子，堅定的說道：“滅了這邪惡的幻想鄉。”
“嗯。”
全程表情高冷靜默的裴仙子，竟破天荒的點了點頭，低聲應了一句：“得滅。”
“顧哥哥，我知道國主是誰了”
身後傳來一道柔弱的女聲。
顧知南回眸望去，便是見九公主殿下，美眸通紅的望著自己。
“怎麼了，公主？”
顧知南關切的走上前去。
從進入外城之後，他能明顯感覺到，白櫻櫻多次欲言又止，似乎有著沉重心事。
“裴姐姐，顧哥哥，你們看到那麵赤幟了麼？”
白櫻櫻抬起玉白小手，指向遠處。
顧知南依言望去，這才注意到城門背後的佛寺金頂上，都插著一麵繪著赤色半月的白底旗幟。
“咦，這是”
顧知南覺得這旗上的赤月有些眼熟，卻又一時記不起來。
“那旗幟上的赤月，便是大夏鎮國八大世家之一，蕭家的族徽。”白櫻櫻神色隱痛的道：“而蕭家這一代的家主，與我父皇自小一起長大，乃是金蘭之交，父皇龍體一直不好，這位蕭叔，常常來皇宮探視，對我也是極好。”
“沒想到他竟然跟這惡心的佛國有關”
說到最後，小公主噙著的淚珠終究是忍不住落下。
“也不一定是他，可能是蕭家的其他人，打著家主的旗號也說不定呢。”
顧知南安慰道。
不過，聽完白櫻櫻的話，他也終於記起了一些，關於鎮國八大世家的背景描述。
二千年前，大夏皇朝出了一位了不得的武道人皇，這位人皇雖是假太監出身，跟當朝貴妃還有一腿，卻是一個胸懷蒼生，高瞻遠矚的人。
他在率領九州義士，消滅域外邪魔，肅清宇內之後，便帶著貴妃斬開天門，飛升而去。
在臨走之際，他以人皇的至高權柄，在大夏皇朝內部，連同皇族一道，冊封了八大世家。要求每六百年，政權和平交接一次，由八大世家結合九州形勢與當世民願，選出新的人選，繼續執掌皇朝。
並且，若是某個世家主宰皇朝期間，致使朝綱大亂，民不聊生，其他世家必須聯合起來彈劾，終止其暴政。
至於具體是哪八大世家，遊戲文案沒提。
但顧知南現在隱隱感覺到——
他這個顧四公子，讓上麵那些幕後黑手如此忌憚。
顧家，大概率便是八大世家之一！
「若這把人變成妖魔的煉獄佛國，真是白櫻櫻口中的“蕭叔”締造的，並且當今天子也默許了此事，那位疑似穿越者的人皇的苦功，倒算是白廢了。」
「哎，六朝何事，隻為門戶私計？」
顧知南搖了搖頭，隻覺得這佛國的空氣，更加陰森壓抑了。
的確。
若是一路拚殺到最後，掀開黑暗的帷幕之後，背後是一片更黑暗的天，那可真他媽的讓人絕望啊。
正歎息間。
耳邊傳來女boss冷冷的聲音：
“你這書生，堂堂男兒，怎的一臉頹喪？”
裴仙子鳳眸冷銳，看著滿麵愁容的書生，鏗然道：“你隻需跟在我後頭，我裴婉妤這一世想做的事情，便沒有做不成的！”
“天若攔我，我亦要——勝天半子！”
顧知南如夢初醒。
我靠，對啊！
他這一世並非孤軍奮戰，有終極大boss護駕啊！
霸氣女總裁！
愛啦！
刹那間，顧公子俊眸熾熱，雙手緊握成拳，隻覺得握住了萬均的——帕瓦！
“抱歉，仙子，接下來小生不會迷惘了。”
顧知南看著裴仙子那白衣掩映下，不斷起伏的挺拔傲人雪白，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會引著仙子掀了這穢惡腥膻的妖魔佛國，並如約讓仙子——賺得盆滿缽圓！”
“我倆前方，絕無敵手！”
“哼，我倆？”
裴仙子冷哼一聲，雙手抱胸，再次強調：“是你，沒有我。”
“是，小生又自作多情了。”
顧知南笑道。
儘管白衣女劍仙語氣清冷疏離。
顧公子仍然是一眼便看到，她那天然嫣紅的朱唇，掀起了一抹難以掩飾的弧度。
出示從空善禪師等人身上搜刮出來的高階信徒令牌。
三人很順利的通過城門口武僧的檢驗，進入了內城。
“這群禿驢不知刮了多少信徒的錢財，陳家叔侄怕是看了都得流淚。”
