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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殿裡殿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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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殿裡殿外

劉棉花!方應物萬分驚訝,沒想到劉棉花居然在這裡麵亂入了。這麼看來,張永有點像是劉棉花順手在宮裡布置的小棋。

如果不是熟知未來曆史,這個小棋是極其不起眼的,但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棋,今天就成了關鍵人物。如果沒有張永,自己也有彆的辦法,但絕對不像張永出麵那樣簡單利落了。

自己這個老泰山真是......做官的功夫實在很細啊,就是幾次進出華殿看望太的機會,就能收攏到一個小太監為己所用,偏生還能發揮作用。

閒話不提,卻說張永這個恰到好處的解釋,確實消除掉了方應物那種類似於忌憚神經病的心結。如果有這麼一個緣故在內,張永出麵檢舉苗公公就顯出幾分理性,不算是瘋狂冒險的舉動了——畢竟劉次輔說過,出力幫方應物不會吃虧。

張永察言觀色,覺察到了方應物神態的變化,而且是好的變化,於是漸漸有些放心了。

說實在的,當初劉棉花劉次輔說的那些話,一直叫張永將信將疑。彆說懵懂不明的張永,換成誰來也會懷疑。

宮宮外是兩種彼此的體係,方家父固然是馳名外的清流官,前途也是被看好的,但他們有能力包庇自己這個內監?

人人皆知,太監圈是懷恩、覃昌、汪直、梁芳等大內巨頭的天下,另外還有個黑後台萬貴妃。官怎麼可能打包票說完全能罩得住某位太監?就是閣老也不可能!

不過剛才看到方應物的神態變化,張永就感覺到,劉次輔所言很可能是真的,並沒有忽自己。

道理很簡單,因為方應物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犯難的神色,這說明在方應物心裡,庇護自己並不是難題。再說劉次輔堂堂閣老,應該不至於在這上頭逗自己玩。

方應物心裡便有了主意。開口問道:“劉次輔還對你說過什麼?可能具體提到過原因?”

張永答道:“那倒不曾,我也問過劉閣老,但閣老隻笑而不語。”

說罷張永熱切的看著方應物,他此時漸漸看出來了,方應物手裡肯定握著一條發達之路,足以讓他出人頭地、飛黃騰達的發達之路!

庇護張永對方應物而言,當然不是難題。或者說,對東廠提督汪芷而言不是難題,讓張永借勢上升也不是問題。

汪芷本身就是太監最有權勢的巨頭之一,背後又有萬貴妃背景,隻要不是天親口下旨誅殺的內監,汪芷都可以罩得住。當然。目前汪太監不在京裡,張永必須要熬到汪芷回京時候。

方應物沉吟片刻,深思熟慮之後點頭道:“本官可以將你介紹給東廠汪太監,不過要等到他回京之後。之前你自己能自求多福否?”

汪直?這個名字無論在官群體還是太監群體,都是如雷貫耳一般的存在。張永驟然聽到汪直的名字,忍不住一陣狂喜,靠上汪直幾乎是底層太監所能遇到的最好的機會了。

喜過之後就是驚。不能不驚,張永萬萬沒想到方應物這樣著名清流竟然與汪直勾結上了,還有如此密切的關係,隨隨便便就可以把自己介紹過去。

又驚又喜,真是天大的驚喜,其後張永忽然又有點感動。方應物與汪直兩人之間的這種關係,必定是兩人心裡等級最高的絕密了,而方應物居然毫不見外的對自己透露出來。

這叫張永感受到了什麼叫被信任。忍不住道:“方大人放心,有些事情,過去之後必然爛在我心裡。”

方應物笑道:“方才麵聖時候,梁芳曾經出麵彈劾本官與汪直互相勾結,可惜連天都懶得計較。”

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暗暗警告張永,同時還告訴張永,他方應物不怕被彈劾。其實方應物也不是不怕。但在張永麵前必須表現的毫無弱點。

“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汪直回京之前,在宮裡你隻能自求多福了。”方應物最後再次警告道。

方應物與張永在華殿外麵進行友好坦率的交流時,在華殿後殿。東宮講官方清之也正在拚命地為自家兒擦屁股,不停地向東宮太解釋。

自家這兒雖然事情做對了,但方式真有問題,據方清之估計是,當官經曆慣出的毛病!

從一開始做官就是一縣父母官,出入前呼後擁威風凜凜,後來轉成督糧欽差,手持王命旗牌下江南更是了不得!這類威風官兒當久了,心態自然也就有所扭曲。

方清之深深的懷疑,自家兒剛才究竟有沒有把太當成太?在方應物眼裡,這也就是個稍微特殊點的十幾歲少年罷?

“小犬所作所為,的確是為了殿下,其內心並無其他私心雜念......”方清之說著說著,太朱祐樘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到底聽進去沒有。

忽而朱祐樘對方清之問道:“方先生,那苗鈺莫非真如令郎所言,是彆人安插在本宮身邊的親近之人?”

方清之聞言便鬆了一口氣,這至少說明,無論太心裡怎麼想,還是將方應物的話聽進去了。

於是斟酌著語言答道:“小犬固然不成器,但看人待事從來都很精準,微臣相信小犬做出如此結論,必然不是為了炒作,而是有的放矢。”

朱祐樘苦笑幾聲問道:“並非是問你令郎斷事精準不精準,而是想問你,你能看出苗鈺背後之人是誰?”

方清之當然知道這不能亂說,宮裡秘密太多了,知道的越多越不見得好。想了想就答道:“殿下不用急,苗鈺送往司禮監發落,他背後之人必然會出手。殿下隻需坐在城樓觀山景,等待著結果而已。”

朱祐樘繼續沉思起來,宮裡黑白分明,誰對他好,誰恨不得要他死,都是清清楚楚的。苗鈺背後的那個人,總逃不出兩三個人裡麵。

該來的,總會來的!朱祐樘不免對自己的前景感到憂心忡忡,連讓他不舒服的方應物暫時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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