就在顧知南感慨於城中富麗堂皇，連大門門環都鑲嵌著金珠的佛寺時。
那王宮穹頂的高塔之上，傳來的誦經聲，卻是越來越刺耳了。
那聲音絕非尋常的梵音清唱，時而中正平和，如老僧講法，時而又音調詭譎，宛如冥府中索命的鬼魂。
顧知南隻聽了一會兒，便感頭皮發麻。
“仙子、公主，你們覺得”
顧知南側過頭去，正要詢問二位夫人。
卻發現。
原來，方才都是他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白櫻櫻和裴婉妤早就不見了！
顧知南雖驚不亂，強忍著那惡心膈應的梵音，原路返回尋人。
沒走幾步，便是在方才經過的廊橋下，見到了那兩道一高一矮，各具風韻的仙子倩影。
此刻，耳邊的梵音聲愈發的尖銳刺耳，仿佛鬼嚎。
顧知南捂著耳朵，一路衝到了兩人身邊。
卻發現——
兩人一動不動，美眸呆滯，檀口微啟，仿佛兩座美人雕像般！
“嗡！”
懷中的凝魄珠發出一陣感應的震動，顧知南心中不由一沉。
隨即，他看向周圍麵目呆滯，四肢匍匐，朝著王宮方向，以頭搶地的百姓。
大致是看出了什麼！
這梵音有問題！
能將人致幻or催眠？
而他之所以沒中招，是因為他身懷凝魄珠，能夠免疫一切幻術、精神異常效果！
顧知南看著小臉木然的白櫻櫻，深吸一口氣，捏了捏她粉嘟嘟的秀美臉蛋。
果然。
毫無反應。
為了防止兩人串通戲弄自己。
他又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小公主的白絲裁剪處。
她的表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他這才認可之前的判斷。
要知道，先前隻是摸摸白絲嫩足，這位白仙子便小臉通紅，一副不要不要的樣子。
“櫻櫻也就算了，裴姐這樣的女人，也能著這種雕蟲小道？”
顧知南隨即看向一旁的裴婉妤。
隻見這位平日裡總是柳眉微蹙，一臉森冷的白衣女劍仙，此刻卻是鳳眸愕然微睜，一雙豐潤朱唇微微開啟，軟糯鮮紅的香舌若隱若現。
白色紗裙下，修長豐腴的黑絲美腿交叉並攏，兀自保持著行走的姿勢。
沒有像對待白櫻櫻那般直接測試。
顧知南禮貌的貼攏裴仙子飽滿渾圓的白衣美臀，附耳道：
“仙子？在？”
一連喊了三聲。
沒有絲毫回應。
這等毫無生氣，仿佛靈魂被抽走般的僵硬神色。
顧知南甚至覺得，現在掀開這位裴劍仙的禁欲白衣，釋放天雷，並讓她埃及拔草，後者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話說回來
這場景，前世是不是在哪部電影看過？
時間の停止係列？
顧知南有些恍惚。
不過隨即，心中泛起一陣不爽。
媽蛋，什麼催眠梵音，比他的寶鏡金手指還吊？
連裴boss都能中招？
不行不行，眼下已入妖魔腹地，裴姐可萬萬不能出事！
耳邊的邪異梵音，愈來愈淒厲。
“仙子，情況緊急，小生得罪了！”
顧知南咬牙作出了艱難的決定。
他閉上雙眼，整個人完全貼上了裴婉妤的腰臀。
並從後麵環住了這位白衣女劍仙，那宛如水蜜桃般，熟媚柔軟的腰身！
再然後。
做了一件一直想乾，又不敢乾的大事。
執掌天雷！
輕揉慢撚抹複挑。
“嘶~”
“果真如她自己所說是下作銀蕩的”
正感歎著，顧知南忽然發現一個致命的問題。
正常人被幻術催眠，不至於會臉紅吧？
看著雪白耳垂，染滿紅暈的裴仙子。
顧知南如中雷劈，退後一步。
下一刻，一道宛如萬古寒風般，幽冷的禦姐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這奴仆都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